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府内堂上,辜盛鸿摆开酒宴,与一众走狗觥筹交错,搂着几个敢怒不敢言的婢女,动手动脚,好不快活。
午后时分,福叔去而复返:“少爷,那位范提司已经离开了寨子,老奴吩咐寨中各处都小心戒备,除了守卫森严的寨门,他不会有第二条路进寨子!”
而走寨门的话,会被辜盛鸿第一时间知晓。
辜盛鸿大喜过望,端起酒杯:“福叔,干得好,我敬你一杯!”
“哈哈哈……”
笑过之后,辜盛鸿将酒杯放在了福叔嘴边,为其灌了满满一杯酒。
福叔一时不备,被酒水激到嗓子,连声咳嗽。
“福叔,你的酒量,需得好好练练啊。”
眼见福叔被呛得咳嗽,辜盛鸿调笑了一句,将怀中的婢女推向福叔:“你们在这儿好好吃、好好玩,本少爷去后院一趟!”
朝一众走狗撂下一句话后,辜盛鸿醉态微醺,晃悠着走出了内堂。
一路前行,他很快到了一间被锁起来的院子前。
他在腰间摸索片刻,取出钥匙打开门锁,哗啦一声推开了院门。
“美人,我来了!”
院子当中的秋千上,正坐着一名西胡面貌的女子,面若脂玉、琼鼻点绛唇,让人望之不禁心生邪念。
此刻,这名穿着婢女服饰的女子,正晃悠着秋千,星海一般的眸子当中满是惆怅与哀怨。
听到辜盛鸿的喊声,她俏脸一瞬间绷紧,立即从秋千上跳了下来。
“美人,我来了,快过来。”
辜盛鸿醉眼朦胧,踉跄着朝女子走去,笑得十分邪恶。
“铮!”
女子一言不发,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放在了自己脖子上,目光坚定。
“艹!又来这一套?”
“刘单株那个混蛋把你送给本公子,是陪本公子快活,不是让本公子能看不能吃的!”
许是酒意上头,辜盛鸿见到女子的反应,勃然大怒,喝道:“你死,你现在就给本公子死,你以为死了,就能保证清白了吗?!”
说着,辜盛鸿脸上浮现出癫狂之色,猛地扑向女子。
女子俏脸上闪过一丝决然,闭上眼睛,手中匕首便要用力。
“咚!”
便在这时,一声闷响打断了女子的动作,她睁眼看去,只见辜盛鸿像条死狗一般被人踹倒在地上。
而院中,站着一名长身玉立的俊俏年轻人。
“监察院提司范闲,见过玛索索公主。”
年轻人正是范闲,他一脚踹翻辜盛鸿后,朝着玛索索温和笑着,行了一礼。
“范提司好。”玛索索反应过来,收起匕首向范闲欠身还礼。
看着玛索索比汉人还要标准几分的礼节,范闲心中暗叹:这位公主殿下为了大皇子的倾心,当真是下足了功夫。
“姓范的!你还敢回来!”
辜盛鸿从地上爬了起来,酒醒了大半,暴喝道。
“辜少爷只怕是不知道监察院是个什么地方,云阳寨的防卫就算再严密,在范某眼里,也和大门敞开没什么区别。”
范闲将玛索索护在身后,轻笑着看向辜盛鸿。
出寨子时,他便发现了有人跟踪,愣是等到跟踪的人离开,这才回返,如法炮制,越过寨墙来到了辜府。
“好!你够狂!本公子看看你到底有多狂!”
辜盛鸿狞笑一声,冲着外边喊道:“来人,都带家伙来,给我砍死这个强闯府邸的小贼!”
哗啦啦……
随着辜盛鸿的喊叫,一大队辜府健仆手持兵刃冲了进来,观之气息,比护寨队员还要强上不少。
望着来势汹汹的众人,范闲转头看向玛索索:“得罪了,公主殿下。”
语毕,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他伸手搂住玛索索的腰,身形一跃,上了辜府屋檐,朝着寨门口奔去。
“备马,追!”
“他带着人翻不了寨墙,只能走大门!”
怒火中烧,辜盛鸿反而聪明起来,冷声吩咐一句,自己当先去后院找马。
一众辜府健仆,紧随其后。
辜盛鸿所料不错,范闲身手了得,视云阳寨寨墙如无物,然而他现在终究带着玛索索,只能选择走寨门,速度更是大大降低。
待到他来到寨门之时,见到的赫然是严阵以待的辜盛鸿一伙。
而寨门紧闭,已然被辜盛鸿强行接管。
远远望着朝这边过来的范闲,辜盛鸿一脸狞笑:“自投罗网的小子,找死!”
唰唰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身后一众夺了护寨队弓箭的健仆一个个张弓搭箭,指着范闲与玛索索。
“辜盛鸿,你在做什么!”
铁拓的声音,在这时从一侧传了过来。
只见他黑着一张脸,带着梁启等一众护寨队精英,走到了双方中间。
“姓铁的,这次可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小子强闯我辜府,打伤本公子,他必须得给我个交代!”
辜盛鸿这次,寸步不让,手指直直地指着范闲。
范闲将玛索索护在身后,也开了口:“铁寨主,我身后这位便是那位失踪的贵人,大皇子姬妾、瀚帖儿部落公主,玛索索殿下。”
征西军第一人,大皇子?
草原第二大部落,玛索索?
铁拓心脏猛地一紧,视线落在玛索索身上。
玛索索落落大方地用汉人礼节行了一礼:“见过铁寨主。”
听到这话,铁拓的老脸,彻底阴沉了下来:“辜盛鸿!”
他望向辜盛鸿的眼中,怒火喷薄。
数年之前,大皇子统领西征军,将西胡打得心惊胆战,许多胡汉混血听到大皇子的名字,也心生惧意。
身为大庆鹞子的铁拓,自然感受更深。
而瀚帖儿部落,乃是草原第二大独立部落,常年与大庆修好,拥兵三万,可以自由进出定州边境。
这两支势力,任何一支到来,都远非云阳寨所能抵挡。
辜盛鸿这个纨绔子招惹上了这么大的麻烦,让铁拓简直差点被自己的怒火淹没。
“锵!”
他拔出梁启的刀握在手上,一步一步走向辜盛鸿,杀意逐渐升腾。
而此时,听到玛索索真实身份的辜盛鸿也懵了。
刘单株把人交给他的时候,可是只说了她是西胡贵人的女儿,已经被卖做姬妾。
他本能地以为,玛索索不过是个小部落的贵人之子,嫁给了商人或者小军官,哪里能想到,贵人与姬妾,竟然是这个意思!
眼看着铁拓杀意充盈,他脑子急转,连声喊道:“铁寨主,千万别冲动,这是误会!”
“我向玛索索公主道歉,我拿出半数辜家财产捐给寨子……”
铁拓不为所动,继续朝辜盛鸿走着。
得罪了两大势力,他唯有拿下辜盛鸿请罪,才能为云阳寨博得一条生路!
辜盛鸿慌了,双腿抖如筛糠,生死之间,他脑海中突然闪过父亲曾经说过的一件事。
“柯叶!”
辜盛鸿突然出声,朝着铁拓喊出一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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