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平川得知了当年的部分细节,一夜没睡好。
如果兰斯真是平叛之战上抱回来的,那意味着他的亲生父母已经
至于那个古神教,就更有猫腻。
湛平川还真没听说过这个教派,他猜测古神教应该是先秘密发展壮大,等平叛之战的风波小了,才开始活动在人前,传播信奉神明的思想。
而那些所谓拥有神迹的白袍信使,应该都是古神教的信徒,他们得到了神赐予的好处,于是深信不疑,专心为神做事。
这些信使如今能搅弄塔斯曼的风云,甚至接管agw特危死刑监狱,说明他们在禁区的地位,所拥有的权利已经很大了,他们的管理者,在禁区一定举足轻重。
会是谁呢?
湛平川把自己所知道的尽数跟兰斯说了,兰斯沉思片刻,回道:“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听说古神教。”
“什么?”湛平川提起了眉。
兰斯:“厄迪夫被黑灯会杀死后,星洲大学校长闫琦礼接受采访,他的发言中曾说邓枝是羞愧难当选择自杀,而另一名学生袁林川,则因毕业后信奉古神教,志不在功名,所以才不愿露面作证。”
湛平川当时不像兰斯一样了解邓枝的经历,所以他的注意力都在闫琦礼接下来所说的波拉斯和克洛娃身上。
湛平川:“等我,我去问问闫琦礼!”
湛平川连电话都没挂,从床上一跃而起,坐电梯去车库,拿钥匙开了一辆沙漠越野车,然后一骑绝尘地冲向雅丹地貌。
兰斯猜测的没错,曾经阿德里安带他参观的魔鬼城中心,就是一处鬼眼公会的秘密基地,闫琦礼就被暂时安顿在那里。
湛平川将车停在魔鬼城中央,熟练地按下开门密码,然后一脚踏入基地里。
闫琦礼这段时间瘦了一大圈,失去了校长的位置,他的脱发现象也有所好转,现在他没事就鼓弄鼓弄象棋,听听曲,过得也算踏实安心。
湛平川的突然造访吓了闫琦礼一跳:“你?”
湛平川开门见山:“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古神教是什么东西?”
闫琦礼愣了一下:“什么?”
湛平川:“厄迪夫死后你接受采访,曾经提到过古神教。”
闫琦礼想起来了:“哦,当初我的发言稿都是禁区里给递的,我哪能写出来那种东西。”
湛平川:“谁给你递的?”
闫琦礼摊手摇头:“不知道啊,我就是个傀儡,他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办,其余屁都不知道。”
湛平川现在觉得自己风驰电掣奔过来就是傻逼,他就应该对他叔的话坚信不疑——
“永远不要怀疑闫琦礼是个废物。”
“走了。”湛平川不愿跟他废话,转身要走。
闫琦礼突然道:“哎,我虽然知道的不多,不过毕竟当了这么多年星大校长,我记得优秀校友回访的时候,曾经提到过,入职禁区后,他们会被白袍使者宣传古神教,有的人有其他信仰就没加入,有的人加入了,升职会变得非常快。”
湛平川忙对手机内说:“宝贝儿你听到了?”
兰斯:“嗯,刚进入社会的学生就算再优秀也是一张白纸,极易被灌输新思想,再加上古神教能给他们切实的好处,他们就会因此忠心耿耿。对方选择从学生下手发展信徒,实在是很聪明。”
这样古神教吸纳的都是智商高,觉醒等级高,忠诚度高的高质量信使。
湛平川:“难道oliver那届开始就已经有古神教了吗?”
兰斯转向躺在床上被法塔调理身体的oliver。
从弗比斯湾回来,一凉一热,oliver不负众望的病倒了,再加上他在agw特危死刑监狱体力消耗巨大,幻化枝蔓失血过多,好不容易补上来的身体有点被掏空。
兰斯问:“oliver,你当年进入蓝枢,听说过古神教吗?”
oliver唇色有点白,闻言摇了摇头:“从未听过。”
兰斯点头:“我猜也是,司泓掣显然也跟古神教没有关系,不然他就不会被信使架空了。”
所以古神教就是平叛之战之后出现的,是联邦里的那个神祇系觉醒者创立的。
湛平川琢磨:“要这么说,那司泓掣能够平步青云,真的完全是平叛之战的功劳了。”
兰斯:“下午我让小丑召你过来一趟吧,一起见见老疯子,正好首都城的审查结束了,阿德里安也会乘飞机回沙漠城,你到时可以通过他的锚点回去。”
湛平川:“行,那我尽快补个觉。”
下午五点,卢卡斯通过锚点将湛平川拉去了高塔大厦顶层。
这还是湛平川第一次进黑灯会基地,果然如他猜想的一样,一点也不森严,反而很温馨。
那些紧闭着房门的房间应该就是黑灯会各成员的卧室,但他们平时基本都聚在中间宽阔明亮的大厅里。
不知是谁喜欢鹅黄色,这里铺着鹅黄色的地毯,挂着鹅黄色的吊灯,看起来就让人心绪平和。
大厅乳白色的置物架上摆着大大小小的乐高玩具,窗台旁边阳光灿烂的地方,是各种各样的盆栽,圆镜前,一盒没来得及扣好的彩妆已经凝固,阳台上用来垫花盆的,是一本《寒假数学题选》。
湛平川一过来就直奔兰斯而去,他搂着小狐狸轻轻拍了拍背,为这过于坎坷的身世。
“我没事。”兰斯倒也一切如常,毕竟他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所以也就没有骤然失去的痛苦。
卢卡斯鼻涕一把泪一把,向湛平川控诉:“老子要跟阿德里安同归于尽!”
湛平川礼貌:“我听听是什么纠纷?”
卢卡斯暴躁跳脚:“他昨天使劲捏我锚点,我浑身都是痒痒肉!”
湛平川惊讶:“阴暗面我叔手这么欠?”
卢卡斯悲愤:“这次回去,你就帮我把锚点拿回来,我再也不给他了。”
湛平川圆滑道:“等我叔变回去,我一定帮你这个忙。”
卢卡斯:“那他什么时候变回去啊?”
湛平川摊手:“以前体能耗光就变回去了,现在不知道。”
卢卡斯嘴角立刻垮了。
梦境女巫嘲笑:“好了,想哥哥的嘴硬鬼。”
“少造谣,我可没想。”卢卡斯当场辟谣。
梦境女巫问一旁安静吃糖的oliver:“小金毛,他从昨天到现在一共提了多少次阿德里安?”
oliver思索片刻:“五百零七遍。”
他此刻也从床上起来了,虽然面色依旧不好,但诚如司泓掣所言,平叛之战与他们所有人都息息相关,他必须去听。
卢卡斯目瞪口呆。
他居然叫了那么多遍阿德里安吗?感觉比过去八年都要多了。
怎么回事啊,难道他真的想阿德里安了?
操,会不会他也有两面,其实是小时候那个哥宝傲娇怪想哥哥了。
“走吧,老疯子已经醒了。”兰斯收到法塔发来的消息。
老疯子目前被安顿在高塔大厦阁楼层,这里平时没有人住,十分安静,且日晒充足,很利于病人恢复。
法塔暂时将医疗设备都搬了上来,为老疯子减轻痛苦,补充营养。
一行人上楼,打开阁楼的大门,才发现老疯子并不在床上躺着。
他抱着营养袋缩在阴暗的角落里,脑袋无力地悬在脖子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地板,干柴棒一样的双腿从病号服里支出来,磕碰出好几块青紫。
在阴暗逼仄的监狱里呆了十余年,他早已无法适应阳光了,他甚至也不适应被如此体面的对待,听到门口有响动,他连忙将头扭向墙壁。
兰斯走上前,在他面前蹲下身:“老疯子,你口中的迦妮塔,是和我一样的神祇系觉醒者吗?”
他没有直接问平叛之战,因为老疯子显然只对迦妮塔感兴趣。
果然,听到这个名字,老疯子缓缓支起了无力的脑袋,他用那双布满青斑和皱纹的眼睛看向兰斯,再次喊出:“迦妮塔。”
“我和迦妮塔很像?”兰斯不紧不慢的引导。
老疯子闻言,喉咙里突然挤出一串不连贯的哽噎,那声音像是被砂纸擦过,沙哑破碎又含糊,带动脖子上松弛的皮一下下抽动。
他肋骨突兀的胸膛好似风箱,呼哧呼哧地连累着整具身体。
湛平川不禁皱起眉,老疯子见到兰斯似乎有点过于激动了。
法塔生怕他抽过去,刚要上前给他打半支镇定剂,他的哽噎终于止住。
他张开抽皱在一起的唇,露出一排掉光了牙的牙床,断断续续道:“不是像,是一模一样。”
说罢,老疯子的眼中竟然淌下了两行久违的清泪。
他仿佛在阔别十八年后,终于找到了情绪的出口,他颤抖着抬起粗糙的手指,隔着空气碰了碰兰斯的头发。
兰斯知道他不是在触碰自己,而是透过时间,触碰那个死去了十八年的迦妮塔。
“迦妮塔死前,怀过孕吗?”兰斯突然问道。
老疯子的手突然不再颤抖,停在空中。
他僵硬地缩起手指,被强制从回忆里抽离,过了很久,他才提动喉咙:“有”
兰斯差不多能猜到,迦妮塔和自己究竟是什么关系了。
他已经可以确定,神祇系觉醒者当年并不是来造反的,因为没有一个母亲造反会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迦妮塔是来为他注册身份id的。
不过一个被杀害的神祇系觉醒者,怎么会与曾经的联邦七区副区长徐子理有羁绊呢?
“同样是平叛之战的参与者,为什么只有你被关进了agw特危死刑监狱?”兰斯问。
老疯子掀起眼皮:“因为我不是徐子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