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伸手推一把
“你来得不巧。”温酒抬头朝他笑,“她刚走。”
谢珩伸手拭去温酒唇边的些许水渍,顺势在她身侧落座,徐徐笑道:“小叶怎么回事?听说是同秦家小姐一道进的宫,怎么走得这么快?”
跟在后头的一众内侍和宫人见状纷纷在十来步开外就停下了脚步,不再上前来,十分地自觉。
温酒瞧谢珩颇有些赶着瞧热闹的嫌疑,不由得抬手轻轻点了一下他的眉心,笑道:“还好小叶走得早,不然她瞧见你这般笑话她,只怕心里又要多难过几分了。”
“冤枉啊,我的娘娘。”谢珩低眸看着眼前人,薄唇轻勾着,连嗓音里都全是愉悦之意。
他凑近了温酒些许,“我一见你就欢喜,一欢喜就不自觉地笑,可不是来笑话小叶的。”
“是么?”
温酒一脸‘我不太相信’的表情。
谢珩却郑重其事道:“字字真心。”
温酒听到这话,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谢珩抬手顺势将阿酒揽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背部,语调也不自觉地温柔下来,“话说,小叶和秦家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宫来报信的青衣卫说的乱七八糟,一下子说三公子有中意的姑娘了,一下子又说三公子中意的那姑娘似乎瞧上了墨衣侯,方才来的那个更离谱,说墨衣侯和秦家小姐不带三公子玩了,直接成双成对地进宫来向皇后娘娘讨赐婚的旨意了。
这一个个都不靠谱,让他们去蹲个墙角听消息,回来的时候说得比说书先生还离谱,还不串供,自顾自地编故事。
他听了好几回,只听明白了一点。
那就是:
三公子又落单了。
温酒靠在他怀里,顿觉暖和舒适得有些犯困。
她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温声道:“秦家小姐不喜欢阿玹,拉着小叶当挡箭牌呢。”
谢珩一听,颇是难以置信道:“这帝京城还有瞧不上我家三公子的姑娘?”
温酒瞧他这模样就忍不住笑,“是啊,还真就有这么不看脸的姑娘。”
谢家这几位公子被人追捧久了,着实很难遇到这样与众不同的。
别说是帝京城,放眼整个大晏都难找。
“秦墨这个妹妹挺稀奇。”谢珩笑道:“不过她怎么想的,要拉着小叶当挡箭牌?”
本来两边相看这事挺简单的,瞧得顺眼两家都有意那就多处处,若是不喜欢,直说了也没人会多纠缠。
在他看来,这个秦家小姐着实是多此一举,还有些搞事的嫌疑。
温酒抬头瞧谢珩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笑道:“那她也不知道小叶其实是个女儿身啊。”
她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声音压得极低,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清。
谢珩笑着摇了摇头,感慨道:“如今这些小姑娘一个个心思重得很,成天都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温酒却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缓声道:“心中所属,意有所求,自然便要辛苦些,多琢磨琢磨才行。”
其实叶知秋羡慕秦问夏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生于闺中,长于深宅,有人疼有人宠,娇生惯养的,却不无知还有主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愿意为之奋力一争。
不问结果如何,只看自己能做多少。
这姑娘不比那些对父母言听计从,或者明知长辈为自己选的那条是自己不喜欢的路,却什么都不做,只等着被推着往前走,等到前路走不下了,再回头来埋怨父母长辈误了自己好得多么?
连她也都喜欢秦问夏的。
谢珩闻言,抬手捏住了阿酒的下巴,让她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他一双丹凤眼里笑意泛泛,“娘娘这话说的,颇有深意啊。”
“随口一说而已。”温酒仰头望着他,与之四目相对。
两人眼中都带着笑意,周遭明明是寒冬腊月,寒风瑟瑟,也好似春风日暖一般。
过了片刻。
温酒忽然想起什么一般问道:“对了,小叶到现在还喜欢阿玹,你说这事究竟要怎么解决才好?”
她想的还挺多,缓缓道:“这两人都是大晏的顶梁柱,一个是群臣俯首的首辅大人,一个是手握兵权的墨衣侯,这要是普通的不和倒没什么,反正数数前朝,也有不少太平时将相不和,真有大事便尽释前嫌的。
可偏偏就是这情爱之事最是说不清楚,虽说得不到也死不了人,最怕是伤了心,这身上瞧着无伤无痛的,到了没人的地方哭得死去活来,吐两口血说不定人就这么没了。”
“等等……”谢珩忍不住开口打断她,“你说别的瘦弱文人为情所困没了命我还能信,你说小叶一伤心吐两口血人就没了这事、我听着怎么就这么别扭?”
温酒抬手拍了他一下,不悦道:“我还没说完。”
“好好好。”谢珩到了现在还看不出娘娘是什么意思,就是蠢了。
他连连点头,笑道:“那你继续。”
温酒被他这么一打断,有点扰乱了思绪,一下子有些接不上来。
谢珩见状,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十分自觉地把话帮她接上了,“小叶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死心眼,但凡她看上的是秦墨、周明昊那几个,都不用她说,我直接就让人绑了送到她家里去!”
陛下这话越说越豪气大方,暗处的青衣卫们听到这话,不约而同地暗暗为那几位大人捏了一把汗。
“只可惜她看上的是阿玹。”谢珩摸了摸阿酒的下颚,手放了下来,揽住她的腰把人抱坐到了膝上,“我们家三公子的脾气你也知道,谁敢绑啊?”
温酒伸出右手食指放到唇边,轻轻地“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隔墙有耳,小心被阿玹听见。”
谢珩十分配合地闭上了嘴。
两人相视一眼,又无奈又想笑。
谢珩笑道:“照我看啊,这个秦家小姐还挺能闹事的,小叶缺的那些,她刚好能补上,且瞧瞧她们究竟能闹出什么样的动静来,阿玹整天冷着张脸,也该被闹一闹了,不然这年纪轻轻的,总像个一脚迈进黄土的糟老头子,也怪无趣的。”
温酒闻言,忍不住道:“那这事你就这么放任着不管了?”
她很是怀疑谢珩和谢玹的兄弟情义究竟是不是真的?
“不是不管。”谢珩满眼认真道:“是暂且顺其自然,到该出手时再出手。”
温酒看着他的目光不由得意味深长起来。
她心道:我信你才有鬼!
明明就是嫌最近事少,不够热闹了。
不过,仔细想想三公子平日里对谁都冷淡得很,可再怎么也要保持几分客气有礼,唯独对叶知秋,脸色臭得不行,还动不动就训她。
这份不同,是真实存在的,可到底少了点什么。
瞧谢东风这样子,倒像是早就知道叶知秋心里有谢玹,一点不奇怪,还颇为习惯。
就如他所说,且由着他们再闹腾闹腾,瞧准时机,该出手的时候再伸手推一把也就是了。
都说缘分天注定。
可不争一争,怎么知道何为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