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宵寒的话说完,桑旎却是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算是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的脸色也一下子变了,“傅宵寒,你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傅宵寒冷笑一声,“我看过你给孩子取的名字了,跟着你姓我没有意见,但那始终是我的孩子。”
“让她去叫别人爸爸,却是我绝对不会允许的事情。”
“当然,你还很年轻,你要是不甘寂寞想要找别人结婚,我也不会拦着你,但你绝对不能带着孩子一起改嫁,听懂了吗?”
傅宵寒的话说完,面前的人却是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桑旎就站在那里,绷着唇角看着他。
傅宵寒却是了解她的,此时视线很快往下落。
下一刻,他果然看见了她那紧握成拳头的手,因为用力,整个肩膀都在轻轻颤抖着。
他以为她会爆发。
甚至是开口让自己滚,傅宵寒都不会意外。
但下一刻,桑旎那紧握的手突然又松开了。
然后,她甚至朝他笑了笑,“你误会了。”
傅宵寒没有说话。
“沐沐就是胡乱说的,孩子的话,你怎么能当真?”
“我今天的确跟季煜垣见面了,但我们过去两年间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现在也不会有,以后更不会。”
“至于其他……你觉得我现在有心思去想这些事情吗?所以你放心,你担忧的那些,不会发生。”
——不对。
此时桑旎的情绪明显不对,和傅宵寒想象的也完全不一样。
她应该生气的。
就算不是跟自己大吵一架,她肯定也会宣泄她的不满。
可现在,她却反而平静的跟自己解释?
傅宵寒听着她那一字一句的话,却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宽慰和开心。
这个时候,他却是突然想起了他之前看过的一句话。
他们说,只有在对待最亲近的人的时候,一个人的情绪才会变得脆弱。
所以有的时候,跟你最亲近的那个人,反而是被你的情绪伤害最多的人。
可是她现在,甚至连对他宣泄都不愿意了。
反而做出一副平静的样子,那跟他道歉的话,更是显得无比可笑讽刺。
也是,傅宵寒看着她,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知道孩子的病情后,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告诉他。
她宁愿去找谢可,依赖谢家给她的帮助,都不愿意通知他一声!
傅宵寒突然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这两天,他跟疯了一样的工作,每时每刻都让人汇报着这边的情况,甚至连睡觉都不敢,就怕自己睡过去后,会错过什么重要的消息。
他甚至让人改了航班,飞机一落地后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只为了可以……早一分钟见到她们。
可是他又换来和得到了什么呢?
傅宵寒什么也不想说了。
他也没有再看桑旎,只直接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要走。
下一刻,桑旎却突然问,“如果配型成功的话,你还是会做手术的,对吧?”
桑旎的话说完,傅宵寒的脚步倒是一下子停住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好像突然明白了桑旎刚才为什么第一时间没有愤怒,反而跟自己道歉。
“你是不是怕我会不做这个手术?”傅宵寒看着她,问。
桑旎没有回答。
但这沉默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傅宵寒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他抿着嘴唇,差点将自己的牙齿咬碎了。
在她眼里,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会对自己的孩子见死不救?
所以她才需要这样地来讨好和迁就自己?
在她眼里,他就这样冷血无情是吗!?
傅宵寒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那紧咬着的牙齿突然又松开了。
他什么也没说,只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这次他走得很慢。
每一个抬起脚步的动作都好像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一样。
那拉长的时间,是想要等桑旎能够叫住他,跟他说些什么。
哪怕是什么漏洞百出的谎言,但只要她说出来就可以了。
但是,她没有。
一直到傅宵寒走出了医院,他身后还是没有任何人。
他的脚步突然停住了,眼睛盯着自己的身后看。
直到司机上前来,跟他说了一句什么。
傅宵寒没有回答,只面无表情的拉开了车门。
他本来应该回公司的,但在车上沉吟了一下后,他告诉司机,“去欣舒苑。”
欣舒苑是傅夫人现在居住的地方。
不大的别墅,她将花园打理地很好,两年多之前种下的果树此时已经长高了,春天的时候就开了花苞,此时已经能看到一些果实的轮廓。
傅宵寒进去时,她正在给果树施肥。
听见脚步声,她也没抬头,只指挥说道,“把我那里的铲子拿过来。”
傅宵寒知道她可能是将自己当成某个佣人了,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只将铲子递给了她。
傅夫人伸手接了过去,然后,她才发现了什么,“怎么是你?你不是说你最近很忙吗?怎么来了?”
傅宵寒抿着嘴唇没说话。
“你去过医院了吗?”傅夫人却问,“孩子现在的情况如何?我还想去看她的,但觉得还是得先跟你商量商量,你觉得呢?”
“不用了。”
傅宵寒说道,一边蹲下来,自己帮她将土铲开了,“孩子挺好的。”
“那就好,不过我毕竟是孩子的奶奶,这情况……”
“她未必想要见您。”
傅宵寒直接将她的话打断了。
傅夫人的声音顿时消失不见。
傅宵寒紧握着那把铲子,在过了一会儿后才说道,“配型结果明天应该就能出来了,如果顺利,我会去做这个手术,就当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责任。”
“对了,您之前不是说要给我介绍谁吗?等结束后我去跟她见面吧。”
傅宵寒的话说完,傅夫人的眉头却是皱紧了,“什么意思?你和桑旎……”
“我跟她早就没有关系了。”傅宵寒想也不想的说道,“这次不过是因为孩子正好生病了而已。”
话说完,他也看向了傅夫人,“母亲,我再也……不想喜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