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问题,骆养性,你犯了什么罪?”
骆养性干脆不开口了,觉得皇帝就是在单纯的玩弄他!
“老骆,你也别动怒,主子爷就是这么吩咐的,杂家总要先把问题问完……来,第三个问题,骆养性,你是大明朝的忠臣还是奸臣?”
三个问题问完,王承恩脸上又露出笑容,乐呵呵地看向骆养性。
“臣……臣当然是忠臣了!”
骆养性满脸狐疑,顿了一下说道,他被王承恩这三个问题弄的找不着北。
“恭喜骆大人,主子爷也是这么说的……”
王承恩从怀中掏出一卷黄绫:“骆大人,前些日子,那些勋贵们逼宫,被主子爷削去爵位,罚没了家产。主子爷说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被人蒙蔽,才铸成大错。那些人祖上都是为大明朝出过血,流过汗的,看在列祖列宗的份上,就算是暂时误入歧途,也不是不能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如今军队废驰,北直隶各卫所空额严重。那些勋贵在卫所中都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如果能替主子爷分忧,查清楚各卫所到底有多少官田,多少隐田,多少被吃空饷的军户,主子爷可以允许他们加入锦衣卫,再重新给一份儿前程。
“骆大人,你是锦衣卫指挥使,这差事自然要落在你头上。办好了,你就是大明朝的忠臣,如果办不好……”
王承恩把黄绫塞到骆养性手里,笑呵呵道:“骆大人,到时候你就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了……”
“臣……臣赴汤蹈火,一定……一定办好差事!”
骆养性一下子懵逼,心里更是叫苦不迭,他自己就是勋贵,现在让他去碰卫所?
善弄权术的修仙达人嘉靖皇帝想了一辈子都没敢碰,大明好木匠万历就更别提了,压根没动过这个心思。
感情少年天子饶了这么一大圈,最后是想把自己当枪使啊!
“骆大人是大明朝的忠臣,来人,伺候骆大人更衣,让骆大人随咱家一道进宫……”
…………
御书房外,骆养性穿着一身飞鱼服,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
王承恩从御书房走了出来,看到骆养性未语先笑:“骆大人,请吧。你现在可是主子爷身边的大红人啊。”
狗屁的大红人,这大忠臣大红人谁特么愿意当谁当。
动卫所屯田,动卫所空额那是随便闹的吗?
那帮丘八都是勋贵圈子里的,大家打小一起长大,谁不知道谁啊?
勋贵们擅长抱团,他骆养性这身锦衣卫的皮能吓唬住别人,能吓唬住那些活土匪?
可是这少年天子也不是吃素的,差事办不好,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还是天启爷好啊,除了爱好艺术没别的毛病……
骆养性咧嘴苦笑了一下,跟着王承恩走进御书房。
朱大皇帝正在奋笔疾书,看到骆养性和王承恩进来,急忙冲他们招招手:“王大伴,骆爱卿,快过来看看,朕这幅字怎么样?”
“陛下下笔如银钩铁。”
骆养性习惯性地想拍皇帝马屁,话说到一半,脸一红突然没声了。
不是朱大皇帝写的字有多好,而是太烂了!
说是狗爬都是夸他!
骆养性这几十年养出来的舔狗功夫都没处下嘴了,可见朱大皇帝的字有多丑。
“这幅字实在是妙不可言。”
骆养性急忙改口,擦着额头冷汗,用一个妙不可言遮掩了过去。
笑话,他可是被朱大皇帝捏在手里的,要是因为不会拍马屁惹恼了皇帝,那才算是倒了血霉。
“那这幅字就送给骆爱卿吧,没想到骆爱卿在这书法一道上,也有独特的见解,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朱由检感叹一声,这他娘的糖衣炮弹,比叫破天还猛啊!
就这字的水平,朱由检自己都觉得脸红。
可是在这些家伙嘴里,硬是能给你吹出朵花来……
封建主义要不得,要不得!
把那幅字递给骆养性,骆养性急忙谢恩。
骆爱卿,你自然是大大的忠臣,朕一向是不会亏待忠臣的。等这件差事办完,朕赐你家二郎一个二等伯!”
对方捧了自己一道,朱由检也大大方方还了一道回去。
骆养性一愣,是真的,没开玩笑?
急忙跪下谢恩。
他这次,浑身激动可不是装出来的。
大明朝后期财政吃紧,爵位的赐封已经越来越谨慎。
到了朱由检当朝,这几年一个爵位都没封过。
不是不想封,是实在没钱了。
中华历史上下五千年,你找不到像崇祯帝这么穷的皇帝。
大明好木匠万历还有个魏忠贤帮着捞钱,支应着九边重镇的建设,万历帝才有机会放飞自我沉浸在艺术的海洋里,几十年不上朝。
到朱由检继位,万历临死前,还拉着弟弟的手,让他重用魏忠贤。
是万历老糊涂了还是万历是个傻子?
看不到魏忠贤飞扬跋扈不可一世?
必须不是啊!
这么说吧,擅长搞艺术的没一个智商低的,而且万历帝做木匠那叫一个出类拔萃。
木匠做得好多多少少要有点几何天赋,而且全凭自学。
这是什么?这就是高智商的体现啊。
那万历为什么还那么重用魏忠贤?
因为魏忠贤能替他搞钱,说白了,就是能替大明朝搞钱!
万历上台已经是明末了,土地兼并已经非常严重,百分之八十的土地掌握在百分之十的人手里。
这百分之十的人就是士大夫阶层。
大明朝厚待士大夫,给了他们免税的特权。
然后士大夫们就用这特权侵吞了无数的土地。
于是明末就出现了一幅极其吊诡的现象。
没土地的人交不了税,有土地的人不用交税。
那么问题来了,大明朝为什么这么穷?
万历自然动过心思想让士大夫们出点血,但是他面对的是庞大的士大夫阶层,这帮人有什么特点?
嘴炮无敌,擅长讲理。
一个个老油条打太极糊弄人的功夫炉火纯青,万历智商虽然高,但是根本弄不过他们。
因为他自幼长与深宫,有智商但是没见识。
他再聪明,也不能凭空想出外面米多少钱,面多少钱。
盖一堵墙需要多少时间,多少挑费?
这些生活阅历他没有。
想知道这些,必须通过官员的嘴,于是经常被官员们耍得团团转。
万历虽然知道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却看不出来。
于是就把个魏忠贤捧起来,跟士大夫们对着干。
老油条们能糊弄万历,却糊弄不了魏忠贤。
九千九百岁是什么出身?
市井之徒破皮无赖,最擅长敲诈勒索坑蒙拐骗。
那些大臣们碰到讲道理的万历就君子可欺之以方,可是碰到不讲理的魏忠贤就被修理的服服帖帖。
魏忠贤大把大把的替万历搞钱,万历就乐得清静一门心思搞艺术。
所以万历虽然十几年不上朝,但是辽东袁崇焕的城池堡垒却是一座座的修,一点没耽误事,都快把建奴围起来了。
所以袁崇焕给魏忠贤立生祠,也不能说完全不对。
毕竟九千九百岁虽然嚣张自大,目中无人了一点,但是你要是能拍好他马屁,他是真能给你办事的。
总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士大夫要靠得住。
后来崇祯上台把魏忠贤杀了,他最信任的王承恩又是个老实人,忠诚有余机变不足,搞不来钱。
于是崇祯帝就愈加穷困,大明帝国就在这种穷困中摇摇欲坠,江河日下。
好在朱由检穿越了,王承恩弄不来钱,他朱大皇帝自己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