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寒风四起,御书房内温暖如春。
这几天温度下降的厉害,皇宫已经早早升起了暖炉。
范闲推着陈萍萍进门的时候,正在房内候着的几人都看了过来。
看着眼前这些人,范闲总算明白,刚才那公公虽说的“都在”是什么意思。
除去刚打过照面的京都守备叶重,大内统领宫典以及今天的主角二皇子外,太子,宰相林若甫也在场,除此之外,还有六部尚书,几位重臣。
礼部尚书郭攸之同样在场。
范闲自北齐离开后便让人送了信回来,让陈萍萍帮着操持一下,把郭攸之救出来。
毕竟范闲答应了郭宝坤,只要他留在北齐,就会把他父亲救出来。
郭宝坤当了监察院在北齐的暗探头子,立功不小,再加上陈萍萍出面,太子游说,最后庆帝寻了个由头,将郭攸之放了出来。
当然,郭攸之即便被放了出来,也无法官复原职,最后只落了一个礼部侍郎的身份。
见范闲进门,郭攸之动作隐蔽的朝范闲拱了拱手,以示感谢。
他与郭宝坤那个木愣瓜子不同,人情世故,交际往来熟稔于心,自然也明白他能能逃得一劫,谁出力最大。
范闲稍稍点头,继而推着陈萍萍到跟前。
侯公公朝范闲笑了笑,随即低声提醒道:“陛下,范侯爷和陈院长到了。”
庆帝这才抬头。
一眼扫过房内众人,庆帝随手丢下笔杆,声音寡淡:“既然人到齐了,那朕便直接说了。”
“二皇子私自豢养私军,率兵于围杀范闲,罪大恶极,当诛!”
二皇子双膝跪地,附身不起。
一语既出,在场的这些官员无不截然色变。
闻言,太子直接跪地道:“还请父皇手下留情!”
众人皆知太子和二皇子的关系,此时看到太子居然肯为二皇子求情,心中惊愕之余,也都纷纷跪地求情。
不过片刻功夫,御书房里跪了一地的人,陈萍萍坐在轮椅上,没有言语。
范闲站在陈萍萍身后,脸色如常。
除了他们两个外,还有一人也没有跪下。
这人便是范闲的父亲,户部尚书范建。
早在昨天范闲找他借高达的时候,范建就知道有事情发生,现在从庆帝口中得到消息,心情可想而知。
以太子为首的一群人纷纷给二皇子求情,场面一度显得乱糟糟的。
庆帝听得烦闷,皱着眉头挥手道:“朕心意已定,不必多说!”
“父皇,万万不可啊!”
太子跪行上前,砰砰磕头:“二哥终究是皇室血脉,即便犯了错,稍加责罚即可啊!”
这边话音刚落,林若甫也跟着道:“陛下,二殿下不过是一时糊涂,还请陛下三思!”
有太子和相爷两个打头,剩下那些官员自然明白该说什么话。
范闲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心中好笑。
庆帝如果真的想杀二皇子,根本不需要把六部官员全都召来,又当着他们的面说这些话。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正是想要看到现在的局面吗?
庆帝仍旧板着脸,神色清冷。
“父皇!”
太子再度上前,双眼里已经多出泪珠:“虎毒尚且不食子,您可是一国之主,又怎能……”
“闭嘴!”
怒极之下,庆帝直接一脚将太子踹翻。
硬生生挨了一脚,太子顾不得疼,再度翻身起来,抱着庆帝的脚苦苦哀求道:父皇,饶二哥一命吧!”
太子开口,再加上宰相劝说,旁边又有六部官员求情。
这样的场面足足僵持了半柱香的功夫,庆帝重重哼了一声,目光落到范闲身上:“范闲,你觉得呢?”
范闲瞥了没有半点反应的二皇子一眼,继而道:“臣以为,陛下的决定格外英明。”
庆帝眉头一皱,问道:“那你觉得,朕应该杀了他?”
“对。”
范闲的回答格外坚定,透着几分坚定。
听到这样的答复,范建张了张嘴,意识到这是在御书房,只得递给范闲一个眼神。
“不过,臣觉得,留二殿下一命也无不可。”
说话间,范闲随之抬头,而后道:“正如太子殿下所说,二殿下无论如何都是皇室血脉,陛下下令杀他,终归不美。”
“杀该杀之人,是律法存在的意义,该杀者不杀,是律法长久留存的法则。”
范闲这话一说出口,庆帝脸色微变,范建更是当场瞪大了双眼。
坐在范闲身后的陈萍萍稍怔了一下,脸上多出些许笑意。
他们三人,都曾听到过相似的话。
见庆帝有些走神,范闲也就闭嘴不言。
盏茶时间后,庆帝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些许疲惫之色:“也罢,今日你是苦主,既然你这么认为,那就留他一命。”
“二皇子飞扬跋扈恣意妄为,不服礼数,革去皇子身份,降为亲王。”
“自今日起,禁足府内,不经应允,不得出府。”
“除此之外,二皇子不得参与集会,不得与朝臣接触,如有违禁,驱逐出京!”
庆帝开口,伏跪在地的朝臣们半句废话都不敢多说。
被贬为亲王,算是断了二皇子争位的路,禁足府内,二皇子便没了出去与人交际的办法。
不得参与集会和不能与朝臣解除,则近一步剪去了二皇子朝堂上的力量。
这一番惩处下来,二皇子再无翻身之力。
对范闲来说,虽然没能杀了二皇子,但这样的处罚,还算可以接受。
二皇子和长公主性格相似,对他们来说,权势大过生死,没了争权夺位的资格,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庆帝给这件事情定了性,剩下的六部朝臣自然也就没了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二皇子受了惩处,跪谢之后便离开,一干朝臣也随之退了出去,熙熙攘攘的御书房顿时变得清冷许多。
刚才还痛哭流涕的太子,这会儿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只是眼圈还有些红意,但眸子里,却带着些许喜意。
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或许还会被当做是喜极而涕。
看着留下的几人,范闲眉头稍皱,心思有些沉重。
当朝宰相林若甫,司南伯范建,太子,以及他和陈萍萍。
这样的阵容,早些时候他曾看到过。
而那一次,谈论的是他和婉儿的婚事。
范闲念头尚未落下,林若甫已经拱手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事关司南伯之子范闲与我女儿林婉儿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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