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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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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翊瞧着痛得打滚的白牙,对前无说:“他的右手已经废了。”

前无应到:“刚才就看出来了。当初他被青雷捆在树上,右腕伤得太深太久了。那时候阿路每天都要在他身上不致命的地方用飞镖戳几个洞,他能坚持到你们攻上锁岚山,已经非常不易。”

“既然这样,你下手不该留些情面吗?”程翊想,居然把人左手也打骨折了。

“之前别人都要他死的时候,他挺过来了,现在有人想让他活着,他居然活不下去了,你说他是不是挺烦人的?”

“……”程翊也觉得这好像是有点说不过去。

“而且,”前无指着秋风亭,“那些炸弹如果真的被引爆,这个年久失修的小亭子必毁无疑,亭子毁了还能重建,可亭子上那块牌匾要是毁了……‘颜体圣手’的真迹遗笔,这世上就又少了一处……”

程跃海坐镇湖南时,这个亭子也曾因这个牌匾备受关注,后来程家一夜中落,渐渐的亭子也没人修葺了。前无知道程家的变故后,特地跟师父打听过这件事,计平常言谈间提到了这个秋风亭的来历,连前无之前对“秋风亭”几个字的评价,那其实也是计平常的原话。

程翊微微挑眉,这么多年他对前无一无所知,可是似乎,前无对他,并非如此,至少他知道父亲程跃海生前的名号、知道那是‘遗笔’。若说奇怪,倒也也不算奇怪,毕竟当时程家的变故轰动湖南,街谈巷议很长时间才平息。只是程翊以为这么个不食人间烟火、隐居山上多年都没被发现的高人,大约不会有兴趣了解世俗的纷争,又或者,那个世道纷争太多,他的经历在当时远远算不得惊世骇俗。

前无看出程翊的疑惑,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当初失信的,可不只我一个人……”他觉得,我虽然因为失约了一个明天而生生迟到九年,但其实本可以不必这么久的,谁让你留给我的只是一个荒废的地址外加一个家破人亡的故事。

这样的话里有话程翊怎么可能听不出,他本想问清楚,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山上传来依稀的喊声,“师兄……前无师兄……前无师兄……”

程翊还没见着喊话的人,前无已经找好了跑路的方向。他跟程翊交代:“有什么事情咱们中午半山枯见了再说,我先走了。对了,有人问起我来,就说没有看见我。”前无拍拍程翊的肩膀,龇牙一笑,“等会儿见。”程翊眼看着那个人的身影闪了几闪便消失在路边的高草丛中,无奈地弯起嘴角。

十利气喘吁吁地跑到山下时,阿路的尸体已经被抬走,白牙也被警察们带回去了,就剩程翊在一边煞有介事地给朱泽训话:“回头看守弹药库的多加几个人,没有我的准许谁都不能碰里面的东西。”

朱泽站得笔挺的回答:“我部的东西向来没人敢动,白牙拿到的手榴弹应该是警局这边的,他们看管不严。”

程翊颇为不耐烦地命令:“那就派几个人帮他们看管。”

朱泽喊:“是,团座。”

十利看着人家正忙正事儿呢,也没敢上前,等了会儿,才小心地凑过去,“程团长,请问你知道我师兄去哪了吗?”

程翊疑惑地问:“你师兄是哪位啊?”

“前无就是我师兄。”十利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很有几分得意。

“哦,他是你师兄啊?他怎么成了你师兄呢,他又不是和尚?”程翊特别认真的表示不信。

十利赶紧解释,“他师父是我师叔的师兄,论起来应该是我师伯,虽然很多年前就被逐出师门了,但是……反正他就是我师兄,他还教我练功呢!”

程翊不解:“你师伯为什么会被逐出师门的呢?他被逐出师门之后去做什么了?”

小和尚老实地给他回答:“师伯被逐出师门这件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为什么就不知道了。他离开寺院之后也没走远,就在后山住下来。我问前无师兄他们平时做什么,师兄说砍柴、打猎、读经书,偶尔出去普渡众生。”

砍柴、打猎?听起来还真是与世无争。程翊摇了摇头,只可惜,那人手里怎么看都不像是砍树的山斧,反而更像死神的镰刀。

“对了,程团长,你知道他往哪去了吗?我找他有事。”十利想起自己是来找人的。

“我不知道啊。”程翊摊手。

“啊,我刚才还看见他跟你说话呢?”

程翊笑得很温柔:“我没见到他,你一定是看错了。”

“不可能啊……我刚刚明明看见他的背影……”十利有点晕。

“我没看见前无,不信,你问朱副官。”程翊把皮球踢给手下。

朱泽立正,毫无表情地说:“我们没见到前无。”

“哈?”十利这下没话说了,瞪着眼睛看着两个坦然正直的人,开始动摇。直到他犹犹豫豫地走开时,还一边挠着光亮的脑袋一边问自己:“我看错了?我眼花了?”

程翊一个人找到半山枯的时候,前无已经在那里等了一会儿。

老枯树主干还在,在满山的青翠里伫立着一笔苍白,像是忘了时间的某种长眠。

前无背靠树干坐在地上,手边放了两个圆形的棕色瓷瓶。他一动不动地看着程翊走进,目光沉静。程翊没有穿军装,简单的深色衣裤,头发短而整齐,脚下慢悠悠地溜达着,人却隽秀挺拔。前无随手丢给程翊一个瓷瓶,自己拿起另一个,朝程翊晃了晃,说:“欢迎回来,程戍宁。”

程翊有一晃神儿的错觉,这家伙也许真的在这深山老林里修炼成精了,他歪歪斜斜地往树上一靠,不说道骨仙风,至少也一派野鹤闲云。

程翊打开瓶子的木塞,酒味飘出来,他喝了一口,酒不烈,热乎乎地滑过喉咙。他在前无身边坐下来,阳光把稀疏的树影投在身上,山风的爽利和日光的温暖让程翊舒服地微微眯起眼。

酒瓶轻轻地碰在一起,俩人无声地喝了几口。

前无先说话,“我去过长沙了。”

“哦。”程翊又灌了一口,问:“是去看我吗?”

“顺便。”

“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了。”

“只是顺便。”

“那,”程翊把酒瓶抱在怀里,晒着太阳懒洋洋地说:“我给你讲讲咱们分别之后的事。”

前无盘腿坐好了,一只手撑着下巴,“说吧!”

长沙兵变、父母离世,参军北伐,转战东西。原来那么多的生生死死,真要想长话短说也就那么几句。前无安静地倾听,在最后时问道:“当初你父亲兵变的手下叫葛东明”

“对,葛东明,”程翊答道,“说起来,他还挺走运的。北伐军未到长沙他就暴病死了,当年听闻这个消息,我气闷了很久,我以为他应该死在我手上才对。”

“暴病?”前无一愣,想了想说道:“葛东明,湖南代省长,下发强制征粮征兵令和肃乞令,导致不到三天长沙城外就饿殍满地。你说的,可是这个葛东明?”

“就是他,你……”程翊隐隐觉得自己失察了什么。

前无笑起来,“他怎么可能是暴病?你以为我千里迢迢跑去长沙做什么?”

当初葛东明病死的消息传来包括程翊在内的许多人都很惊讶,从没听说那人有什么病,怎么忽然就死了。然而蹊跷归蹊跷,大战在前,也没人细查这件事,后来,等有时间去查的时候早就物是人非。

“难道,”程翊看着前无,目光深遂:“是你动的手?”

“就是我了。”

“你自己?”

“我自己,师父早就不亲自动手了。”

“怎么可能?省府重地,你一个人?”程翊自言自语地摇头,他不是不信,这种事没有说谎的必要。正因为相信,才震惊。

前无不在意地说:“相比衡阳的莫氏兄弟,湘潭的保安总队长,甚至赣西大盗何小青,豫北军阀姜红天,葛东明算是比较麻烦的一个……”

一串名字说出来,瞬间就唤起了程翊关于这些名人的相关记忆。那些人中有官有匪,都曾在当地为非作歹、横行一时,他们分属不同的派系,有着不同的背景,身处不同的地方,几乎没有交集。唯一的共同点,那些人都是在最嚣张强横时候忽然沉默,暴毙或者消失,影响一时。然而,在这个动乱纷争的年代,死个把人实在太过稀松平常,更何况这种必然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人,所以,没人把他们的销声匿迹联系在一起,只说是恶贯满盈的报应。

程翊惊讶地看着前无,他发现眼前这个人一下子不真实起来。

他以为他们一别九年互不相闻,其实远非如此。那个人曾几次三番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制造一个又一个诡异无解的事件。程翊只知道那些事件中被永恒沉默的配角,而某个真实存在的主角却幻影般难以捕捉。

打死也不可能猜到是他啊!

然而,如果是他……程翊觉得,这倒是最正常不过了。

前无倚着树干,懒洋洋地喝酒,偶尔瞟过来一个眼神儿,感觉就像在说,别愣着了,快点感谢我吧,我帮你报仇了……程翊忽然有点不甘心,你抢先杀了我的仇家让我遗憾了这么久不应该跟我道个歉吗?

趁着前无没在意,程翊手肘一番,朝他肋下就是一击,前无有点意外,却毫不迟疑地拿上臂挡住。

“戍宁,这是干什么?”

“被你抢了先,不高兴!”程翊坦白地说。

“可是……”前无无奈地蹙眉,“你打不过我的。”

“我知道,所以我更寄希望于你主动道歉。”

“……”前无看着程翊认真地表情,呵呵笑了两声,“等你打得过我再说吧!”

程翊收回手去,心里思量,怎么说葛东明也是死在‘自己人’刀下,那种不能手刃仇人的遗憾也一下子淡了许多。还是有点儿不爽,他故意挑剔,“前无,你说的招待我就这样吗?只有一瓶酒,连个下酒的菜都没有。”

前无听了,放下手里的酒瓶,在身上东摸摸西摸摸,一会儿工夫,掏出一把带皮的花生来,“给,下酒菜!”

总共也没十个,程翊接过三四颗,一边剥一边不住地摇头。前无不好意思地给解释:“师父中午把我叫回去交代事情,我没来得及好好准备……”

程翊不理他,随手拿起两个酒瓶中的一个,喝了一口,感觉不对。细看才发现自己拿错瓶子了。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喝着,直到前无拿起另一个酒瓶灌了一口而后立马呛得哇哇吐出来。

程翊冷笑着问道,“酒的味道怎么样?”

前无脸被呛得通红,没理程翊的话,而是抢过他手里的瓶子猛灌了几口。

程翊抱着胳膊看着前无狼狈地样子,有种报复的快感。他假意不高兴地问到:“前无,你这什么意思?给我的是酒,你自己的是水?”

前无顺了气,看着程翊,一脸无辜地辩解,“我也没说我喝的是酒。”眼睛里甚至还带着被酒气冲出来的水光闪闪。

程翊别开头,“你这样,倒是让我觉得很难堪。”语气带着不多不少让人感觉的到的失望。

“戍宁?”前无弱了声音叫到。

程翊没应,他又拿肩膀蹭蹭人家,程翊躲开。最后他搂着程翊的肩膀,奉送一脸讪笑,“戍宁,我本来就不太会喝酒,而且今天晚上有事,更不能喝。所以,这顿不算,等我那边完事了,我再补给你。”

前无天然真诚的表情让程翊最终没有把冷脸挂到最后,他郑重警告:再有下次就绝交。

程翊回到警局的时候,苏格正要派人出去找他。

程翊接了长沙方面给锁岚县的急电,内容如下:兹有我友军徐振等人从川赴宁商谈合作事宜,今夜至明天将借道湖南几县,沿路军警务必妥善接洽护卫。

甚至省警厅特意来电话叮嘱苏格,事关重大,叫他必须尽力保证徐振等人在锁岚县境内的安全。

徐振是什么人,在场的倒是都有耳闻,他是川西数一数二的土匪头子,手下上万人,控制着川地大片陆路水路交通,强抢豪夺之余,他光压寨夫人就数不清,每年都有几个因为惹他不快而被沉江的。

此次他受邀去南京据说是有意归顺国民政府的表现。眼下的情况,国民政府

真正的敌人就只有一个,其他的都算不上。只要不是死敌,就可以拉拢。

朱泽撇撇嘴,“这种败类也肯收!真是……”

“避免硬碰硬,能少流很多血。”程翊制止了他的话,转头对苏格说,“既然是长沙的命令,遵照执行就好。等徐振他们一入锁岚县境内,你就派当地的警察跟随保护。”程翊发现苏局长的眉头皱成一团,不解地问道:“你……在为难什么?”

苏格说,我不是为难,我是紧张,不然也不会伤还没好就从床上蹦下来操持个这事情。

“紧张?为什么?”程翊问。

苏格跟程翊说,“不是我瞎紧张,而是,以前出过类似的事,就是,有一些人,”苏格强调,“特别是像徐振这种的,在路过锁岚县附近时,会被莫名其妙地灭口,而且这种事发生了不止一次。没人知道是谁干的,下手的人不为财也不为名,就是干净利落的杀。我担心……”

苏局长下面的话程翊没听见,他只是蓦然想到了前无微笑的表情,他说,他今天晚上有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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