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顾清瞳夜不能寐,坐在桌前看着舆图。
皇上已经让人将附近的官道都给封住了,避免有人出去,将其他地方也感染了。
但总有些人会不自觉,在不知道或者知道自己已经感染的情况下往其他方向跑。
看了一会儿,顾清瞳在舆图上圈了几个地点,这些地方是漏网之鱼,没有官兵把手,是最有可能出去的地方。
随后调了一批顾家军,将这些地方都守住。
刚吩咐下去,顾元就进来了,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额上渗出了不少的汗。
“小姐,那批人没了踪迹。”
闻言,顾清瞳面色凝重起来,急声道,“只是城里没有踪迹还是附近的山上也没有?”
“山上我也派人大致的搜捕过了,也没有发现。属下还发现了一个山洞,看样子已经有半个月没人居住了。”顾元回答道。
那群人的身份初步锁定在了盗贼,常出没的地方自然是在附近的山头。
虽说是在京城,但附近的盗匪也是不少,没有闹出过什么大的动静,朝廷便也一直没有派人围剿过。
这些土匪倒也是有自知之明,从来没有劫过官府的东西,所盗之物大都归属于一些往来的富商。
“继续去找,将目标集中在城里一些久无人住的房子。”
“是。”
那伙人在这个时候消失定不是偶然,倒像是有什么预谋的一般,顾清瞳只觉眉心跳了跳,这背后像是有人在指导一般。
不知为什么,顾清瞳总觉得只要找到了这一伙人,控制时疫将会有很大的突破。
顾元走后,顾清瞳并没有睡觉,而是连夜去找了管事。和上次水灾一样,善堂的每一个人都是做了实名登记的,排查一番指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然而善堂才刚刚用来作为隔离点,信息统计并不完全,她只好无功而返。
躺在床上,顾清瞳却是丝毫也没有睡意。如今时疫已经爆发两天了,京中以及附近的村庄每天都有人送过来,但解药的研究却是毫无进展。
再这样拖下去,不止疫情会越来越严重,患者的情绪也无法控制。
一个时辰以后,顾清瞳突然起身,披上了外衣。
听见声音,雪玲也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才稍微恢复了一下神智,“小姐,这么晚了是要出去吗?”
一边说话,一边也套上了外衣。
“昨日城百姓大都是由刑部排查的,我去问问情况。”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雪点了点头,连忙拿了衣服和面巾,将顾清瞳包裹得严严实实,随后才自己戴上了面巾。
因着事情紧急,时间尚晚,两人也没有惊动车夫,而是去马棚取了两匹马出来。
骑马对于顾清瞳来说自然是不在话下,雪玲也是学过一些的,一路上倒也是顺畅。
马车转过街角,顾清瞳凝眸,不由得怔住了。
“小姐,怎么了?”见她停了下来,雪玲开口问道。
顾清瞳沉吟道,“前面的身影像不像夜瑾轩。”
闻言,雪玲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只见到一个衣角消失在了拐角处。
“小姐,你看错了吧,四皇子如今在善堂,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啊。”
如此一来,顾清瞳也只当自己是眼花了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下马以后,她快步到了门口敲门。
“砰砰砰——”
铁环与木头相撞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守门的小厮前来开门,满脸的不耐烦,“这大晚上的谁啊?”
“叫陈尚书出来。”顾清瞳面色阴沉。
见她来势汹汹,小厮怔了一会儿,连忙点了点头,将她给请进去了。
顾清瞳坐在花厅的客座,打量着周围,花厅,游廊,无不透露着奢华。
不到一会儿,陈尚书就从里间出来了,头上的玉簪子都尚未戴稳,忙不迭的用手扶了两下。
“不知郡主深夜造访,下官有失远迎,还忘郡主恕罪。”
“不必。”顾清瞳摇了摇头,接着道,“本郡主前来就是想问陈大人要一份名单。”
“郡主请讲。”陈大人颤声道。
顾清瞳开口,“前些日子排查各家各户感染人员的名单想必你这里有吧?”
“有有有,下官马上命人去拿。”说完忙不迭的吩咐一旁的小厮去拿。
不一会儿,顾清瞳接过了名单,简单的查看了一下便收起来了,具体的情况还得去善堂对比。
看着顾清瞳出了府,陈尚书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出了陈尚书的府中,顾清瞳并没有直接回善堂,而是转弯去了另一条街上户部尚书的府上。
同样是敲门进了府,入了花厅。
顾清瞳毫不客气的坐在主位上,端起一旁的茶杯,静静的品着茶,一句话也不说。
一旁的户部尚书王尚书倒是有些急眼了,支支吾吾的,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顾清瞳才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咯噔”一下,让王尚书直起了身子。
“按理说这时疫发生也已经有几天了,皇上也派了四皇子前来查看,怎么这赈灾款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顾清瞳挑眉,声音不大,却每一个字都犹如重锤一般敲击在王尚书的心上。
王尚书面露难色,随即有些犹豫的开口道,“郡主,你也不是不知道,这赈灾款项得先由主事的官员申请,再经由上级同意了才能拨啊,这……”
顾清瞳面色微冷,发出一声轻嗤,随即道,“我只给你三天时间,若是三天之内拿不出来,你这户部尚书的位置也就到头了。”
说完,不理会王尚书铁青的脸色,转身就离开了。
这户部尚书是个肥缺儿,盯着的人可不少,只要他今天下去了,明天立马就会有人补上来。
顾清瞳对朝廷一些重要的官员,了解的不说十成十,也有十之八九了。
这王尚书本就是一个怕妻子的,能混到如今的地步全仰仗妻子娘家的扶持。
这些年贪得不少,经不起调查,就算是他拿不出来钱,妻子的娘家也会想办法。
待顾清瞳离开以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位美妇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裙,腰间一根红腰带,将杨柳细腰勾勒得淋漓尽致,通身的气质浑然天成。
见她出来,王尚书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儿似的,“夫人,你看这怎么办?这没有皇上办法的圣旨,也没法给她拨钱啊。”
“若是得罪了她,保不齐会变成第二个安仁候。”美妇人红唇轻启,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回想几个月前,安仁候在朝中也是有一席之地的,谁知后面与之交好的人却接二连三的倒台,就连两个儿子都被罢了官。
如今的安仁候只在朝中担任了个闲职,没了半点儿实权,任谁也知道这是成不了气候了。
虽说明面上是叶家人犯了错,但私底下谁不议论两句得罪了定王府的下场?
甚至还有人说安仁候这是娶妻不贤祸三代!
“就这样拨了钱,皇上那边不也说不过去?我听说皇上将赈灾的折子都给压下来了。”王尚书小声议论道。
美妇人往前走了两步,微微眨了下眼,纤长的睫毛闪了闪,“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件事情无论怎么做在皇上和郡主那里都是落不到好的。不如……”
听完美妇人的话,王尚书一拍脑门儿,“妙啊,夫人此计可真是妙啊。”
顿了顿,接着开口道,“这林清远平时有定王府撑腰,我也拿他没有办法如今是该给他找点儿事情做了。”
林清远在老夫人离府的当天就将亲生父母接到了府中,住进了老夫人的鹤寿堂,甚至还在第二日摆了几桌宴席,邀请了一些平日的朋友。
王尚书也是这样才得知了事情的始末,甚至还暗地里嘲笑林清远丢了西瓜捡芝麻,忘恩负义。
出了府以后,两人骑着马缓慢的回善堂。
雪玲开口道,“小姐,这王尚书能成事吗?拨款不都是要皇上下圣旨的吗?”
“皇上下不下圣旨不重要,我只要在三天后见到赈灾的钱和粮就行了,至于他是从哪里来的,我并不关心。”顾清瞳解释道。
雪玲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赈灾款定然是不少的,只怕王尚书这么多年贪的银子全部都要交代在这上面了。”
“你太天真了。”顾清瞳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有他夫人在,他可以一文钱都不拿,反倒是有些人要倒霉了。”
“驾。”策马扬鞭。
雪玲还没有来得及回味她话里的意思,就见顾清瞳已经骑马走远了,连忙甩了一下鞭子跟了上去。
“小姐,等等我……”
回到善堂以后,天还未亮,顾清瞳和衣睡了两个时辰,就再也睡不着了。
她简单的用过早膳以后,便去了萧寒山工作的地方。
萧寒山此时正在找药,见她进来,头也没抬的就甩了一个白色小瓷瓶过去。
“这是什么?”顾清瞳接过来打开,里面传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给你吃的药丸,可以防止感染。”
闻言,顾清瞳二话不说的就倒出一颗来吃了,还随手递了一颗给雪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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