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慢慢走,时光飞得快。
转眼间,已是夏至。
原本许知行是打算给孩子们放暑假,待在家中避暑。
但不知为何,明明已经是酷暑季节,学堂内却依然清凉如初夏。
那些孩子反倒是更愿意来学堂上学。
既然如此,许知行便继续开课。
正好来年二月,安宜县要举办大周朝开国以来第一场县试。
若抓点紧,这些孩子倒也可以一起去参考。
考不考得过无妨,经历一次,也算是多一份阅历。
至于学堂为何会与外界酷暑的天气不一样,许知行也大概明白一点原由。
这一切还是因为他自己。
从立夏到夏至,一个多月的时间,一方面有自己的修持,另一方面有宇文清修行的授徒返还。
许知行的浩然真气修为有了不小的变化。
当他真气达到十缕的时候,那些浩然真气竟自行汇聚在一起,凝聚成道更为凝实,更为磅礴的真气。
许知行明白,这就是至圣儒学之中所说的入品。
至圣儒学将浩然真气和儒道的修行共分了九品三境。
九品最低,一直到第一品最高,一品之后,还会有三境。
最终修成儒圣。
许知行现如今就是成功修成了第九品的儒士。
十缕真气汇聚成一道,等凝聚出第二道凝实真气的时候,便是八品儒士。
四道凝实真气是七品
以此类推。
如今成功入品,许知行身上自然而然的会散发出一种儒士独有的气场。
这种气场能够影响身边的人和事,甚至是天地环境。
为何古人讲人伴贤良品日高?
大抵就是这个原因。
而且有宇文清的修为返还,许知行不仅只是入了九品,除了那道凝实真气之外,他体内还有五缕普通真气。
距离第八品似乎也不太远了。
宇文清不愧是天纵之才,短短一个多月,便养出七缕真气。
修行速度比许知行这个先生还快。
不过最近宇文清的进境似乎慢了下来。
儒道修行,最重心性和文才。
以宇文清的年纪,以及对于儒学的理解,能养出七缕浩然真气便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想要继续进步,至少需要一段时间的沉淀才行。
对此,作为先生的许知行和弟子宇文清都不着急,一切顺其自然。
日子一天天过,对于龙泉镇来说,这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大周一统天下之后,出台了不少与民休息的国策。
其中一条就是减免赋税。
当年乱世之时旧吴国定下了多达数十种苛捐杂税绝大多数都被废除,只留下了一些基础税收。
有了这些国策,百姓也总算是看到了些许希望。
只是镇子上的人口依然是个问题,老弱太多,等这些老人离世之后,镇子里估计都没多少人了。
为此,安宜县县尊特地收拢部分流离失所的流民,按照每个地方的承受能力,给分配了下去。
今天,就是被分配到龙泉镇的流民进来定居的日子。
在官差的陪同下,龙泉镇里正协助安顿这些流民,将镇子上一些空置许久的房舍分配给这些人安家。
从此,龙泉镇便多了上百位外乡人。
只是这个季节,春耕已过,这些流民想要安身立命并不容易。
好在安宜县县尊早有考量,拿出一部分钱财物资,主持修建一条龙泉镇通往安宜县的官道,以及在龙泉河边,修建一座码头。
招募那些流民来做这些事,也算是一种以工代赈。
一开始龙泉镇本地的居民还有些眼红,也想参与工程修建,拿一份工钱。
可去了后才知道,官府给的工钱,仅仅也就只能够让人饿不死而已。
对于流民来说,这是天大的恩赐,毕竟能活命了。
可对于本就有生计的龙泉镇本地人来说,却有些看不上。
这也是安宜县县尊故意为之。
修官道和码头,本就是为了安置这些流民,如果本地人也来掺和一脚,那就失去了本质意义。
只要熬过这一年,等来年春耕,这些流民也就彻底安稳了。
因为人口的增加,龙泉镇也终于热闹了起来。
渐渐地开始有心思活泛的本地居民张罗起了一些小生意,卖点米面油粮,生活之物。
龙泉镇也总算是有了一个镇子该有的模样。
这一次除了流民安置之外,龙泉镇还发生了一件新鲜事。
一伙人,驾着牛车马车,浩浩荡荡的进入了龙泉镇,直接住进了龙泉镇中最大的一座宅院。
听龙泉镇的老人说,那座宅院本是龙泉镇一位乡绅的宅子,后来因为战乱,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搬走了。
只留下一位老仆看管打扫。
新进来的这伙人一看就与众不同。
他们身上穿的是与周边居民截然不同的丝绸华服。
那运送物资家当的牛车一辆接一辆,一眼看不到头,随行的人员至少有三四十个。
两匹马一起拉动的马车都有四五辆。
可想而知,马车里坐着的,一定是身份尊贵的贵人。
车队中间那辆马车上,绸缎遮掩的窗口被掀开了一角,露出一双清泉一般透亮的眼眸。
从眉宇来看,这应该是一位少年。
少年眼珠子极为灵活,对外面的一切显得是那么新奇。
“哇...姐姐你看,那个小孩没穿裤子诶,屁股都露在外面了。”
“还有那个,咦...鼻涕都挂在脸上了,脏兮兮的。”
“好奇怪,他们为什么都不穿鞋子?”
“哎呀哎呀,有伤风化,那妇人竟然当街袒胸露乳,在喂奶...”
少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忽然一只洁白修长的素手伸了过来,放下了被少年掀起来的窗帘。
紧接着一个温婉柔和的声音响起。
“明业,慎言。”
少年嘟囔着回道:
“姐姐,好不容易离开爹爹的管教了,你又来管我。”
马车里,除了一位衣着华贵的少年之外,还坐了两个人。
一位看模样和神态应该是婢女。
另一个身穿一身青白色长裙,薄纱遮面。
光看其身段便能猜想到必定是一个姿容绝世的佳人。
想来应该就是少年口中的姐姐了。
“这里是我陈家祖地,你看不起的那些人,说不定还是当年的陈家长辈。不可无礼。”
少年嘟着嘴,不再说话。
坐在一旁的婢女却笑道:
“小姐,老爷能从这么一个穷困之地成为如今大周户部侍郎,可想而知老爷当年经历了多少磨难。”
少女没有接话,她眼眸低垂,神色淡然,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