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珩昱一个醉酒人士,几乎是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观致开口他压根没听见,就一个劲儿的对着自己的手掌吹气。
王屿左右为难,他其实也并不十分清楚易珩昱虎口破裂的原因,只是那天送易珩昱去观致生日的巷子的时候,出来就变成这样了,他不说,王屿便也不会问,这是规矩。
被观致凝视的久了,王屿腿都软了。
“观小姐,这个我真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天易少从您生日回来之后就这样了,流血不止,脚上也有淤青,但是他不说,我们也不好问。”
生日那天……
她隐隐约约想起那天走在那条巷子里,她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但回头又没有人。
曾经的看不见的日子让观致拥有非常灵敏的听力,所以她坚信自己的直觉没错。
但是后来出现的却是聂诚野,所以那些跟踪的人……被易珩昱碰上了?
她不敢相信,也不确定,也清楚易珩昱不是一个会为了女人动手的人,至少他不会置自己于危险境地。
迷雾重重,观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或许应该见一见易固清,他应该知道一些什么事情。
因为找到了房子,聂诚野从观致家中搬了出去,因为带的行李也不是很多,所以很快就处理完了。
到张医生给他找的新房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十点了,他寻思着给观致打个电话说一声,结果那边过了很久才接起来。
“喂,姐姐我搬完啦,你回家了吗?要不要我去接你呀?”
观致压着声带用气音回他。
“姐姐那里不方便说话吗?”
聂诚野受观致影响,不自觉也压低声音。
观致看了看身边的易珩昱,转头背对着他。
“抱歉啊,有人睡着了,你先休息吧,我今天在你姐姐家住,不用担心。”
“嘟……”手机挂断,聂诚野痴愣愣的看着手机屏幕出神,她还和易珩昱在一起吗?
这边观致才挂断电话就又被已经进入深度醉酒状态的易珩昱拉住手腕。
“你要跟我回家吗?我家床超级大!你可以……可以跟我一起睡!”
观致扒掉他的手,轻掸了一下。
“不用了,人就一个,要那么大床没用。”
易珩昱没听出她的疏远,现在的他无异于一个处在做梦中猖狂的小孩,所有都全凭自己的想法。
他低头,像是在思考,想了一会儿,抬头虔诚道:“那我去你家好吗?我不想……一个人呆着。”
说话声音逐渐湮灭,也不再抬头看着观致,整个人都抱臂缩在一起,可怜又孤独。
有那么失神的瞬间,观致好像看到了儿时认识的易珩昱,永远都是一个人坐着,抱着手臂搓着,总是很冷的样子。
她心软了,但只是那么一会儿,表情恢复如常。
观致吩咐王屿一会儿给易珩昱准备一点醒酒汤,顺手将易珩昱脱下掉落在地上的外套披到他身上。
下车后,看着车子绝尘引入黑暗,观致眼睫微动,瞬而不见那复杂的情绪,转身离开。
这个晚上观致睡得一点也不好,噩梦不止,被惊醒出了好几身汗,最后看着快要现出东方端倪的天际,她妥协,放弃了继续睡觉的想法,捧着温水坐在落地窗边看着静谧的大地。
在下个月进团集训前,她需要去见一见易固清,不为易珩昱,起码她需要知道上一次在巷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有知情权。
易珩昱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头痛的像是要炸开来,拧眉揉了好久才缓和一些。
“王屿。”
他朝门外喊了一声。
“枝枝呢?知道她现在住在哪里了吗?还有我昨晚没做什么吧。”
王屿面对着已经恢复正常状态的易珩昱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紧闭着嘴不开口说话。
易珩昱不耐烦蹙眉,“做什么呢,不说话?”
王屿摇头,恭敬道:“夫人昨晚报的地址还是赵小姐的地址,不知道她现在的住址,然后就是您昨晚……
”
“我昨晚怎么了?”易珩昱穿好外套站起来,边问边往耳楼书房走。
王屿斟酌许久,还是说:“您之后还是别喝酒了,对身体……不好。”
易珩昱站定,王屿立马心惊胆战起来,小心吞咽。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你说,我不罚你。”
易珩昱隐约能猜到一点,对于昨晚他动手打陆翎的记忆还是清晰的,不过他并不后悔,这样的人就得被揍,在他面前言语调戏观致,不可饶恕。
“就是……”
“说。”一记眼风,让王屿缴械投降,和盘托出。
“……总之就是您像是变了个人,一直粘着夫人,就像孩子一样,还有那个手上的伤口,夫人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只是还不清楚原因。”王屿复述着合并昨晚的画面,他都觉得羞耻。
易珩昱站在楼梯边,久久没有说话。
王屿以为自己要被训的时候,易珩昱幽幽出声:“给我把蒋孝酒窖里那些酒全部放到我的书房。”
“啊?”王屿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得到的还是肯定回答。
王屿搓搓手,默默道:“好。”
蒋孝少爷要是发现了,怕是要卷起一场龙卷风了,只不过家里这位爷更加可怕一点,只能两者取其一了。
观致下午约见了易固清,她早早便在关山涧等着了,这里离她现在住的地方远,不容易被人知道她的住处,还是很满意的。
“不好意思弟妹,你嫂子发烧了,我走迟了些。”易固清匆匆赶来,
观致摇头表示无碍。
易固清喝了一口水缓缓回气,“阿昱最近还好么?你们许久没回家了,最近可还好?”
观致刚想说她已经准备离婚,脑中闪过易珩昱之前叮嘱她在完全离开易家之前,易家每个人都要防备着。
她启唇轻笑:“挺好的,大哥不用担心。”
易固清点点头,“那阿昱手上的伤……好些了么?”说起这事情的时候,易固清似乎很愧疚,有推脱不开的责任一般。
观致沉静
的开口:“不知道大哥能不能告诉我,阿昱手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
“他大概是怕我担心,所以并没有和我说,但我觉得知道了总能有些防备,大哥您说呢?”
易固清看着观致,的确是不知情,并非佯装。
他让人上了一份果茶,才回头和观致继续娓娓道来。
“阿昱之前是京大商学院你应该也是知道的,他商业嗅觉和手段是非常厉害的,父亲希望他为易家把书岚集团收购如易氏集团旗下,但阿昱软硬不吃,所以——”
“所以找人对我下手?”观致歪头接过话头,她联想起那天巷子里的怪异感觉和之前易珩昱叮嘱自己防备易家人,开始知道原因了。
易固清顿了顿,点下头。
“但是父亲也不是真的要对你动手的,只是想要阿昱答应所以才……”
她慢条斯理勾过桌上距离自己有些远的果茶壶,汩汩温水顺着壶嘴落进杯中,热气浮起。
她喝了一口,清甜溢喉。
“只是没想到那天会碰到阿昱,发生了冲突反倒伤了他是么?所以他手上的伤也是因为这个了?”
观致声调轻轻,反倒让易固清感到更加抱歉。
她是无辜的,却还是被牵扯进来。
易固清垂眸看了眼手表时间,“父亲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你们一定要小心,我知道阿昱不愿意,千万不要强迫他,我会想办法让父亲停手的。”
“上次的事情还是要跟你说抱歉,是大哥没处理好,阿昱的伤请让他一定好好处理,就拜托你了。”
他的言语太过恳切,让观致没办法拒绝,似乎大哥对易珩昱的感情很深,但为什么易珩昱对大哥态度那么差,她不是很明白个中缘由。
回去的路上,观致想起昨晚在车上易珩昱冲着自己的手掌吹气的模样,有些如梦似幻,现在知道真相竟一时还有些不相信。
打架这个词,和易珩昱这三个字完全是天南地北。
“喂,你怎么不说话啊?手机卡了?
”梁简一隔着手机喊了好几遍观致,才得到回应。
绿灯亮起,观致往对面走着,一边回梁简一:“没有,下个月我要入团集训了,周末一起吃个饭吧。”
“集训在哪里?我们到时候去看你啊。”梁简一隔着手机喊了声闻医生,观致估摸着是闻声在她身边呢。
观致笑笑,“在午山,不过是半封闭式,等集训能放人进来的时候我给你们发消息。”
“哦。”梁简一挺久没看到观致了,还怪想的,而且还有些担心她和易珩昱的事情,寻思着要去看看她。
“你今天有空吗,我们去逛逛呗。”
观致看了看时间,今天也不用练舞,正好出去放松放松。
想着便答应下来。
“那咱们南宁国际见啊!”
梁简一言语都雀跃起来,掺杂着闻声拿她没办法的低笑。
观致抿唇轻笑,挂了手机,耳边再次回归安静。
王屿现在特别着急,但是站在耳楼书房门口踟躇又不敢贸然进去,易珩昱已经在书房里呆了半天了,敲门也没人回应。
易珩昱看着第三个抽屉里满满的祈福御守,嘴中满不知味,喉间苦涩,腻味翻涌。
每一个御守上都有不同的字样,有的是永保安康,有的是万事顺遂,也有笑口常开。
每一个都挂着金铃铛,御守佩戴时限是一年,这些御守上的佩戴时间是以前每一年他的生日,从嫁给他之后一个不落,嫁给他之前也每年都有。
王屿又在外面敲门了,易珩昱直起的身子再次弯下去,双手撑在额前,满目疮痍。
那么多年的生日,他自己全都缺席,却不知道一直有一个人为他守着位置向神明祈求他一世顺遂安康。
“易少,闻医生来电话了。”王屿敲起了门。
易珩昱从怀中抬起头。
“手机给我。”
王屿看着他满脸疲沓,将手机递上。
“来南宁么?”
易珩昱蹙眉,心情正不好,“你有病啊,大男人逛街。
”他有气没处撒,闻声还来悠哉哉,分明就要撞他枪口。
闻声轻笑,丝毫不气。
“我就说一声,你不来就算了,反正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可惜咯!”
易珩昱对着挂断的手机,攥着手里的御守出神几秒,猛然抬头:“去南宁国际商城!”
作者有话要说:易珩昱啪啪打脸的一刻即将到来!onclick=hui
(皈依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