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成江下葬后的几天,傅盈整宿整宿地做梦。
她梦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梦到了年轻时的傅成江和于佑晴。
他们很忙,极少有时间两人一块儿带她出去玩,但他们又很疼她,她想要什么就给什么,也从不逼迫她做任何事。
她似乎从来不用为任何事情发愁,因为不管出什么事,都有他们两人为她顶在前头。
直到他们入狱那一天,一切美好才戛然而止。
家里倒了,她帮不上忙。
他们入狱了,她也帮不上忙。
父亲出事去世,她全都帮不上忙。
母亲独自呆在监狱,她连探望都不敢。
不管好的坏的,她统统都只能受着。
因为她拥有的一切都是靠别人得到的,所以被依靠的人没了,她也就什么都没了。
傅盈睁开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
父亲去世后她就再没有回去上过班,江棘请了几个月嫂看护她,无论吃喝还是散步都有专人陪同,他还会时不时地给她打电话。
他很担心她。
她不想这样,也不想让他担心。
她也想做点什么,想努力地走出温室,想学东西,想把脊背挺得直直的,可似乎每次情况稍微好一点就总有事情砸到眼前。
每次一被砸,她就立刻垮了,得缓上好久才能缓过来。
她不由得想,江棘那时候是什么样的呢?
伯父伯母去世后时他似乎发了好大的火,接着又是追查车祸原因,又是跟公司里的人‘打仗’,还要面对各界的质疑——他太年轻了,没人相信他能坐稳江氏的最高位。
但是他全部抗住了,即使中间因为外出求医离开好几个月,也仍把江氏抓得牢牢的。
他这么厉害,那她呢?
除了心里难受,她还能做点什么?
傅盈不想再躺着了,她一把掀开被子,套上厚实的外套后走到窗边,一把把窗户拉开。
现在已经三月多,正是早春时节。
窗一开,清新的空气一下涌入房间,令人觉得心肺舒畅,脑子里也清楚了许多。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是江棘请来的月嫂之一。
“傅小姐,想透气的话我们出去走走吧,站在窗边吹风小心着凉。”
傅盈没有反驳,吃完早饭后任由月嫂搀着出去散步。
她一路上安安静静的,脚下在走,眼睛却在出神。
“傅小姐,当心脚下。”月嫂轻轻把她往旁边拉了下。
傅盈回头看了眼,发现是一株倒下的月季。
可能是枝头花开得太密,也可能是被风吹的,总之花朵全数贴在了地上,似乎还被人踩过两脚,有些花瓣烂了,给小路染上了粉色。
等园丁上班,这朵花一定会被剪掉。
傅盈回过头看向前方,用力地深呼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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