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和秦国安在医生查完房后才离开了医院,宋宁坐在李奶奶的床前,默默地看着她。
病房里静悄悄的,裴涣坐在椅子上皱着眉拿着手机发信息,而裴景搬着椅子坐在了宋宁身边。
“宋宁,我们跟奶奶说说话吧,说不定她听到咱们的声音就会醒来呢。”
宋宁想起了自己昏迷的时候,确实能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只是那时候她是不想醒来,可是她相信,奶奶一定会醒来的。
“奶奶,等这次出院我们搬家好不好?”
“我知道你和姨奶奶都不愿意离开,只是我实在不放心你们继续在山里了。”
“奶奶,你快醒来吧,宁宁会一直听你的话的。”
宋宁哽咽了,什么都说不下去了,头埋在了奶奶的病床上。
裴景拍了拍宋宁的肩,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宋宁了。
此时正在进山的徐泽臣皱着眉,他的右眼皮一直在跳,让他很不舒服地揉了揉眼皮。
小路在后视镜看到了,关心道:“老板,昨天没休息好吗?”
徐泽臣放下手,淡淡摇头,“没有,只是不知道为何,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小路咧嘴一笑,“老板,我看您是近乡情怯了。”
徐泽臣闻言,无奈地笑了,梦音的家乡他来过一两次,距离上一次来已经有十来年了。
也不知,那些故人都还好不好。
豪车终于到了落雨村,车就进不到村子里了,小路将车停好,徐泽臣下了车,一眼望过去,一排排的屋舍,似乎都变了模样,又似乎还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
徐泽臣深深吸了一口气,深邃的眼睛望着落雨村,心里那个年轻的姑娘好像站在村口对他说:“泽臣,这就是落雨村,我的家乡。”
梦音,我又来你的家乡来看你了。
也不知你还好吗。
小路手上大包小包地提了很多东西跟在徐泽臣身后。
徐泽臣凭着记忆走进了落雨村,想去找寻那家在他记忆中的院子,只是走过几次弯路后,他不得不承认,他年纪大了,记忆早已有了偏差。
徐泽臣叹气,连忙拉住从他们身旁跑过去的小孩子。
“孩子,你知道徐梦音家怎么走吗?”
小男孩七八岁的年纪,好奇地看着两个陌生的男人,“不知道,我不认识。”
说完就跑了。
徐泽臣觉得自己有点老糊涂了,梦音都走了很多年了,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知道她。
小路看到自家老板伤神的模样,小心翼翼道:“老板,不然我先去找找?”
徐泽臣伸手拒绝了,“不用,我自己找。”
小路只好无奈地退后了两步,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小路连忙将东西放到了地上接通了电话,对面的人说了很多,小路听完后挂了电话。
“老板,少爷打电话来了,他说他已经到了县城,正在等您。”
徐泽臣诧异地转身,“君衍来了?他怎么没跟我说。”
小路说:“少爷说给您打电话,您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
徐泽臣恍然想起自己进山之前确实将手机关机了。
“让他在酒店等着吧。”他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徐泽臣说完就继续向前走,终于遇见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大爷。
他连忙走上前,“大爷,您知道徐梦音家怎么走吗?”
大爷一看徐泽臣和小路两个生面孔,他猛然没反应过来,“你说谁家?”
“徐梦音!徐家!”徐泽臣又重复了一遍。
大爷皱着眉,“徐梦音早就没了!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徐泽臣只觉得自己心被尖刀狠狠地戳了两下,大爷的话让他想起了那年的光景。
他在国外听说梦音被恐吓退了学,已经是梦音离开一年的时候了,他连夜就从外地赶回梦音的家乡,可是刚出了火车站就被小偷把钱包偷了,他没有钱坐车,只好一个人翻山越岭长途跋涉,借着月光走了一晚的山路到了落雨村。
到了落雨村时,天色熹微,他的双脚早已累的没了知觉,他瘫在了村口,再也走不动了。
正巧遇到两位扛着锄头的大爷,大爷见到一个年轻人躺在地上连忙把他扶了起来。
他心里只一心想要见梦音,他颤抖着说:“徐梦音呢?梦音呢?”
两个大爷互相看了眼,其中一位大爷说:“你找梦音丫头有什么事吗?”
“我找她,我要娶她。”
“小伙子你来晚了,梦音丫头没了!”
当时他是什么心情,他已经不敢回忆了,天塌地陷的感觉不过如此吧。
徐泽臣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没了,她早都没了。
小路见自家老板奇怪,连忙扶住了徐泽臣。
徐泽臣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过来,他对大爷说:“大爷,徐家怎么走?”
大爷没办法,指了指身后说:“后面那间最破旧的就是徐家了,整个落雨村都差不多盖了新房子,就他家还是几十年的老房子,再不翻新,就成了危楼住不了人了!”
徐泽臣向着大爷身后望去,果然见到他记忆中的那间房子,那套破旧的房子夹在周围崭新的房子中间,像一个经过风雨飘摇饱经风霜的老人,站在那里舍不得离开。
因为他知道,在房子的后面山上,埋着他们徐家的女儿。
他的心又疼地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住了。
这么多年了,他不敢踏入落雨村一步,不敢面对梦音的坟冢,不敢相信,是自己害死了梦音。
徐泽臣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了这间破旧的老院子,他看着这一扇老旧生锈的铁门,忍住心里各种繁杂的情绪,伸手敲门。
“谁啊?”
徐泽臣听到里面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的声音,难道是梦音的母亲?
徐泽臣突然间想要逃走,可是门却在这时打开了。
宋宁的姨奶奶看着门外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她疑惑地问:“你们找谁?”
徐泽臣清咳一声,“请问这里是徐梦音的家吗?”
姨奶奶听到这脸色一变,看了看门外,打开门就让两人进了院子。
“你们找梦音?”姨奶奶皱眉,梦音丫头都走了多少年了,竟然还有人找了过来?
“您误会了,我是梦音的朋友,我知道梦音她……”徐泽臣顿住了,“我来看望梦音的家人的,您是梦音的母亲吗?”
十多年没见了,他已经记不住梦音妈妈的样子了。
姨奶奶皱着眉看了看徐泽臣,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突然间勃然大怒,“好啊,原来是你!你竟然还敢来我们家!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徐泽臣见老太太拿起院子一个扫把就不客气地向他身上招呼。
小路吓得连忙去抢夺,可是徐泽臣却让小路退后,这顿打是他活该,他已经欠了他们很多年了。
姨奶奶见状,更加不客气地狠狠挥着手里的扫把,一边打一边骂,“天杀的,你就是那个不要脸的畜生!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给我可怜的外甥女出气!”
徐泽臣忍受着扫把甩在身上的疼痛,没想到这个老太太是梦音的姨妈,他更加不敢动了。
姨奶奶打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她也累了,气喘吁吁地指着两人,“滚!赶紧给我滚出去!”
她妹妹还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呢,没想到这个畜生就登堂入室了!
“老太太,您消消气,我想问一下梦音的父母在家吗?”徐泽臣见老太太终于停了下来,也不在意她的辱骂,依然客气地问。
“你赶紧给我滚!再不滚我就真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