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慎独!
范闲眸中猛地迸发出精光,下意识地朝着周围的屋顶看去,这一看,他的拳头猛地攥了起来。
不远处某间酒楼的屋顶,燕慎独背着弓与箭壶,面朝这边而立。
一般的箭手,在射出暗杀的箭之后,会立即转移地方或者逃走,他竟然还云淡风轻地留在原地,仿佛刻意等着被范闲发现一般。
下一刻,他的动作表明了这一意思。
他长至膝盖的右手举起,放在脖颈前,重重一划。
同样的一幕,曾在京都城门口,他杀死秦恒的时候发生过。
做完这动作,他也不停留,身子几个起跃,消失在阴雨里。
“我去追!”
侯府卫队长也看到了这一幕,怒喝着便要带人前去。
“别分散力量,先回客栈!”
范闲高喊一声,阻止了卫队长。
不管燕慎独这个动作,是单纯因为自己杀了燕小乙而挑衅自己,还是受了闻梁的指使要削弱自己的力量,自己都不能去追。
高达、海棠朵朵还没回来,叶仁、霍凝雁受了重伤,就连白温济都害了风寒,自己身边的高手力量,已经降到了最低,不能再冒险,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在一众侯府卫队的护卫下,范闲带着霍凝雁、铁山、叶仁三人,回到了客栈当中,一路上并未再次遭遇刺杀或者变故。
回到客栈的第一时间,范闲便辟出了一间厢房,简单改造之后,开始为叶仁、霍凝雁治伤做手术。
虽说二人都没有生命危险,但在一路的颠簸和雨水侵蚀下,情况会不会变坏也不一定。
闻讯赶来的郑子石,带来了一些郎中,与王启年一起成为了范闲的助手,在门口等着范闲的差遣。
“热毛巾!”
“热水!”
“倒血水!”
……
一条条简短而有力的吩咐,在范闲的口中传出,落入守在门口的众人耳中,而后众人迅速行动起来。
这场手术,从早晨持续到傍晚才宣告结束。
“吱呀……”
随着一声响动,房门被打开,面色疲惫到极点的范闲,扶着门框走了出来,跨过门槛的时候,身子一个趔趄。
“大人!”
“小范大人!”
……
众人惊呼起来。
“我没事。”
范闲摆摆手,在王启年的搀扶下坐在了屋檐下的椅子上,指了指门内:“已经好了,每人分配三个郎中,按我先前说的注意事项小心照料着,能扛过这两日,他们就完全没有危险了。”
“这件事下官来办。”
郑子石拱了拱手,开始就地分配安排起来。
而范闲,则疲倦地闭上眼睛,听着郑子石的呼喝声和还未停止的雨声,几息间便已入睡。
不多时,郑子石安排好了事情,上前来要想范闲禀告并辞行。
“郑大人。”
王启年压低声音拦住了郑子石:“我家大人太累了,已经睡着了,您办好事情先走,等大人醒了王某会代您向他解释的。”
郑子石踮起脚看了看已经有着轻微鼾声的范闲,表示理解地点点头:“那本官就先告辞了。”
他转身离开了后院。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大人!”
有监察院官员急呼着跑了进来。
“吵什么!”
王启年严厉地低喝一声,冷冷看着那人:“不知道大人需要休息?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大人。”
监察院官员朝着王启年行了一礼,抹着脸上的汗水,有些惊慌地道:“高达高大人,和耿兆耿大人,出事了!”
“什么?”
“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意外?”
王启年下意识地提高了音量,待反应过来后,又慌忙捂住了嘴。
他转头想看看吵醒范闲没有,却见范闲已经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高达和耿兆,出了什么事?”
范闲负手而立,面容平静,甚至连先前的疲惫都消散无踪了,一副渊渟岳峙的样子。
只是王启年,却因为方位的缘故,看到范闲背后,那双因为做手术被热水泡得发白的手,在难以遏制地颤抖着。
……
这里是杭州府的城门口。
防雨棚子下,停着一辆牛车,牛车上铺满了被雨水打湿的干草,上边躺着三个血肉模糊的人,依稀可见,是高达、卢正浩与耿兆。
牛车边上,一队守城兵丁严密把守着,隔绝了围观百姓的目光。
再远一些的地方,几名监察院官员,正围着一个麻布蓑衣的老头。
老头皮肤黝黑,脸上沟壑纵横,一副饱受底层重活摧残的样子。
此时,他正惶恐地对监察院官员说着:“几位官爷,我都已经交代了,是那位高爷扛着那两人,在路上找到我,用一锭银子买我送他们入城,我真没扯谎!”
“对了他还特意要我走小路!”
……
“人呢?”
一阵马蹄声传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众人转头看去,城门官与几名监察院官员连忙凑上去,对着来人拱手:“小范大人。”
“提司大人。”
来者,正是听说高达出事后,匆忙赶来的范闲。
他身后跟着王启年及一半的侯府护卫,还有五百州军。
与此同时,客栈周围也有一千州军严密把守着。
经历了早上的事情,他将警戒心放到了最大的程度,专门找常弼调了这一千五百州军。
“提司大人,是城门官派人通知在附近的我们,说耿大人和高大人出事了,我们才找人通知您的。”
领头的监察院官员指了指城门官:“具体的事情,您可以问题。”
范闲翻身下马,视线落在了城门官身上。
“小范大人,小的城门官梁叁。”
城门官对范闲恭敬且谄媚地行礼,道:“小的今儿负责值守这扇城门,发现了这老倌拉着牛车慌慌忙忙跑过来,嘴里喊着死人了、找郎中。”
“小的带人将老倌和牛车扣了下来,发现车上这三人。”
“这位高大人和那位我虽然不认识,但耿大人是我们杭州监察院的头头,小的的三舅就在杭州监察院做事,小的有幸曾见过耿大人,就认出了他。”
“知道是他后,小的看这血渍呼啦的,知道出事了,就赶紧派人就近通知了周围的大人们。”
范闲听着,又将视线转到了那老头身上。
m.
本站最新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