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刚才看见缆车上有人了吗?”
簌簌风雪里,湛平川面色格外凝重。
兰斯与oliver怔然,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了缆车。
缆车沉默地停靠在索链的一端,大门紧闭,窗棂结了厚厚的霜,周遭连个人类的脚印都没有。
“没有。”兰斯回答,但他并没有将湛平川的话当作玩笑,反而问道,“什么人?”
湛平川眉心皱了起来,刚才刹那闪过的画面,在此刻突然变得不真实起来,仿佛那只是他不切实际的臆想。
“可能——”湛平川刚想忽略这莫名其妙的片段,却突然意识到不对!
他抬起手掌,雪花理所应当落在他掌心,融化成水。
他清楚地记得,刚刚那几秒的画面中,天空是没有下雪的,他也没有听到雪花落在羽绒外套上的声音。
所以不像是那两个人凭空出现在此刻的缆车里,更像是他凭空出现在那两人的身边!
“你们知道黑|索金是什么东西吧。”湛平川说。
oliver不解,他一向对打打杀杀的玩意不感兴趣,而且他进入蓝枢没多久,就被关进了监狱里,没有时间学习这些东西。
兰斯却直接道:“烈性炸|药。”
湛平川点头:“我看见那两个人,把烈性炸|药安装在了缆车上。”
oliver再次看向空无一人的缆车,心中也不免生出丝丝寒意:“可是不可能有人。”
湛平川轻呼气,喷出淡淡薄雾,散入空气里:“或许我看到的,不是此时此刻发生的事。”
他将目光集中在一点,猛然催动异能信息素,龙胆苦香散在大雪里,他的耳畔响起了类似秒针转动的沙沙声。
眼前的世界好像盖上了一层透明的膜,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某种无形的东西在身体边流动,他试着去触碰流动的东西,他的指尖探进去,就变成了透明的,但他再次看到了缆车里的两个人,也听到了那句未说完的话。
“——这黑|索金真能炸到黑灯会的反贼吗?万一他们不来呢?”
“那不过就多死几个哈奇摩人罢了。”另一个人无所谓道。
“哈?”湛平川被这俩人的对话恶心到了。
“我靠,你听到什么声音没?”其中一个人问道。
“能有什么声音,闹鬼啊,赶紧的吧你。”另一个人往空荡荡的雪地里看了一眼。
湛平川迅速捂住嘴。
那人的目光略过他,收了回去。
就在这时,湛平川突然眼前一黑,被一股大力从原地抽了出来,等他再度回神,眼前依旧是空无一人的缆车,而兰斯紧握着他的手臂,凝眉看着他。
“你刚刚,原地消失了。”兰斯的声音伴随着薄薄的水雾。
只是消失了很短的时间,但也足够让人震惊。
湛平川看着自己的手掌,大概明白了。
“宝贝儿,我好像回到了过去。”
他简直不可思议,被定性为具有基因锁的空间系能力,怎么就被突破了?
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以后能去看老婆奶里奶气的小时候了?说不定还能亲自给老婆塞奶瓶,推摇篮,讲童话故事。
感谢老天,感谢上帝,感谢东西南北方各路神仙。
外神感受到s级强者虔诚的感恩,于混沌中睁开眼,透过兰斯的双眸,睥睨万物。
果然任何一个人类,都比祂的通道虔诚。
祂只不过将丁点神迹降临在这个人类身上,就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觉醒了四阶能力。
看他如此震惊欣喜的表情,想必正思考着如何占领地球,统治全人类。
“sikuzoteninawezakubahatiyawanadakwaurah”(我总是能轻易改变人类的命运)
兰斯无视了外神的自吹自擂,反而目光专注地问湛平川。
“所以,你刚刚是时间穿越了?”
“差不多,但坚持不了太久,也没办法选择回去的具体时间,而且刚刚那一会儿,就消耗了我几乎一半的异能信息素。”
他这个年纪,三阶能力还没完全掌握,使用四阶能力就更吃力了,而且他现在也来不及摸索这个能力的限制是什么。
但穿得好不如穿的巧,毕竟现在他已经知道,联邦政府设置的第一道陷阱是什么了。
“四阶能力的确会对身体损耗非常大,因为那已经逼近人类的极限了。”oliver轻声解释道。
很多人终其一生也就只有一种能力,能够使用两种的,已经是天之骄子,而极少数幸运儿如司泓掣可以觉醒三阶能力,想要拥有四阶能力,需得天时地利人和。
oliver的四阶能力【共轭】出现在他三十岁的时候,那天禁闭室的小窗口落了一只奄奄一息的蝉,它的翅膀残破,肢足截断,腹部颤抖渗出体液。
他怜悯它,羡慕它,它快要死亡,它能够死亡。
oliver忍不住探出枝蔓,轻轻触碰它。
然而就在枝蔓碰到蝉翅的一刹那,他突然感到自己的生命在飞速流失,如这只蝉一样。
他惊愕着,却始终没有把枝蔓收回来。
可惜司泓掣还是在监控里看到了,他被按在床上,恢复系觉醒者为他治疗了整整一天。
那之后,司泓掣就把禁闭室的整个墙体装上了稀铅矿。
“不过我们这儿的法塔有补充能量的药。”oliver及时给了湛平川解决方案。
“啧,代购吗?”湛平川想起来,兰斯曾经给他治鞭伤,就用了一款药膏,效力堪比他妈的异能,应该就是出自这位法塔之手了。
外神感受到那个人类越发愉悦和感恩,不禁拂开混沌,从虚无中走出,对卑劣的通道说——
“wanadamushukukwazadizanikuwawew”(人类感激我的恩赐,除了你)
兰斯习惯性卸磨杀驴,懒得搭理祂。
“不代购,但可以奖励你。”兰斯不动声色释放出星玉兰信息素,来安抚湛平川疲劳的腺体,“看来对方料到oliver会给我们什么建议。”
“真是可笑,也不知道谁更像非法组织,我们担心暴露也只是敲晕了哈奇摩人,联邦政府却要他们稀里糊涂葬送在缆车上。”湛平川一边嗅着星玉兰香一边吐槽。
oliver叹息道:“何止如此,日后这里想要修复,又要添多少条人命呢?”
联邦那些身份高贵的权力机构自然不会亲自上手,被剥削的,就只有生存在边境,以搏命为生的哈奇摩人了。
兰斯深深望了一眼裹在浓雾里的洛拉西提冰原,现在就算他们拆了炸|药,随运送物资的哈奇摩人抵达对面,也绝找不到真正的入口。
“先回去,看来还要另想办法了。”兰斯这么说着,心里却越发着急。
他知道时间紧迫,他们这么多人出现在桑普小镇,早晚会被发现,到时就连出其不意的机会都失去了。
然而就在三人打算开车回去时,兰斯的目光突然落在被雪覆盖的车辙上,他瞳孔猛然一缩,停住脚步,急声道:“有人!”
车辙痕旁边有被刻意覆盖的脚印,但大概行动得太过匆忙,居然连车遮痕也被盖上了一截。
他话音刚落,熊果树后突然窜出一个矮小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向远处奔去!
这人穿了一身白,融入漫天雪色里,格外不起眼,它虽然个头矮小,但步子非常大,明显身形灵活,常年锻炼,雪地里很快留下一串急掠的脚印。
“想跑?”
湛平川和oliver几乎同时动手,银丝与藤蔓以闪电般的速度朝那身影索去!
兰斯脸色如常,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他根本不担心,对方能在他身边这两个s级手下逃脱。
果然,银丝和藤蔓很快追上了白色身影,那人扭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只见它突然抱紧身体,周身白光一闪,身体急速缩小,直至变成拇指大小,然后“噗通”落在雪堆里,消失不见了。
“卧槽!”
银丝和藤蔓同时扑了个空,湛平川目瞪口呆,oliver也错愕不已。
兰斯眼睛眯了起来:“不能让它跑!”
说时迟那时快,湛平川一打响指召来好几道屏障,当作铲子,猛铲那处的积雪。
雪花被掀得乱飞,屏障毫不客气地铲来铲去,每一次都恨不得把雪地砸出个大坑。
oliver的藤蔓也当作笤帚,扫着厚厚的积雪。
就在那片雪地被翻腾得乱七八糟时,一个拇指大的小人被掀了出来,它扑腾着四肢,重重落在地上,不得不将身子变大,哆哆嗦嗦的将白色棉衣裹了起来。
银丝和藤蔓瞬间缠住它,将它拽到眼前。
兰斯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个剃了短头发的姑娘,大概十五六岁,已经被冻得嘴唇发紫,牙齿打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唔绕不是在极地,绝唔会被礼门抓住!”她忿忿道。
她用的异能,只能将身子变小,没办法把棉衣跟着一起变小,所以躲进雪里一会儿就受不住了,不得不变回来,把棉衣穿好。
湛平川乐道:“每个反派死到临头都是这么说狠话的。”
“唔材不是反派!”姑娘显然刚觉醒能力不久,对自己的水平心里没点数,也并不知道眼前都是何等厉害的人物。
她梗着脖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兰斯问湛平川:“她什么等级?”
湛平川:“大概c级,除了能变小,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姑娘不服气,抖着下巴:“谁缩的!唔草鸡厉害!”
oliver蹙起眉,蹲下身,温声道:“你太冷了,我们车上有暖气,你不要跑,我放开你好吗?”
姑娘眼珠一转,忙道:“吼!一蓝为定!”
于是oliver就要把藤蔓缩回去。
兰斯无奈摇摇头,oliver实在是太善良了,十八年的无妄之灾都没能让他改变本心,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湛平川直言道:“你信她的,联邦政府的眼线能有什么好东西。”
“唔柴不是联邦政府的眼线!”小姑娘仿佛被这个称呼激怒了,也顾不得蒙骗oliver,忙大声反驳。
湛平川冷笑,直接用屏障将小姑娘关了起来,以防她变小逃脱,然后才用银丝拖着,把人扔进车内,打开了空调暖气。
暖气开了一会儿,小姑娘总算恢复了面色,也不再哆嗦了。
兰斯直接抽出黑曼巴之刃,抵在了小姑娘的咽喉,他眼神冷厉,毫不怜惜:“你是什么人?”
既然白法老的身份已经败露,他也没必要在湛平川面前装单纯无辜了。
小姑娘忙垂下眼,紧张地看着那柄阴森锃亮的匕首。
“你拿开点,我又跑不了。”
兰斯凉笑,刀尖突然压近一寸,阴恻恻道:“我没时间跟你废话,你听到了我们的谈话,看到了我们的脸,不立刻说点我感兴趣的,非死不可。”
oliver在一旁眨了眨眼,但还是乖乖的没有说话。
湛平川摩挲着下巴,端详截然不同的小狐狸,心脏砰砰直跳。
嗯,这小姑娘还是个alpha,兰斯恶狠狠威胁别的alpha,但偷偷释放安抚信息素给他。
怎么说呢?
路过的蚂蚁都该磕一口他和他老婆。
小姑娘显然是第一次见兰斯这么凶的omega,她被镇住了,真以为自己要死了,于是声音颤抖道:“我,我知道那个监狱的入口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