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尾声,丁思真被秘密送出了国,那个孩子也领回了郑家,名字还是定了最初的“郑丛”。
看似一场皆大欢喜。
事件主角们都得偿所愿,除了那个女人,查无此人的丁思真。
风波平熄后,岭南的舆论也消停了。
修缮被撕毁的族谱成了首要大事,郑家选了个黄道吉日,点明了家族子孙都要在场。
其他人都好办,除了变数最大的郑瞿徽。
郑老爷子几次派人去高家要人都无功而返,到底是郑氏血脉,哪怕闹得再荒唐仍是不肯放。
这件事高老将军并没有刻意阻拦,全凭外孙心意。
郑瞿徽是随性惯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没个准话。
没办法。
比起那些琐碎的繁文缛节,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忙,大事情。
蒋楚在岭南待了一月有余,除了每周末回老宅吃饭,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事务所和莘园路的公寓里。
她精怪着呢。
家里那位久不肯消气的老太太,比郑瞿徽难哄一百倍。
先前殷勤了几日,什么丧权辱国的要求都答应下来。
郑瞿徽找不到她人的那会儿,蒋楚在老太太的威逼下“被迫营业”,和赵研李研张研挨个见了面。
一次两次,愈演愈烈,她才反应过来此路不通,果断换了策略。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索性先晾几日。
果然,是老太太没忍住,隔天不见人就一个电话飙过来,催了几次,从刚开始的恼怒不乐意,到后来的失落不得意。
先借口公事忙搪塞着,等到了周末,回蒋宅听一顿训斥,时间周期相对合理,蒋楚的小算盘打得正正好。
又到周日。
回家之前照例先拨一个电话探探口风。
“云姨,奶奶今天心情好吗。”
“赵家少爷差人送来了阳澄湖的特级母蟹,老夫人好这一口,特意叫人取了瓶老茅台……”
还没等人说完呢,蒋楚皱着眉反驳,“医生说她不能沾酒。”
小老太太脾气拗,开了封一准贪杯,到时候谁也拦不住。
“我们哪里劝得住啊,还得你来。”云姨笑着讨饶。
这是旁敲侧击催她回家呢,蒋楚听出来了。
看了一眼时间,离下班还有半小时。
算了,不管了,文件合上,椅子归位,拎包走人。
一路驶回蒋宅,还没到最堵的高峰期,平常近一个小时的耗时只花了三十分钟。
车子快开到的时候,突然瞥见院门外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蒋楚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怎么在这。
“嘀——”
鸣笛示意,靠在悍马车身的男人缓缓回头,看到是她,眉间的褶皱倏然平了,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蒋楚下车,朝他走去:“来找我的?”
郑瞿徽含糊地“哦”了一声,不知是叼着烟,还是他刻意敷衍。
车顶上放着一个满是烟蒂的烟灰缸,看着数量半包没跑了。
“怎么不先打电话。”否则也不至于在门外傻等着。
“怕你忙。”突如其来的体贴。
还想再说点什么,后边又一辆车驶来。
蒋楚望过去,驾驶位那人探出半个头。
是赵研。
“楚楚,哥也在啊。”他开朗打招呼,志得意满。
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个个的全到齐了。
大约是收到了她困惑的目光,赵研笑着解释:“助理粗心大意,方才送来的螃蟹漏了一箱,我才发现就赶忙送过来。难得奶奶中意,别坏了她老人家的好兴致。”
原来如此,蒋楚了然点头。
腰间忽然多了一股力道,蒋楚惯性往那人身上撞去。
郑瞿徽肃着脸揽过她的腰,将她分散的注意力抢回了自己身上。
指尖摩挲着衣料,举止侵略且占有,更像是再宣誓主权。
“我先进去了。”送蟹的人难得识趣。
话音刚落,紧闭了一整日的雕花铁门应声而开,赵研的车开进去,门又关上了。
郑瞿徽出神地看着车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眉心的“川”字纹能夹死一只苍蝇。
“喂,郑瞿徽。”
脑袋被强行掰正,目光所及都是她。
“嗯?”
“发什么呆啊,叫你两遍了都不理人。”蒋楚觉得他实在奇怪,“我问你来这多久了。”
这个问题可以从两个时间阈值来回答,按小时或是按天计算。
不管哪一种算法,都是一场不好打的持久战。
郑瞿徽碾灭了烟,淡淡道:“没多久,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蒋楚不信:“只是这样?”
“不然呢。”
男人扬起痞气的笑,眼眸里的光又多了几分不着调。
“那什么,既然都到了……我是说,要不要……”见一下奶奶。
她很少如此不自在,扭捏着一句话分成无数个断句。
蒋楚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好时机,如果赵研不在,可能情况还能简单点,但偏偏……
“下次吧。”他拒绝了。
蒋楚抬眸,带着些许不可思议。
然后,听见他说:“什么都没准备,冒然去见第一印象不好。”
何止不好,已经不能再糟了。
嗯,这就是郑瞿徽接连数日在忙活的大事。
忙着碰壁,忙着吃闭门羹,忙着“负荆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