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县被吵得头疼,见这两人跟疯狗似的咬死了对方不松口,也不认罪,只将过错全数推到对方身上,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林榆平不论怎么说也是林娇娇的生父,林娇娇又是齐府大少『奶』『奶』,这一个不好便会将人得罪啊,索『性』先不参言,看林娇娇如何说道。
两人争执之中,林娇娇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原身的祖父身体一直康健却走的如此之急,为何她娘会丢下小小的她仙去,如若不是此番设局,这个秘密怕是永远也见不了天日了。
“爹,她说的可是真的?”林娇娇哽咽着问道。
林榆平咽了咽口水反驳:“你别信她,她胡说的,全是胡说的!”
“那爹怎么解释,我出嫁前一切吃穿用度连丫鬟都不如,如何解释,您将我卖给齐家。”林娇娇不急不缓问道:“我真的是您女儿吗?如今想来,也不怪回门当日您遣散家仆不知所踪,难道就是想要打我的脸面,让我在齐家过不下去!”
“这……这……”
林榆平解释不出来,总不可能说她出嫁当日喝『药』『自杀』,自己怕她死了齐府怪罪,这才逃跑了,那不就坐实了虐待林娇娇和将她卖给齐家的话了吗?
这样一来,不用说众人也相信了他毒害林娇娇祖父和娘的事实。
白宁得意的望着林榆平:“你说啊!你不说,我替你说。你将林娇娇卖了之后,她反抗无望便在成亲当日吃下了老鼠『药』,你以为她死了将一具尸体送上了花轿,又怕齐家发现,便携带着齐家给的聘礼和所有银两跑了。”
又是一阵哗然,接连而来的重磅消息,砸得人头晕,众人盯着林娇娇的眼神都带上了同情之『色』,是什么样的绝望才让她自己给自己下毒。
“你住嘴!”林榆平着急大喊。
“怎么,自己做的事还怕别人说。”
“安静!”李知县提高音量,大呵一声。
人群刚一被压制下来,便从后方分开一条道,见前方的人还没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回头见到来人之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往衙内走去。
李知县望了眼,笑道:“齐公子怎么有空过来。”
齐宴拱手行礼:“见过知县大人,我听说夫人被带到了县衙,便得空过来看看。顺便给大人带来个人,希望能助大人断案。”
见齐宴来了,林娇娇冲他眨了眨眼睛,神『色』一变,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般就靠了过去,凄惨悲戚的叫了声:“相公。”
林榆平和白宁二人见齐宴到来,还带了一个人,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那人是何家曾经的管家何忠,何老太爷死后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当时何家的势力还未全部掌握到林榆平手中,何忠便带着一干忠仆私下里调查。
林榆平那时还年轻,头一遭做这事,难免有些纰漏未擦干净,便被何忠查到了,还好有见风使舵的下人悄悄到他跟前禀告了此事,林榆平一不做二不休,便买了杀手去处理何忠。
也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何忠消失了,就此杳无音讯。
林榆平开始还提心吊胆生怕何忠忽然出现揭破此事,但他一直没有出现,十多年过去了,林榆平都以为他早已死了,或者怕惹祸上身藏匿身形这辈子不敢出来了。
哪知今天却被齐宴带了过来,林榆平心里一惊,回想了几次见到林娇娇时的场景。
她今日太反常了,难道说,林娇娇从一开始便知晓此事,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设的局?不然,还有谁有那个闲心去查白宁,然后将此事闹大,白宁以为是自己放出的消息,于是选择了拉他下水。
林榆平想的出神,片刻间何忠已将自己多年前收集到的证据一一呈上,齐宴找上他说要为何家讨回公道时,何忠便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是何家的家生子,何老爷子于他父母有救命之恩,自他出生起就是在何家长大,何老爷子也看重他,将他提携为管家。
何忠这人认死理,人如其名,忠心耿耿,这么多年他从未放弃过找林榆平算账,只是小姐还在他手里,他不怕死,却怕林榆平用小姐的『性』命来威胁他。
是以,当听说到林娇娇嫁给了齐宴之后,何忠便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丢了这条『性』命也要将林榆平二人绳之以法。
一件件证物呈上,何忠还找来了当年知晓此事的证人,包括林榆平命人偷偷购买调配毒『药』的的人。
众人目不暇接的看着,证据面前,一件尘封多年的杀人夺财案,如画卷般在眼前展开,想像力丰富的甚至打了个寒颤,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人证物证具在,也容不得林榆平和白宁二人反驳,眼见着李知县丢了三个红头令箭,外头的人一片叫好。
众人都知晓,县太爷桌上四个签筒,分别乃“执”“法”“严”“明”。
“执”字筒里乃是追捕令,余下三个签筒分别为白头签、黑头签、红头签。
颜『色』不同所代表的的执法力度不同,白头每签一板,黑头每签五板,红头最重每签得足足十板。
林榆平和白宁二人这是犯了众怒,如若不严重点责罚,恐人心不恁。
衙役动作飞快的将二人用水火棍叉住,压着趴在地上,后头两个经验老到的执刑人各站一方,还未等人反应过来,已经开始行刑。
林榆平大声喊冤,却在一棍子落下之时差点痛晕过去,他常年养尊处优哪里经得住这般疼痛,执刑人经验老道可不是白讲的,痛彻心扉,偏就让人晕不过去,只能生生受着。
据知情人讲,就是打白宁的那个,无事就常常用一块豆腐练手,手起棍落只听豆腐被打的啪啪作响,表皮却一点没坏,几棍下来,豆腐表皮完好无损,内里却烂成了渣滓。
行完刑,两人已经基本接近残废,白宁在落下最后一棍时才尖啸一声晕了过去,林榆平到底是男子,体格要稍微强一些,奔着最后一点力气,看向林娇娇。
“你救我!快,跟大人讲,你是自愿的。”林榆平神『色』狰狞,像是被打成了智障一般,说出口的话自己都不知道在讲什么。
林娇娇从何忠呈上证物那刻起,就不忍再看下去,将头埋到齐宴肩膀上,不住的抽泣,人见她如此,都道她心肠之软,这种父亲,不要也罢,若是自己,定要看着衙役行刑方能解心头只恨。
只有齐宴垂眸,从下颚缝隙处瞥见她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只怕不趴到他怀里,她会忍不住笑出声音来,实在是大快人心了。
听到林榆平的叫喊声,林娇娇极力忍住,面上又是那边泫然欲泣,双眼憋的通红。
她没有理会林榆平,径直向李知县行了一礼:“民女想求大人一事。”
李知县看着她也有些怜悯,身世真是凄惨,忙唤了她起身:“不必行礼,你说,你有何事相求。”
林娇娇怯懦的看了一眼林榆平,漆黑的眸子带着复杂的情绪,孺慕,惧怕,最后变成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