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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要接新片,郑慈宜渐渐就把手上的其他工作放了下来,除了一些早就定好的代言和拍照活动,其他商演一律推了。
她花几天时间把剧本又好好研读了一遍,每一次都有新感悟,每一次都忍不住落泪。不得不说编剧功力十分到家,情节紧凑感情饱满,高潮一个接着一个。
可是光有一个好剧本,也只是成功了一半,没有好的导演来驾驭镜头语言,一百分的好故事也会跌出及格线。
为了检验导演功力,她又把韩奕辰这些年来拍的几部短片和他的处女长片好好看了看,特别是他之前获得过国内外大奖的一部烧脑短片。
郑慈宜越看越觉得韩奕辰果然极具才情,无论是光影的捕捉、色彩的运用都是顶级,最难能可贵的是他能将一个故事讲得漂亮。
国内能将电影画面拍得华丽壮美的导演并不在少数,可就像是一篇只有辞藻堆叠其实言之无物的散文一样,连将核心思想表达清楚都很难,更别说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了。
这种导演拍出来的东西,美则美矣,毫无灵魂,顶多算是一帧帧漂亮山水组成的风景ppt,除了感慨一句景色不错,完全是伪大片。
韩奕辰就完全不同了,哪怕有些细节仍旧有待加强,但他说故事的能力足以弥补这些不完美,而特别难得可贵的是,他的镜头几乎没有尬的。
郑慈宜是特别烦那种紧要关头突然灯光聚焦,男女主角硬来一段恋爱剧情,或是强行抒情拔高主题的,不仅特别破坏节奏,还会让人鸡皮疙瘩乱冒。
有了这么一段考察,郑慈宜心里有数,韩奕辰再来电话的时候,她已经心中有数,说:“这两天一定答复你!”
郑慈宜之所以还不给出肯定答案,是这几天要去医院那边做四维彩超排畸。
这算是她怀孕到现在的又一大门槛,在精密仪器的辅助下,医生会对宝宝进行全面检查,孩子到底发育得好不好,有没有畸形,就看这一次检查了。
这个检查太重要了,很大概率上决定孩子到底是留还是不留,以至于郑慈宜一直带着畏难情绪,整整拖了一礼拜才不得不去。
还不是她自己积极主动的,薛教授把电话打到荣锋那边,询问她为什么不主动过来产检的同时,还把荣锋给骂了一顿。
“你这个老公做的怎么这么不合格呢,谁家老婆产检老公不陪着的,你倒好一直忙一直忙,每次都是慈宜一个人挺着大肚子过来,压根就没见你陪着几次。”
“大排畸多重要一检查,你是不是不知道?你俩之前又是喝过酒的,本来就比其他好好备孕的要危险,赶紧带她过来!”
郑慈宜在旁边替荣锋打抱不平,其实警察叔叔也是想陪她的,可是他不是忙嘛,能准时回来陪她睡觉,她就足够心满意足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她才没一般产妇那么娇气呢,做家务(具体指每天起床掀被子其他没做过)、拍广告、拍电视、伺候老公(千真万确虽然老公还不太满足),她样样都来得!
做产检也不是她一个人,司机开着小车,南希拿着小包,后面还跟几个彪形大汉。况且每次产检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样,抽血b超听胎心,荣锋过来也是浪费时间。
更更没有挺着大肚子啦!郑慈宜心中一个小人跳出来土拨鼠叫,明明肚子只显了一点点,穿个宽松衣服还是能装少女的!
郑慈宜这么轻松,荣锋脸色却很不好看,挂了电话盯着她看了会,然后拿一阳指狠狠戳了下她额头:“为什么不好好产检?”
郑慈宜以为他生气了,捂着额头一直往他怀里钻,说:“老公,对不起,我不是不好好产检,我就是,我就是……”
“就是”半天也没就是出什么,荣锋边叹气边把她拉到怀里,语气早就缓下来了:“‘就是’什么啊,傻瓜。”
郑慈宜扁了扁嘴,又是欲哭不哭的样子,说:“我就是害怕。”
能不害怕吗,之前她去检查时,认识了一个跟她差不多孕期的女士,两个人互相加了微信,没事就会聊聊孩子的事。
上礼拜她先做了排畸,发现孩子心脏那块长得很不好。她是太想要孩子了,就说哪怕有点毛病,生下来多少钱也给他治。
可是这几天突然胎停,她已经住进医院准备引产了。
这事像个楔子一样卡在郑慈宜心里,她辗转反侧了好几天,又怕荣锋跟着担心,就一直都没告诉他。
郑慈宜说:“我这个朋友可注意养胎了,为了这个孩子,他老公早就戒烟戒酒,她自己则是刚一怀孕就不工作了……可惜这么在乎,还是没留住。”
荣锋摸了摸她头,亲亲她:“真是越来越傻了,总是喜欢把别人的故事附会到自己身上。这只是特殊情况,你别总把问题想得这么极端行不行?”
郑慈宜点点头:“我没说不肯去医院,我就是想等几天……等几天让他再长好一点,到时候就没问题了。”
她语气刻意放得轻松,其实还是在害怕,荣锋当然要陪着。他特地跟局里请了假,开车带着她去薛教授那边。
路上穿梭在车龙里,他突然来了句:“对不起,老婆。”
两个人走得越近,“对不起”这三个字就越难说出口。特别是总要面子的男人,在这三个字上面就更难开口。
荣锋才不是因为她没去检查就生气,完全是在跟自己较劲,他也想她做什么都陪着,可是每每都事与愿违。
有时候想想真的觉得挺无奈的,两个人结婚、在一起,哪怕说好了要厮守终生,除了每天晚上能见到面,其他时间都是和同事在一起。
荣锋有很多次都想请假回来陪陪她,可是看到同事们一天一天熬着,很多忙得连恋爱都没办法谈,他这个当队长的真的开不了口。
这次要不是薛教授特地来电话骂他,他肯定还是一早就开车去了局里。
所以真的对不起,总是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没办法陪你,总是在你感到孤单的时候缺席,而他也不敢确定这样的日子还有多长。
郑慈宜却是很惊讶的,向着荣锋摆手道:“你别向我说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怪你的。你平时那么辛苦,我也没办法替你排忧解难。”
荣锋说:“你是我老婆,我要你替我排什么忧解什么难,我就想你天天在家吃吃喝喝玩玩,能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圆圆就好了。”
郑慈宜噗嗤笑起来:“你是不是把我当成猪来养了!我才不要啊,猪都是傻乎乎的,吃胖了立刻就被宰。”
荣锋笑:“你才傻呢。”
“你最近怎么老说我傻?我才聪明呢!”郑慈宜过去把手放他膝盖上敲了两敲:“你以后真别老跟我说对不起,小心吓到我!”
荣锋快速瞥了她一眼,轻声叹了叹。前面一辆车子开得太慢,往常他就超过去了,想想老婆孩子都在车上,还是选择稳妥地跟着。
“如果我想要什么,想你做什么,我肯定会跟你说。你如果做得到就做,做不到立刻就跟我解释。咱们别把问题过夜,也别跟其他人一样猜来猜去,道歉来道歉去的。”
郑慈宜说:“以前咱们就总是扭扭捏捏的,那种感觉真的特别糟糕。以后我可不想那样了,你也别那样,行吗?”
以前她特别能藏事,单单是他把证件收起这一条,就压抑了几个月才爆发。现在突然能想通到这种程度,荣锋当然很高兴。
“行。”他说。
到了医院,薛教授又是把荣锋一顿批评,郑慈宜要帮忙说几句,荣锋递个眼色让她别开口,自己心甘情愿被骂到狗血淋头。
薛教授后来还想教训郑慈宜几句,倒是被荣锋拦下了。
他护老婆的心思如此明显,薛教授只好讪讪退到一边。心里却是戚戚的,以前荣锋为了自己老婆,拼命巴结她,让她一定多照顾。
她费心费力地对待儿媳了,现在居然连说都说不得。
果然生儿子都是要胳膊肘往外拐的,薛教授气呼呼的,幸灾乐祸地想着一会儿非要看看他俩会不会再生个以后往外拐的小白眼狼。
因为是私立医院,郑慈宜做检查的时候荣锋能全程陪同,这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她心里的焦躁情绪。
可当医生摆开仪器,她躺到那张白床上的时候,仿佛大考来到了最后的五分钟,时间先是无限制拉长,此刻却一下走得迅疾。
血液都沸腾起来,脉搏如读秒般一下一下跳得整个人都在抖,郑慈宜紧张得两只手掐死了床单,脚尖也绷紧起来。
手心忽然传来干燥温热的触感,下一秒,荣锋将她整个手握起来包进自己手心。
郑慈宜一下就心安起来。
时间分秒度过,医生一直很仔细地看着的看着屏幕,又指挥郑慈宜左右翻动,让她能把孩子的各个角落都看到。
“没什么问题。”
医生这一声说出来,房间里起码有两种不同声音的叹气声。荣锋跟郑慈宜对视几秒,会心一笑,大考终于结束。
医生笑:“这么紧张干嘛,果然是第一次做爸爸妈妈。”
薛教授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们俩:“能不紧张吗,爸爸妈妈都是喝过酒的,我几个月前就替他们着急了。”
“那也是有概率的。”医生望向他们俩:“想不想看看宝宝呀?”
郑慈宜眨巴眨巴眼睛,特别激动地看着荣锋。荣锋回望她一眼,心也快速跳着,早就等着这一刻了。
医生把屏幕调整了下,让两个人能很方便地看到画面。
屏幕上原本糊糊涂涂一团,并不能很好分辨轮廓。大概是感知到妈妈现在非常高兴,小小峰突然在肚子里用力动了下。
郑慈宜明显能感受到奇妙的胎动,肚皮也被踢得跳了跳,画面上紧跟着有个小小身影很大幅度地动了下。
他的手脚还是纤细的,脑袋却大,郑慈宜忍不住笑出声,头一次真切地感觉到生命如此神奇,她的肚子里是真的有个小生命在不停萌芽的。
荣锋越走越近,后来几乎贴到屏幕上紧紧盯着看,孩子每次动一下,他嘴角就忍不住勾动一次,心跳完全是乱的。
他是真的要当爸爸了,多奇妙,他跟郑慈宜的孩子啊。
薛教授这时候突然冒出来,声音不大不小地问了句:“我说你俩喜欢小棉袄还是小白眼——不,小王子啊?”
这个问题,郑慈宜跟荣锋还真讨论过。不过后来以郑慈宜一口咬定荣锋重男轻女结束,谁让他那天张开就说“儿子”而不是“女儿”呢?
荣锋正是想到这一点,害怕郑慈宜旧事重提徒增烦恼,宝贝小小峰都不看了,赶紧给薛教授挤眼睛要她别提这话题。
薛教授:“……”
她一下更加痛心疾首,好嘛,以前要她跟家里解释他俩闪婚的时候,左一个妈妈最好,右一个妈妈开明,现在连话都不让她说了。
薛教授抹了抹脸,真是满满心伤无人可说啊。
新手爸妈都是特别舍得给宝宝花钱的,郑慈宜特地选了一个豪华摄影套餐,给小小峰留下了它人生的第一套照片。
说是照片,其实也就是一系列3d建模图像,其实跟真实情况还是有一定差异的。郑慈宜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看着彩打的照片上一张张面目狰狞的小面孔!
天哪,她拒绝承认这是她的宝宝!
太丑了,真的太丑了,宽脑门,大饼脸,皮肤不仅不不光滑饱满,五官还特别的显老,活脱脱一个小老头。
尽管闭着眼,眼睛已经能看出凸了,这意味着它可能是个肿泡眼,以后眼妆可太难化了,眼线一准会晕!
小鼻子挺虽然挺,可鼻翼很宽,虽说这么一来呼吸起来是挺给力的,但一看就不是继承的它老父亲如希腊雕塑般完美的直鼻。
最重要的,它才多点大啊,居然已经开始吃手了。
郑慈宜脑海中立马出现她跟孩子斗智斗勇,只是为了不让它吃手的激烈画面。小朋友小小年纪就这么特立独行,以后很难带的吧。
荣锋见她一直撅着嘴,知道她肯定是对小朋友的外貌感到很不满:“这只是模型,别太担心啊,万一生出来好看呢?”
之所以用“万一”,是他自己也在犯嘀咕,基因这东西是真的很神奇的,万一小朋友一不小心继承了他们的缺点呢?
他之前一个同事长得很有几分姿色,孩子就特别普通来着。所以生孩子这件事,完全是碰运气,只看这套照片,他觉得他家包子大概是个运气不好的。
荣锋越想越觉得情况不妙,连连叹气:“就真是不太好看也认了,反正是咱们俩的孩子,我还是会好好爱它的。”
郑慈宜白嫩的小手这时突然过来推了他一下胳膊。
荣锋纳闷看过去,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红的眼眶,正恨恨说道:“我宝贝肯定好看!不许你这么说我家宝贝!”
“……”荣锋怔了下,他这是失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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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锋:早知道不生孩子了。
薛教授:生出来也是白眼狼。
只有郑慈宜看着照片尬吹:我家宝宝真可爱。
这个彩超图片是真的丑,不信你们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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