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满座皆惊,太后怒及,衣袖一挥,大声训斥着。
可便是如此,那年轻的公子也还是执意的举起手,高声喊道:“太后娘娘赎罪,实在是在下与朝华相互爱慕,已定下终生,我此生,非朝华不娶,求太后娘娘成全。”
年轻公子说话间,声音坚定,若非现在不是这么一个场面,人人都要赞许他当真是情深。
只是这样一来,这整个长安城的人也都知道江朝华不守女德,居然擅自跟男子定下终生,真是败坏门楣。
一时间,夫人小姐们都闭口不出声,生怕再因为多嘴,走了单妍丽的老路。
但这热闹,还是要看的。
毕竟江朝华是恶女,既是恶女,行事不端,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呀,这不是尚书诸司侍郎府上的小公子么。”
虢国夫人也畏惧太后跟肃亲王。
但她的性子一向就是个憋不住的,看见罗泗,她惊讶的直接开口。
罗泗的爹罗处,官拜四品尚书诸司侍郎,虽说这官职不大不小,可这满京城有女儿的世家,大概都不想跟罗泗结亲。
毕竟罗泗的亲母,乃是妾室抬的,当年罗处宠妾灭妻,独宠罗泗的亲母韩小娘,活生生的气死了罗夫人。
罗夫人的嫡亲儿子,因为罗处宠妾灭妻,甚至还在罗夫人死后将韩小娘抬成了正室,一气之下,便跟罗家断绝了关系!
外人都道罗家长子罗蒙傻,将罗家供手让给了韩小娘母子。
可也正是罗蒙豁出去,这才让世人知道罗处宠妾灭妻,自此后,让罗家丢尽了人。
而罗蒙离家后,便经了商,至今下落不明,杳无音讯。
罗处也真是够狠心的,对罗蒙这个儿子,不管不问,这么多年过去,依旧专宠韩小娘跟罗泗。
因为过于宠爱,这罗泗成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喜欢去花街柳巷,高门大户的女儿家,谁都不想跟他沾上关系。
家中妾室成为主母,罗家让人避之不及,与他们家结亲,便是自毁前程,自降身段。
“你敢胡言乱语,辱我朝华名声,罗公子,你可想清楚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罗泗一口一个私定终身,气的沈氏险些厥过去。
今日这样大的场面,京都的高门世家都来了。
若这个时候传出这样的传言,那还得了?
这罗泗,好大的胆子,罗家,好大的胆子!
这是要逼着朝华就范不成,罗家人活腻了么。
“太后娘娘赎罪,沈夫人别生气,都是泗儿这孩子太莽撞了,但是,但是自古两情相悦,那都是双方的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啊。”
罗泗跪在太后跟前,他的母亲,韩小娘,也就是如今的罗夫人见状,也赶忙走出来,跪在地上求情。
今日罗泗要求娶江朝华的事,她知道,但罗处是不知道的。
说实在的,虽然江朝华名声差了点,可这身份地位真是没话说。
如此,也算是能配得上她儿子。
两家结亲,他们罗家也算是太后的亲戚了,有太后跟侯府护着,还愁罗泗以后没有前途么。
所以韩小娘是打从心底里支持罗泗,同时,她还觉得自己的儿子有本事,居然能让江朝华心悦。
“你放屁,胡乱说什么,信不信本小将将你拉出去打!”
罗泗跟韩小娘的话,不禁让沈氏生气,更是让裴玄直接从男席那边冲了过来。
他握着拳头,眼尾都红了,若非还有理智在,他直接拽起罗泗,狠狠地打他一顿。
他是什么狗杂碎,也配肖想朝华,居然敢大放厥词,毁朝华的名声。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秦王夫人也着急了,眉头皱的死死的。
哎呦个天老爷的,这好端端的,怎么跑出来一个罗泗。
她儿陆子坤可是刚离京没多久,这要是给他知道了,只怕直接从军中杀回来。
那可就全完了。
“朝华,你说句话啊,你我情投意合,这荷包还是你送给我的呢,你忘了么!”
罗泗能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眼神朝着他看了过来。
他垂着头,狠狠一咬牙,眼底满是决绝。
他今日,一定要将跟江朝华的亲事定下来,否则他的事若是给父亲知道了,只有死路一条。
只要跟江朝华定下亲事,不管是他欠下的那些钱也好,还是以后的功名利禄,都有了。
所以,哪怕是按着江朝华跟沈氏的头,也得让她们吃下这大亏。
“放肆!来人纳,将他给哀家拖下去,宴席之上,大喊大叫,一点规矩都没有,果真是妾室教养出来的东西,一点教养都没有!”
太后也生气,但她不能发作,只冷冷的看着罗泗,眼神透着杀意。
朝华的性子,她了解。
就算是任性,她也不会看上罗泗这样的小白脸。
这罗泗,除了一张脸还凑合,简直一无是处。
罗家胆大包天想要算计朝华,当她是死的么,当侯府是死的不成!
“太后娘娘教训的是,妾身是出身不好,但两个孩子情投意合,还请娘娘看在江大小姐的面子上,绕过泗儿失礼之罪。”
韩小娘见太后生气了,也哆嗦了一下子。
可只要跟江朝华扯上关系,她不信太后真的会处罚罗泗。
所以,她赶忙开口,扮做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
她没什么见识,更没学问,只有一身狐媚手段,迷的罗处没了理智,让她这样的人当续弦。
看看她说的,这叫什么话啊,不会说话,就闭嘴,说多了,只会让人笑话。
什么叫看在江朝华的面子上饶了罗泗,两个人还没怎么样呢,这韩小娘真是大胆。
还有,江朝华身为正主,一声都没吭呢,偏有罗泗一面之辞,也有栽赃之意。
“逆子,你给本官起来。”
罗处正在隔壁喝酒,乍一听见下人来报,他瞬间酒醒了,赶忙跑了过来。
一过来,便听到韩小娘的话,他眼前一黑,瞬间汗流浃背。
他们母子两个,是想害死自己,害死罗家么。
江朝华是什么人,沈氏是什么人,太后又是什么人,岂是他们罗家能拿捏的?
生平第一次,罗处有些后悔,后悔抬了韩小娘为正妻,如此,她才有资格参加今日的宴席,闯出这样的祸事来。
“下官,下官治家不利,还请太后娘娘息怒。”
罗处跪到罗泗身边,将头死死的扣在地上。
宴席上,死一般的静,夫人小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刷刷的将视线落在了江朝华身上。
江朝华手上还抱着头面,眼神淡薄的看着罗泗,眼底闪过杀意。
又来了。
这前世出现在她及笄礼上,败坏她名声的罗泗,居然比前世行动要早。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一切都是江婉心在背后推波助澜。
前世,罗泗手上也拿着这个香囊,说是她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这香囊,确实是她的,但不是她给罗泗的,而是冬蔷给的。
冬蔷跟罗泗有情,罗泗想通过冬蔷,算计她,便拿到了这香囊。
前世,她及笄礼上,名声尽毁,今日这一幕,又重新上演了。
可真是,好的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