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gw特危死刑监狱的尸体被扔进深不见底的冰裂缝,永远冻在了洛拉西提冰原。
监狱区一时间风声鹤唳,就连最穷凶极恶的罪犯都老实起来。
他们透过从棘的缝隙,注视着那位从天而降的杀神,心里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同一个念头,幸好他们入监狱晚,没有欺凌折磨过那个人。
这种念头甚至连监狱长亚俟勒也有,他是十年前主动申请来agw特危死刑监狱任职的,刚好避开了那个人。
不然,他相信司泓掣第一个杀的就会是他。
司泓掣环视着一间间肮脏湿冷的牢笼,看着黑暗里探出的,一双双充满欲望的眼睛。
他才真正意识到,一个内心纯粹,温柔善良的人是无法在这里生存的。
或许那时,支撑oliver活下来的信念,就是与他重逢。
可他亲手摧毁了那个信念。
他们都该死,他也该死,但在他死之前,要给精心设计这场阴谋的人致命一击。
司泓掣的靴尖碰到了尸体们留下的残忍龌龊的刑具,他面无表情地抬起眼,朝亚俟勒伸出手:“退休名单。”
他的手上还有从棘留下的浅白伤疤,永远也不会消了。
亚俟勒右眼那个狰狞的窟窿迅速缩了一下,他刚欲开口说什么,司泓掣的卫星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那是元老院召他回去的急电。
司泓掣没有接,他依旧盯着亚俟勒。
“退休名单。”
亚俟勒那颗浑浊的左眼珠在司泓掣的卫星电话上停留几秒,才不紧不慢地收回来:“他们几乎都老死了,你来的太晚了司区长。”
电话铃声停了,司泓掣沉沉盯着亚俟勒,而亚俟勒坦然回了个深笑。
黎明日假期结束的第三个工作日,司泓掣才从洛拉西提冰原回到首都城。
他刚一入禁区,还没来得及换掉迸溅了血点的皮衣,就被元老院召见。
再次走入铅云二十三层,踩上雕绣图腾的红地毯,司泓掣又闻到了那股石蜡味道。
很淡,但盖过了他身上的血腥气。
照例是黑眸元老睁眼看向他,另两位元老白发披垂,耷拉着眼睛,仿佛已入无人之境。
“罪魁祸首已经伏法,司泓掣,你要懂得适可而止。”
司泓掣的视线悬在半空中,沉默了数秒,才缓慢低头行礼:“是。”
“你该去做你的事情了。”黑眸元老提醒道。
司泓掣却像是提不起精神,虽表现的顺从,却好像仍沉浸在失去oliver的沉痛中,浑浑噩噩。
“是。”
黑眸元老不说话了。
他的目光在司泓掣身上停留了很久,似乎是在判断,司泓掣内心真实的想法。
半晌,黑眸元老突然一挥袖袍,只见从门外的间室里又闪出一个人。
郝能言将腰弯得更低,表现的更为尊重:“元老。”
黑眸元老阖上眼,嗓音淡漠:“告诉他。”
“是。”郝能言殷切地应道。
在二十三层看到郝能言的这一刻,司泓掣就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三位长老最信任的人了。
他自作主张在禁区监狱杀戮,又去洛拉西提冰原寻仇,都没有得到过元老院的许可。
在他们眼里,他变得不那么受控了。
“司区长。”郝能言转过身来,颇有些得意地看向胡子拉碴,满眼浑噩的司泓掣,“经过七区对整个禁区的调查走访,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司泓掣眼皮都没抬,显然郝能言说的话对他不具任何吸引力。
郝能言自然也预料到了,现如今司泓掣听不进任何工作内容,不过他就是要司泓掣冷漠敷衍,这样才能显现出接下来的精彩纷呈。
郝能言哂笑:“那天晚上,医务中心恰巧有位戴稀铅矿手铐的犯人,就在大家为所谓突破稀铅矿桎梏的五阶能力震撼时,他却说他只看到了满大街的人,除此之外,什么金色雪花,什么漫天飞叶植物朝圣,他通通都没看到。”
司泓掣果然如他所愿,猛地抬起眼,瞳孔震颤。
郝能言颇为愉悦:“当时值班的医生都被震撼得不能自已,他却坚称这些都没有发生,后来我们还特意测试了他的精神状态,发现他并没有认知障碍。如果不是他疯了,那么会不会,是我们疯了?”
司泓掣死死咬着牙关,下颚绷出了凌厉的线条。
郝能言低笑两声:“司区长大概是不会疯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当天晚上,黑灯会玩了一手声东击西,他们入侵地下三层的同时,另有一人到七层救走了那个人,而我们看到的,只是他的【虚拟境】罢了。”
司泓掣呼吸逐渐粗重,太阳穴上的青筋凸了出来。
郝能言:“哎呀,这下就尴尬了,事情已经查明了,当年的事是丁洛克陷害,那么那个人还算不算潜逃呢?哦!就算不是潜逃,他和黑灯会混在一起,那也是被洗脑了吧。”
司泓掣没有说话。
郝能言将笑容收起来,凉飕飕道:“他毕竟平白无故受了十八年的苦,虽然这是拜你所赐,不过元老们深明大义,肯定会对他网开一面,只是想要他余生平安,你还是得振作起来,剿灭黑灯会,救他出火坑啊。”
救出火坑是假,郝能言相信,真正能吸引司泓掣的,还是将oliver留在身边。
为了这个,司泓掣也会拼尽全力找出黑灯会。
果然,司泓掣立刻向元老们抱拳躬身,声音仿佛从牙关里碾出来:“有了那条线索,我一定将黑灯会一网打尽。”
黑眸元老终于再次睁眼,不咸不淡地朝司泓掣点头:“私下处刑的事情过去了,你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是。”司泓掣应声后,便大跨步退出了议事厅,他仿佛已经褪去了全部浑噩,迫不及待要将oliver抓回身边。
黑眸元老似乎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没有指责他的冲动。
然而就在司泓掣背对监控的刹那,所有浓烈的情绪便在他脸上消失殆尽。
他迈步走进了电梯。
郝能言兴致勃勃的品味着司泓掣从沧桑进来,到愤怒离开的全过程。
这些年,七区被司泓掣叫了无数次废物,终于有一次,他能看到司泓掣狼狈了。
他总算出了这口恶气。
黑眸元老掀起眼皮,不解地看着哼曲抖腿的郝能言。
“你还有事?”
“啊?”郝能言扭回头,指着自己的鼻子,忙摇头:“我没事了元老。”
黑眸元老看向郝能言,郝能言看向黑眸元老,时间仿佛静止了。
郝能言半晌才如梦方醒,忙一缩脖子,躬身倒退出去:“那我也回去了。”
等郝能言灰溜溜地退走,议事厅的正后方,墙壁轻颤,巨大的图腾缓缓滑动,露出一个一人宽的通道口。
里面走出来一个人,他走到三位元老面前,手指交叠,拇指外翻,摆出了那个状若蚕蛾的诡异手势。
“司泓掣还值得信任吗?”
黑眸元老幽幽望着紧闭的大门:“死誓咒,就是他活着的理由。”
“那是要郝能言接替司泓掣的位置吗?”
黑眸元老古井无波的眸中难得露出嫌恶:“废物一个,不堪重用。”
十二月,首都城下了第一场雪。
在司泓掣的强硬要求下,一区区长勉为其难的,向公众公布了十八年前乌里尔事件的‘真相’。
他当然隐瞒了黑灯会的存在,隐瞒了蓝枢被渗透成筛子的事实。
丁洛克成了所有悲剧的始作俑者,一区区长将司泓掣的私下处刑,变成了联邦政府对丁洛克的审判。
【在蓝枢各区的群策群力下,在联邦议会对真相的执着追逐下,这件尘封了十八年的冤案终于浮出水面。】
【通过对丁洛克个人账户的审查,我们发现,他与十余个非法组织机构,二十余个小型公会存在利益往来,我们顺藤摸瓜,找出了他参与陷害乌里尔的事实证据。】
【秉承着公平公正的原则,联邦法庭对丁洛克的罪行进行了审判,议会一致同意死刑,同时,对前牺牲的克洛娃长官,畏罪自杀的尤利教授,以及受丁洛克胁迫的星洲大学校长闫琦礼,施以剥夺荣誉称号和个人职级的处罚。】
【因受害者家属oliver在近日因病去世,这笔抚恤款将由联邦政府代为接收,并为其妥善料理后事。】
【这次对十八年前案件的叩问,体现了联邦政府】
新闻一出,舆论哗然,然而涌到前面的评论却是——
“乌里尔是谁?”
“十八年前有什么冤案?”
“可能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连受害者家属都死了,这件事还有什么意义?”
“唉,也算是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吧,联邦政府的态度还是不错的。”
“起码能够真相大白了,这次做的很好,希望继续保持。”
“我好像记得,乌里尔曾经是一名杰出的社会学家,出事前,他还在不断追问什么皮亚的事情。”
“什么皮亚?”
“记不住了,已经十八年了。”
由于联邦政府对历史资料的封禁,导致乌里尔在网络上的痕迹被彻底清除,已经很少有人能够想起他是谁,记得他做过什么了。
他真正的死亡不在十八年前,而在漫长的时间里,被淡忘的每时每刻。
积雪消融,星洲大学进入了考试周。
在七门必修课,五门选修课的折磨下,学生仿佛平静地接受了闫琦礼失踪的事实,毕竟他在星洲大学时也是可有可无,没起什么作用。
新任校长还没指派,学校暂由四位院长管理,除何竞恩以外的其他三位院长毫不客气的将本专业课程考试排入第一周,以彰显其重要性。
三大院的学生苦不堪言,开始了浑浑噩噩没日没夜的复习。
湛平川也不例外。
他一个进了不知多少座地下城的顶级公会骨干,空间系s级觉醒者,还要苦逼的考大一新生地下城入门课。
关键这些课明显是纸上谈兵,完全脱离现实,学完对实战一点帮助都没有。
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给楚浮打电话,不太拐外抹角地问:“妈,我什么时候能带媳妇回家?”
楚浮在电话对面深吸气,冷静克制地回了一个“嗯”字。
“嗯是什么意思?”湛平川蹙眉不解。
楚浮还在深吸气,过了半晌,才声音低沉短促道:“过段时间再说。”
但湛平川还是细心地听出了端倪:“妈你嗓子哑了,感冒了?不会吧,你的能力呢?”
“好了再说。”楚浮的声音像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
湛平川不依不饶:“不是,妈你难受别硬挺着啊,我爸呢?不会又去公会加班了吧?啧,因为老婆是恢复系觉醒者就如此放纵,太过分了,你们俩结婚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等我马上打电话叫他回家对着结婚照忏悔!”
湛擎和终于忍无可忍,发出一声威慑力十足的虎啸。
湛平川:“”
湛擎和一掌按掉通讯,转头用虎爪将楚浮箍在怀里,长满倒刺的舌头怜爱地舔过每一寸战栗的皮肤。
湛平川放下手机,宽慰自己,猜到父母在do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根据遗传规律,他到四十多岁时也会很能干。
小狐狸有福了。
由于不敢轻易打电话破坏爸妈的好事,湛平川只好抓紧最后三天时间复习,认真准备考试。
而此时,隔壁床小狐狸学霸已经把本专业所有书都背下来,并动手染指他的复习资料了。
“简答题,s级地下城的枯藤草有哪几种用途?”
兰斯抬手遮住答案,歪头看向湛平川。
湛平川目光下垂,却只能看到兰斯白皙的手背,他只好将目光重新移到天花板上,努力搜刮着大脑中的记忆。
“一,整颗吞服,恢复强化系觉醒者的体力一小时。二,碾碎涂抹在伤处,可以消解稀铅矿对觉醒者的30伤害。三,对b级以下异兽有麻醉作用?”
兰斯严肃地盯着他,缓缓摇头。
湛平川诧异,不信邪的去掀兰斯的手:“不可能,我背了的。”
兰斯抽走手。
湛平川一扫密密麻麻的文字,顿时有了自信,抬头挺胸:“你看这不是——”
“——枯藤草出现在a级地下城,不是s级。”兰斯慢条斯理道。
湛平川:“”
兰斯一本正经:“基础知识掌握不扎实,手伸出来。”
湛平川笑了,挑眉看向兰斯手里的小塑料尺:“宝贝儿,你玩这套?”
他不是不知道枯藤草出现在a级地下城,只是兰斯的问题让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后面的问题,而忽略了题干。
兰斯掂了掂手里的尺子:“湛同学,考点的意思是,这段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很重要,万一考试出的是判断题呢?”
“哦,这样,那行。”湛平川似笑非笑,朝兰斯伸出了右手手掌。
兰斯扫了一眼昨晚从他肚子一路上移,最后揉捏在他胸口的手掌,又想起至今还有些发红敏感的地方,于是眼睛一眯,毫不留情地抬起尺子,重重打了五下。
不出意外的,湛平川掌心浮起薄薄的红。
对于s级觉醒者来说,这点红根本连疼都算不上,湛平川蜷起修长的手指,饶有兴致道:“来吧,继续考。”
兰斯与湛平川对视,缓缓推起银边眼镜:“分析动物系b级觉醒者,强化系c级觉醒者,元素系b级觉醒者,恢复系e级觉醒者对战a级异兽的生存概率,并列举出三种提高胜率的战斗模式构想。”
“”
指挥战斗倒是湛平川的强项,不过他不会背这些纸上谈兵的东西,真进了地下城,瞬息万变,根本容不得觉醒者套公式战斗,因为异兽也不会像书里一样听话。
兰斯就知道湛平川答不出来,他努力压着唇角提醒:“分析大题,十五分,十五下。”
湛平川愿赌服输,再次摊开手掌。
兰斯挥起尺子,没着急落下,偷眼看了看小傻逼。
湛平川单手支着下巴,懒散地晃了晃手指,似乎并不在意这十五下。
兰斯心道,让你睡觉不老实。
啪——
十五下打完,兰斯刚想收手,却被湛平川两指一捏,握住了尺子。
兰斯抬眸。
湛平川眼里噙着笑:“兰老师,我们商量一下,不能光有惩罚没有奖励吧,我要是答上来怎么办?”
兰斯拽动尺子,发现湛平川攥的紧,根本拉不动。
“这只是日常复习,要什么奖励,等考完试再说。”
湛平川“哦”了一声,顺着兰斯的话说下去:“也就是说,我要是期末考的好,兰老师就会给我奖励了。”
兰斯机警地竖起狐狸耳朵,故意提了个苛刻的条件:“要专业第一才行。”
吭哧吭哧学三年才考星大倒数第一的小傻逼,拿专业第一的概率趋近于零。
谁料湛平川却没有耍赖拒绝,他嗓音低沉,夹着轻笑:“行啊,专业第一,兰老师就不能再因为昨晚上那种事罚我,而且,我还会更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