王爷不在,陈州事物由文相曾儒暂代,白荼随秦保一同来到承心殿。
曾相及左长吏敖定佑、右长吏石崇都在,此外,还有其他几位王府大臣。二人恭恭敬敬进殿叩首行礼,然后将刻坊的情况仔细禀报。
秦保先说了打听到的一些事:徐谦明面上带了三十人,除了今日来王府的十人外,另还有二十人暂歇在驿馆。三十人都是宫中的禁卫军。至于暗中是否还有其他人,确是不知。
白荼接着将徐谦在刻坊的所作所为一一禀报,“......那位监正大人好不威风,既嫌咱王府的茶粗了,又嫌咱王府的路不好走,竟是不肯来承心殿宣旨,说是要大人您过去听旨。”
曾儒虽是个文臣,可脾气却比武官还要暴,一听这话,顿时就火了,拍着桌子怒呵:“这徐谦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侯家的一条走狗,竟还敢在凉王府耀武扬威,他这是连自己有几斤几两都不清楚了吗?”
敖定佑脾气好,劝道:“曾相别气坏了身子,不过是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不值当。呵呵,既然是圣旨,那我们理应前去听旨。”
曾儒哼了哼,起身,先将秦保叫至跟前,如是这般地吩咐一番,直听得秦保连连点头。然后,他负手往外走,看样子要去听旨的。其他官员见状,也都随上。
敖定佑先与左右吩咐几句,然后才跟了上去。
白荼和秦保走在最后,出了殿门,见四人抬着一把轿椅过来。曾儒坐上轿椅,抬手指了个方向。
那个方向,并不是去刻坊的方向,白荼立马明白过来,忍着笑与秦保小声道:“曾相果然也是个牛脾气,这一趟啊,估计那徐谦得等个把时辰。”
秦保也看明白过来,意味深长道:“等着看吧,敢在王府没规矩,那就先学学规矩。”
“刚才曾相与你说了什么?”白荼好奇追问,肯定是对付徐谦用的。
秦保抿嘴一笑,卖着关子摇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白荼无奈,与秦保作别后,跟上了前面的大队伍。
他们在王府的院子里走了一个多时辰,一路走走停停吃吃喝喝,看了不少花花草草,终于是走到了刻坊。
徐谦这一等,算上白荼去的路程,竟是等了近两个时辰,气得他是脸都绿了。最可恶的是,竟然连茶水都没有,让他干坐了这么久,一肚子的火无处可发。
曾儒坐着轿椅一直到刻坊门前才停下,此时徐谦已经听人报曾相到而走了出来,见曾相竟然还坐着轿椅,气的差点脸上绷不住,忍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牙笑:“曾相好威风呐,在王府中竟如自家一般,还坐着轿椅过来,这派头,竟是比宫中那些个主子还要大哩。”
“哈哈哈哈,徐监正,老朽年老体迈,大殿距离刻坊许长的路,若是叫老朽走过来,只怕下午都未必走拢,这不,幸好王爷特恩,准允老朽在王府中坐轿椅。徐监正没久等吧。”曾儒下了轿,与徐谦呵呵笑道。
“下官多等会儿不算什么,只是皇上的圣旨可等不得。”
徐谦阴测测地嗓门儿,明显在诉说他此时心中的不悦,不过几个老臣却跟没听见似的。
敖定佑笑呵呵道:“徐监正一路辛苦,一入陈州就直奔王府而来,皇上宅心仁厚,定不会因为此时怪罪于你,徐监正不必心扰。”
你......徐谦一口气堵得差点背过去,可到底在这几个老家伙面前他地位低些,不好明面发作,遂只能忍下,手一身,随从递上一卷明黄圣旨,他喊道:“传皇上圣旨......”
哪知话才说一句,曾相就打断道:“等等,徐监正此来是传皇上圣旨,还是太后懿旨?”
徐谦不明所以,但已经气急,抖了抖手中的圣旨,“曾相难道老眼昏花不成?这是圣旨还是懿旨,您看不出吗?”
“呵呵~老朽自然是看得出,不过听闻徐监正进府之时,说是奉太后之命,这圣旨便是圣旨,懿旨又是懿旨,你传圣旨却又奉太后之命,不知是哪门子的说法?”曾儒目光炯炯地看着徐谦。
徐谦一噎,仔细一回想,刚进府的时候,他确实习惯性地提了太后一嘴,本来这件事也是太后授意,皇上也只有听从的份,他一心想着太后,没想到竟给自己留个话柄。
不过......徐谦目光落在站在最后的督刻身上,他那话是对督刻说的,只是那么一句不经意的话,此人竟然就记住了,看来能得到王爷恩宠,也确实有些心眼儿。
徐谦立马和煦一笑,拱了拱手行礼,“叫曾相笑话了,下官才疏学浅,不懂这些咬文嚼字的东西,皇上太后在下官眼里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奉太后之命自然也是奉皇上之命,呵呵,不知曾相可还有疑问?”
曾儒哼笑一声,“虽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但皇室怎比普通百姓?后宫中的事,自有皇后太后管,朝堂上的事,自有皇上管,徐监正在宫中许多年,怎会犯如此糊涂?幸而此话是在凉王府说,这若是放到宫中,那可就是大逆不道了。”
徐谦被那凌厉的眼神一震,有些想起自己的身份了,他确实得意忘形了,连太后都对凉王颇有忌惮,他怎么会忘了这事呢。想通这层,他赶紧哈腰拱手赔笑:“曾相教训的是,是下官犯糊涂了,下官回去必去皇上面前请罪。”
曾儒呵呵一笑,拱手:“请徐监正宣旨吧?”
徐谦又摊开圣旨,“传皇上圣旨~”
曾儒等在场众人皆纷纷下跪听旨。
圣旨所言,正是徐谦先前与白荼说的话,凉王出征在外,恐会耽误国策上京,特派徐谦前来负责国策运送事宜。
圣旨宣读完毕,曾儒朗声道:“凉王府接旨。”然后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起身后,又与徐谦道:“徐监正远道而来,老朽已经命人备好酒菜,徐监正请。”
徐谦心下一笑,你冲我发威又如何,面儿上还不是得做到毕恭毕敬。拱手笑:“曾相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