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乐叹了口气,抱住床上陈旧的兔子抱枕。这是她的生父以前给她买的,这么多年,洗洗补补都还没扔。杨女士对她的行为嗤之以鼻,但也没有阻止她。
这个时候她收到了大学好友顾盼兮的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顾盼兮的声音:“乐乐,公司突然把我明天上午的行程安排满了,本来答应你接受采访的,现在可能来不了了,抱歉啊。”
顾盼兮长得漂亮,大学的时候就签了经纪公司,发展迅速,现在已经是娱乐圈当红小花。
对方和公司签了合同,时间也不是由自己安排的,白乐表示理解:“没事儿,你安安心心去工作就好。”
顾盼兮安慰道:“安啦,我们都这么熟了,你就根据我公司对我的定位写一点,然后把文章发给我,我们对好口径,就当已经采访过了。”
白乐犹豫了一下:“那我直接电话里问你几个问题吧?”
“行啊,白记者~你要问什么?”顾盼兮轻轻笑了笑。
白乐象征性地问了些问题,然后打开笔记本开始写稿。大概凌晨一点的时候,把初稿发给了顾盼兮。
对方回了一个了解,白乐才把稿子发给主编洛砚。
洛砚这时候也还没睡,连打几个问号过来:“???为什么你能约到顾盼兮的采访?”
白乐:“……正好顾盼兮有空。”
洛砚又连续发了几个感叹号过来:“白乐你太棒了!简直是我社福音!稿子也很完美,不需要做什么修改。如果有照片就更好了……”
白乐把以前拍的几张照片发给他,那头洛砚已经快激动疯了。
白乐提醒他:“依旧标注‘佚名’吧,别写我的名字。”
洛砚很不解:“别的记者都想着出头,独你一个,偏偏想隐瞒自己的名字。你知不知道人名也会带来品牌效应?如果好好经营你的名字,你肯定会火。”
白乐揉了揉兔子耳朵:“我们签合同的时候都说好的,如果写上我真实姓名,违约金你知道的。”
洛砚叹:“唉,你真是……算了,要不你想个笔名吧?娱乐新闻也不需要真名。”
白乐想了想:“要不,就叫兔子吧。”
“就是那个兔子?”
“就是那个兔子。”
处理好稿子的事情,已经差不多快两点了。白乐握着手机,收到了洛砚的汇款信息,看着银行卡上的数字,莫名觉得安心。
第二天,白乐起床吃早饭。这个家一共有四个人,陆问驹和杨清苑,陆问驹和他前妻的儿子陆乾,杨清苑和她前夫的女儿白乐。
陆问驹和陆乾经常不在,今天饭桌上依然只有两个人。
“你下午跟我去参加一个慈善宴会。”吃完了饭,杨清苑语气不容置喙。
白乐有点惊讶,杨女士平常参加什么宴会一般不会带她,这次居然破天荒带她去。白乐觉得背后一凉,准没好事。
果然,杨女士开口了:“江闻朝也会在,你给我好好表现。”
白乐听了,差点咬了舌头。
有些话说出口,终究是要还的。白乐一身米黄色露肩小礼服出现在慈善宴会上的时候,里面的人都隐隐带着打量的意思。
不知道的以为是个十八线小明星,知道的就科普了:“喏,那个就是杨清苑嫁进陆家带来的拖油瓶。”
杨女士显然也听到了,但是依然谈笑风生的模样,那气度手段,让白乐叹服。
白乐在圈内也不是没有认识的人,大家生意能做到这个份上,多少也是人精,凡是有个度,毕竟利益在上,说不定哪天你的敌人就成了你的合作方。
白乐端着一杯香槟,偶尔跟认识的名媛打招呼,笑得脸都快僵了。
过了一会儿,人群开始出现骚动。白乐兴趣缺缺地摆弄盘子里的三文鱼,将芥末仔仔细细涂满整快鱼肉,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江闻朝走进大厅。
他今天没有戴金丝边眼镜,气势更显,有一种让人很不好接近的感觉。
如果忽略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那巧笑倩兮的美女,白乐还就信这厮是个禁欲系直男了。
杨清苑不动声色地给了白乐一个暗示。
白乐无动于衷:“人家今天都带着女伴了。”
杨清苑狠狠拧了拧眉:“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女人如衣服,只要听话乖巧,换谁都一样。何况你不是说,昨天和他聊得很愉快吗?”
圈里有句话,江家几个少爷的女伴不能上厕所,只要你离开哪怕半分钟,他身边的位置就会被别的女人占领。
于是,就在江闻朝身边那个美女上厕所的功夫,白乐揉了揉笑僵的脸,端着香槟上去了:“江先生,我敬您一杯。”
江闻朝抽了抽嘴角:“怎么?主动让我泼你吗?”
白乐努力让自己的笑容保持完美:“您那么绅士,一定不会这么做。”
“是吗?”
江闻朝嫌恶地看了她一眼,直接一杯酒倒下,打湿了白乐精致的头发和昂贵的礼服。
白乐听到周围响起几声吸气声,但是她只能依然保持笑容,用一旁的纸巾轻轻擦拭自己的脸和领口,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别人是憋笑,她能憋哭。
江闻朝原先那个女伴回来了,看到这一幕,捂着嘴巴,有些惊讶的模样。但她到底也是个人精,看到周围人各种表情之后,没有选择把事情挑破,只是从另一侧挽住江闻朝的手:“闻朝,我们去楼上看看吧,听说有个收藏家展出了自己珍藏的画作呢。”
江闻朝把空酒杯放在桌上,转身就走。
白乐站在人群的中心,低着头一遍一遍擦拭自己湿掉的衣服,任凭周围人指指点点。
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大概也听出来了。江闻朝那个女伴是从小就认识的,叫任澜之,是任家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而她只是一个小企业家的女儿,还是继女,真是想钱想疯了,这么不检点。
明明知道身份悬殊,可是陆家的胃口非常大,竟然让她去高攀江闻朝。
白乐不敢去看别人的眼光,也不敢看杨清苑,仍然被杨女士带到一个角落,稀里糊涂一顿骂:“我就没你这么蠢的女儿,连个男人都不会勾。”
白乐觉得心里发凉:“对,我比较笨。”
圈里对杨清苑的评价褒贬不一,有说她狐狸精的,也有说她手段了得的。一个平常人家的妇人,竟然嫁过来之后能当一家的主母,多多少少有点本事。“嫁人是第二次投胎”这句话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但她胃口远不止于此,为了再一次跨向更高的阶级,她把目光投向了白乐。
很显然,白乐不是这块料子。
“……我能回家吗?”白乐嗓子有点哑。
“你还想着回家?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杨清苑瞪了她一眼,“我多准备了一套礼服,你去换上。”
白乐拎着礼服往楼上走,找到一间空房间,开始换衣服。
这款香槟比较偏向甜口,粘在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这间屋子有自带的卫生间,白乐的礼服脱了一半,想进去洗一洗。
当她把手抬起来的时候,门从里面开了。白乐抬起头,看到江闻朝的脸之后,血液涌上脑门,眼前瞬间出现两个字:完了。
她的小礼服拉链已经被拉开,从后面看可以看到这个光滑的脊背,前面有手拎着,但依旧可以看到胸衣的一部分。再加上头发还半湿,结成缕黏在身上,显出一种浪漫主义艺术画中女郎的感觉。
当然,在江闻朝的眼里,就是低成本小电影的感观了。
白乐拎着衣服,拉链在后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就这么僵了一会儿,讷讷开口:“江先生,好巧,你也来换衣服啊?”
江闻朝眉头紧拧:“滚出去。”
“……也许我昨晚是故意接近你的,但现在没有。”白乐语无伦次地辩解,“我只是想换衣服,走错了房间。”
她一边说着,一边努力把手伸到背后去把拉链拉上来。
可是越慌张越做不好,只听“啪”的一声,不知道哪里的线断了,然后整个衣服撕裂开来,昂贵的小礼服直接成了破碎的布料。
白乐十分卑微地想,江闻朝这个时候可能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果然,他直接把她拎起来,连拖带拽地进了这个房间附带的另一个屋子。这里有一个小型的室内游泳池,他直接把她扔了进去。
“江闻朝!我不会游泳!”白乐扑腾了几下,溅起很大的浪花。
江闻朝的声音在水花中有点模糊,白乐听不清,大概的意思是让她长点记性。
但是白乐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她怕水,从小就怕,因为她的生父就是溺亡的。她没有跟其他人说过,但是从不去游泳馆,也从不做汗蒸、奶浴什么的美容服务。
泳池冰凉的水灌进鼻腔和耳朵,这个池子不是很深,但是在水里,白乐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抽离了,身体发软,凉意从皮肤刺入骨髓。
她在水中哭了,但是由于在泳池中,眼泪看不出来,而且也说不了话,只能用自己尚存的意识骂:tmd江闻朝,老娘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池子算浅,江闻朝看着白乐扑腾的样子,本来以为是装的,而后发现水面开始冒气泡,人也不再扑腾了,立刻跳进水里,把白乐的口鼻露出水面。
白乐呛了几口水,眯起眼睛去看。
“活着吗?”江闻朝冷冷问了声。
白乐不敢说话,怕呛水,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手脚并用地抱住他。
江闻朝脸色黑了黑,然后往池子边上游:“放开。”
傻子才放。白乐哼唧几声,抱得更紧了。
好不容易上了岸,江闻朝把白乐拨开,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子:“陆小姐,最好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不能保证会不会这么好心再救你一次,毕竟游泳池溺死人的事,每年都会发生。”
白乐蜷在地板上哆嗦,纠正他:“我不姓陆,我姓白。”
江闻朝很明显没兴趣知道其中的缘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白乐换上杨清苑给她的衣服,到卫生间去。
江闻朝冷笑:“你还想做什么?”
“如果你不想被人误会的话,我们俩的头发不能一起湿。”
“呵。”江闻朝的语气依然带着轻嘲的意思。白乐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心想:等老娘赚够了钱离开陆家,就算你是江家的公子,在她白乐眼中也如同一只坏掉的肉包子。
狗都不理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