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桥,傍晚时分。
十二月的冀州越来越冷,风雪连天加上冰寒刺骨使幽州军卒们刚有所好转的士气再次跌落低骨,眼见着三军士气低迷,公孙范觉着自己有必要到主帐去见大哥建议他暂且撤兵至渤海郡治所南皮过冬,还未进账,就听见辕门处蹄声得得,抬眼看去,原来是数匹骏马奔来,并未过多计较,直接掀帘而入,喝着气对主位上正烤着火的公孙瓒,道:“大哥,袁绍撤回邺城了!”
“不用管他!”公孙瓒摆摆手不以为意道。袁绍连日来增兵无数,本以为要与自己决战,不想却撤回邺城了这倒他出他的意料。心中虽然疑惑,却并未对袁绍撤兵邺城太过在意,也许是因为天气寒冷的原因。公孙瓒笑着对公孙范道:“叔法,德然果然没有举错将,赵云在故安大破袁军,这是刚送来的报捷文书!”递向他道:“你看看!”
公孙范接过看完后大笑道:“痛快,痛快!这还真是振奋人心啊!”但他的眉头却是一皱,想起此行的目,话锋一转,道:“大哥,虽然故安大捷,但这天气眼瞅着越来越冷,依弟所见,不如暂且回师南皮,待来年开春,再与袁绍计较!”
“叔法所言正合我意,只是平原数日没有派粮,而北平所派之粮亦毫无音信,为兄甚是担忧!”公孙瓒忧心忡忡道:“叔法,你说会不会又是袁绍从中捣鬼?”
“这……”公孙范不敢瞎猜,摇头道:“弟也不知!”
“如果真是袁绍的诡计,我等前往南皮岂不正中下怀,到时若是被其围困,岂不危矣?”
“大哥所言甚是,现在也只能催催关士起(关靖),使其尽快从北平派粮来!”
就在此时,传令官进账禀道,平原有使求见。
公孙瓒得报,心头一惊,自从平原数日没有派粮来后他心中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如今听说平原有信使前来立时让他难以平静下来?虽然刘澜一早传书防备袁绍偷袭平原,可在他看来最有可能被攻击的反而不是平原儿是曹操攻打雍盛陈兵的高唐,心道:难不成是曹操攻破了驻守在高唐的龙骑军?想过坏处,公孙瓒立即接见信使,很快一名体格魁梧,身材高大的壮汉率先进账,站在一旁的公孙范一眼认出这人正是之前骑马进入辕门那人,只听公孙瓒问道:“你是何人?有何事禀报?”
壮汉躬身施礼后,道:“在下乃平原军卒,受我家将军之命前来求见!”
公孙瓒不漏声色的看向他,道:“你家将军是谁?”
“回禀将军,乃是关羽!”
公孙瓒做恍然状:“原来是关羽帐下,当日我与云长自右北平一别便一直没有再见,此次德然前来相助,云长却在守平原,不知云长近来可好,还有在高唐的曹操没什么动静吧?”
壮汉神色焦急,但公孙瓒问话又不敢不回,道:“关将军本来很好,奈何此时却是心优如焚!”
公孙瓒心中暗道一声不好,难道真让德然言中了?忙追问道:“怎么?难不成平原真出了什么事?”
壮汉重重点头,道:“袁绍派来大军,由颜良所率,已将平原围得水泄不通,眼瞅着就要攻城了!”
“什么?颜良去平原了!”
公孙瓒掩饰不住心中的震撼,急忙又问:“单经呢?张飞呢?”心中却是“哼”了一声,我就知道袁绍必定会有奸计,不想却果真去了平原了,他这是想要将我困死在冀州啊,可如此一来,他此时必定无兵,难道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还是袁绍认为我公孙瓒如何也休想攻下他的邺城!
壮汉一脸风尘显得无精打采,但脸上却着急的不得了,急道:“启禀将军,单将军亦被困在了平原!”
“这么说平原便有四千守卒了?”公孙瓒心中松了口气,如此袁绍一时也难以攻下平原。
壮汉在心中想了想,回禀道:“算上单将军的三千兵马,大约有五千多人!”就在一月前,曹操战败了袁术与陶谦、田楷联军挥师北上,按照既定部署,关羽应该防曹操攻打平原甚至是进入冀州,可因为要确保平原输粮通畅,所以派出了龙骑军防御高唐,部队便都被抽调走了,儿这些却也是刘澜合公孙瓒所知晓的,乃问道:“颜良有多少人马!”只要知道颜良带走多少人,那它就能了解邺城所剩兵力是多少了。
“号称三万,但最多两万!”
二万对五千?公孙瓒心想着却见眼前汉子眼睛通红,面颊消瘦,一路上必是马不停蹄地赶来,此时得到自己召见已是疲劳不堪已到了极限,对那汉子说道:“好了,我已经知道了。”
随即又和声笑道:“这一路辛苦了,你先退下休息去吧!”
“诺!”
壮汉退下后,公孙瓒低声问道:“叔法以为此人所言可信否?”
心中沉吟半晌,公孙范才道:“应当可信,只是不知袁绍从哪来的这许多部队,据赵云所说袁绍部众至多六万,可是眼下看来分明有数十万之多!”
公孙瓒冷笑一声,道:“若袁绍果真有数十万之众,早就攻打我军了,何必去打平原!”
“大哥所言甚是,可是如此一来,平原是该救,还是放弃?”公孙范心中迫切的向知道大哥会作何选择。
公孙瓒想起刘澜心中所言,道:“数日前德然来信,信上说平原若被围,让我只管全力进攻袁绍,不必救援!”
“可平原毕竟要给我军送粮,而且更是德然……”
“这些我自然知晓,既然如此,我当再修书一封与德然,让他自己做处理!”公孙瓒拿起纸趣÷阁开始书写。
公孙越在一旁拧着眉,道:“哪此时又该如何?”
“前日黑山军前来求援,说遇到了文丑万余部队,今日平原又言被颜良围攻!”公孙瓒停趣÷阁抬头哼了声道:“怪不得袁绍日日增兵,今日却跑回了邺城。”
说着拍案而起,怒道:“好一招瞒天过海之计,竟把我瞒到此时才知!”在原地转了两圈,负手道:“既然如此,叔法立即传令下去,今日休整一夜,明日强攻邺城,我倒要看看他袁绍有没有那么多的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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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澜看完书信,急忙喊道:“快传元直前来!”
一旁的赵云好奇道:“主公,发生什么事了!
“你自己看吧。”
刘澜将公孙瓒的手书交与赵云手中,却是焦急的等着徐庶前来,很快徐庶便赶了过来,刚一进帐便听刘澜说道:“元直,袁绍果然攻打平原,现下该如何是好?”
“现今可以肯定袁谭与高览必定委身在河间郡内,这样的话主公何不一面由赵将军围定袁谭,一面率军回援公孙北平,如此若能一战擒获袁绍,此战可定!”
之前与徐庶商谈,便是袁绍果真围攻平原亦不加理会,但当时刘澜只是假意应允,急道:“话虽是如此,但若真要弃平原不顾,岂不是弃云长、翼德与不顾?”刘澜深知徐庶所言乃上上之策,但他却并不能如此做,倘若真的这样做,到时关羽张飞万一有个好歹那日后该如何是好?
即使真听了徐庶的话,他能帮公孙瓒打胜了此战,但失去了关羽和张飞,这样的结果对他没有半点益处,首先他不是来当打工仔的,平原可以不要,但关羽、张飞却不可以抛弃,要知道那可是他全部家底啊。
“主公,万万不可增兵平原,庶还是之前所言,若主公增兵邺城,袁绍迫于压力必定要使颜良撤兵,围魏救赵方可解平原之危!若主公增兵平原,非但对此战无益,还会将公孙北平陷于险地”徐庶当即劝阻道。
虽然刘澜也想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不为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扰乱自己的部署,但他心中却万万不能割舍关羽和张飞,更不要忘记,如果平原一败,那么颜良就会乘势南下与曹操夹击高唐,如果公孙瓒那时破不了袁绍,那不仅是他,甚至连公孙瓒都要完,这赌注太大,刘澜不敢赌,叹道:“我虽然知道元直所言是目前唯一能扭转趋势的办法,但我却不能连自己的兄弟都能弃之不顾,莫说今日是关张他们这些老人,就算换做他人我也不会弃之不顾!”
“主公,您的威名天下皆知,尤其是您当年为黄巾俘虏怒杀范旻那是何等血性,而你杀左丰又是何等果决,可为何如今你却如此妇人之仁。“
“左既然你说起左丰,那我就合你说件趣事,有一人,你和子龙都不知晓,他叫刘茵,如果不是出了点状况,他应该就是我刘澜的妻子,还记得当年我入京师,何等风光,官拜胡乌丸校尉,羡煞多少旁人,可在我最风光之时却发生了杀左丰之事,我被通缉,从秩俸比二千石,银印青绶的护乌丸校尉成了几无路可走的匪,这算是我从人生最顶峰跌落低谷最彻底的一次,比之杀范旻那一次更严重,最少那时我知道我刘澜还有翻身的机会,可当时前路一片黑暗,若非机缘巧合之下前往冀州救驾,我就算不死也只能躲到草原,不过护乌丸校尉却成了新昌县令,等我回到辽东见到了刘茵时,他说了一句话我至今记忆深刻,他当时拿我和公孙瓒做比较,他说公孙瓒便似那黄河之鲤,修行五百年,一旦跳过龙门变即化身成龙,就算失败没有跃过龙门,依旧不过是一条黄河鲤,而你呢,从小卒干起,在整个大汉朝没有一点根基,可谓是黄河中的一条泥鳅,辛辛苦苦修炼五百年才不过变成一条黄河鲤,再修五百年才得来这么一个跃龙门的机会,成功了自不用说,可一旦失败了,你就像现在这般又变回了那条不起眼的小泥鳅而不是黄河鲤,所以你今后做事,一定要小心谨慎,你别忘了,你身后有多少人盼着你成功。当时我就想,是啊,我的处境可不就是它说的这样吗?元直,也许你不明白,可子龙应该能体会像我这样的边军小吏能熬到今天真的挺不容易,你让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对不起那帮老兄弟?所以不管你说我没有血性也好,甚至说我刘澜是妇人之仁也罢,我都无话可说,也无力去辩驳什么,但我明白一点,我刘澜有今天离不开那些从泥鳅一直跟着我的兄弟们啊!!!”刘澜又露出他那标志性坚韧的眼神,这眼神也许赵云、徐庶不明白,可老兄弟们都清楚,他下了决定,就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也改变不了结果。
“主公……”
徐庶还待在劝,可一边的赵云却在听了刘澜一番话后浑身一震,重重地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这回才是跟对人了。说道:”主公重情重义,帐下诸将、士卒才甘效死力,若主公今日真的抛弃手足,必定寒众人之心。但此战胜负却又关系公孙北平安危,若主公为救平原却又陷公孙北平于险地,如此却是重情而忘义。”
“子龙言下之意是?”刘澜看向赵云的同时徐庶也看向了他,想听他有什么高见。
“主公何不分兵而去,一路援救平原,一路援助公孙北平!”
这反而不好吧?刘澜心中斟酌片刻,道:“若是此时回师平原,与云长一举将颜良击破,再提得胜之师与公孙北平一道攻打邺城,岂不是上上之策?又何必要去分兵!”
“主公难道忘了公孙北平军中即将无粮可食不成?好在云在故安所获颇丰,还可分些粮草出来,如今也只能暂解公孙北平缺粮之危。”
赵云转喜为忧,道:“若公孙北平可在这些粮草食尽之前拿下邺城,此战便算结束,若是不能,只有希望幽州能够及时派粮而来,不然此战危矣!”
“若非子龙所言,险误了大事!”
被赵云一语点醒的刘澜微微点头道:“子龙所言正是,分兵虽然不妥,我心中更不赞成,但此时也只能如此了。”
心中做出艰难的决定后,刘澜看向两人,道:“元直、子龙以为前往平原该派遣何人,前往界桥又该派遣何人?”
“平原有云长将军翼德将军坐镇,可使国让与甄俨前往。”
赵云话音刚落,却听徐庶接着道:“而主公则与仲康还有庶支援公孙伯圭!”
“嗯!”
刘澜挺满意这样的分兵方案,当即同意,道:“如此甚好。”突然看向徐庶,低声问道:“那张颌又该如何处置?”
“主公考虑的周全,既然张颌不愿与袁绍交战,而又不可使其前往平原,如此只能将其留在子龙将军处!”
顿了顿,又对赵云道:“张颌此人乃是难得的人才,主公虽然已信了他八成,但最终他所言是真是假,却有待时间考量,日后赵将军还须对他小心提防,却也……”
“却也不可让他瞧出我们对他有所怀疑?”
赵云接过徐庶的话头,说道:“放心吧,云自会对他倍加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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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郡治所平原县!
此时的平原百姓谁人不知公孙瓒手下大将田楷奉命据有青州,而刘澜更是水涨船高成为了整个平原郡的最高统治者,平原相。不过这位挂名的平原相自数月前便离开了平原,而此时主管平原上下大小事务的乃是他手下头号大将关羽,关云长。
关羽身穿绿茧袍,头戴绿巾,挺身而立,他顶着严寒站在府衙前远远眺望着,而其身侧,则是自跟随他之后从不离身的周仓和裴元绍。
他三人在这里一站,来来往往的行人心中好奇,每每看来,都在猜测着关相国是在等什么人!此时的平原百姓又有哪个不知这位红脸的关羽关将军,而能让关将军亲自迎接的人,自然让百姓们心中好奇,不免猜测一番是哪位大人物来了。
与此同时,前往平原相府衙的路上,数十名军士拥簇着一位身着戎装、头戴兜舆,脚踏皮靴的男子,而其身侧一人,豹头环眼,虎须根根竖立,不说此时正午,便是午夜,看到他的人也能感受到其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势。
这种气势虽然与身旁的单经一般,是那种久经战火洗礼的凌人气势,但如果你是真正的战场老兵,那就绝不会将两人散发出的气势强加在一起,因为张飞并不仅仅散发着那种久经战火洗礼的杀伐气息,反而在这种杀伐气息之间更流露出一种虽千万人而吾往矣的英雄豪气,所以两人气质看似相同,却又大大不同。
两人步履匆忙且又阴沉着脸,心中的焦虑早已被表露出来,很快一行人便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平原相府衙,一抬眼,张飞一眼便看到了关于。
这是这一月中的数次见面,但关羽依旧出府迎接,美须迎风飘扬,含笑看着张飞。
而张飞却因为心中焦虑,此时见到他没做半分钟的停留,快跑数步来到他身旁,焦急道:“云长,不好了,我们这次来的时候,偶然发现了袁绍的部队……”
“什么?袁绍的部队?袁绍的部队来平原来做什么?”
就是关羽如何沉着,徒然听到张飞所言,心中立时沉到了谷底,此时正好单经也走了过来,向他确认,却见单经点头道:“关将军还是先做提防的好,小心被袁军有机可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