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图祭虽然成为了商问宿舍内的常驻客,但他却并非天天宅宿舍——这只雄虫的的确确在用“商问的弟弟”这一身份暗中做着什么,商问只隐约察觉到一丁半点,但对他所要做的事情却是一概不知。
而商问新结实的雌虫朋友珩则遭遇了一点儿小麻烦。
珩在雌虫中属于长得好的,修长的身姿,白皙的皮肤,清秀的五官,浅淡的发色,比起一贯以身段柔相貌柔的亚雌而言毫不逊色,在中联邦的军雌中简直是一股泥石流。
这样的泥石流自然要招来点儿臭虫。
中联邦有雄虫看上了珩的相貌,直接放话,要将其收为雌奴。
“我已经订婚了。”
“那又如何?我想要的雌虫还没有得不到手的!”
珩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一个字都不留便离开此地。
但这一事实让商问着实被惊到:“真的假的?你已经订婚了?”
“对啊,不止是我,中联邦里不少雌虫都订婚了。”珩像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嘴角牵了牵:“其中还有要嫁给同一雄主的雌虫,现在已经开始暗中较劲。”
商问只觉得脊背发凉。
雄虫与雄主这四个字简直阴魂不散,一路从李元陆的口中跟着他进了中联邦。
“你的雄……”商问憋了半天愣是没把后面那个字憋出来,最后只能用了另一种方式:“你的未婚夫是什么样的虫?”
“他啊?被宠得有些肆无忌惮,还挺可爱的。”
肆无忌惮这个词让商问的眼皮子都跳了跳。
在这样一个社会,用肆无忌惮来形容一只雄虫,基本可以把它与自私残忍画上等号,这样一只雄虫,论残暴可能更甚于他的便宜爹。
联想到雌父曾经的遭遇,他只觉得他不是特别理解这些虫。
“可爱?”
“对啊。”
“即使他以后会对你拳打脚踢?会骂你贱雌?会对你用私刑?”
珩摇摇头:“他会做的可远远不止这些。”
商问一时间呆愣住了,他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到底是这个世界太疯狂还是他自己太疯狂。
“可能是雌虫的本能吧,当我决定他是我的雄主时,他再不堪,也开始变得令人怜爱起来,我也变得能容忍他的所有。”
被这惊世骇俗的爱情观给震惊到无以言语,商问嗫嚅半天,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兴许,他在很久以后,都会记得,有一只虫曾与他并肩行走在通往中联邦的道路上,与他谈论在他眼里几近算是剑走偏锋的爱情。
兴许对方并不知道这究竟是本能还是爱情,亦或者将两者融在了一起,但这并不妨碍他走在这条路上吐露属于他的心绪。
“能把这一辈子献给他,我觉得我是幸福的。”
商问忍不住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来中联邦?”
珩沉默片刻。那清秀的眉眼渐渐变得温和,似乎藏了一份温柔的笑意。
“希望我裹尸战场时,我的雄主能过得更好吧。”
如果是小六子这么说,商问会大骂他愚蠢,但不知道是否因着他与眼前的虫并没有亲近到这种地步,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让他一时无话。
……
但这只雄虫并没有放弃。
只过了一天,他就拉了一批自家的雌奴雌侍,直接把打算泡图书馆的商问与珩拦下,哗啦啦围了一整圈。
那只雄虫眼中兴许有那么一点爱情,但更多的则是对雌虫外貌的惊艳以及纯粹的占有。
“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让你成为雌侍,继续在军部工作都行。”
“不要不识好歹。”
看见周围围这一圈雌虫听到雌侍这俩字所露出的嫉妒到眼冒绿光的样子,商问瞬间脑补出了宛若龙潭虎穴的这一家的模样,并且分分钟安排上了宫心计的剧情。
“雄虫大人。”
面对任何一只雄虫,雌虫都需要保持谦卑,谨慎且服从的态度,这是任何一只雌虫都该具有的良好品德。
故而商问眼睁睁看见身侧的雌虫把手中的剑放在一旁,双膝下跪,以头触地,连带着商问自己都莫名其妙地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脚给踹到地上。
不仅如此,还要听那些雌虫的奚落:“哪里来的贱雌,连对雄虫大人的尊重都没有!”
商问觉得自己的修心可能还不太够。
否则不会面对这早该习以为常的不平等待遇产生这么大火气。
而在他身旁,恭敬而跪的珩把姿态放至最低:“还请您原谅。”
“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将那位雄虫大人奉为我的雄主,恕我不能成为您的雌奴。”
事实证明,雌虫守则里的谦卑谨慎服从面对不讲理的家伙时也只是一坨狗屎,所以,即使珩已经把头低到了地上,还不能让那只雄虫满足。
“贱雌!”
雄虫一脚踹上了他的脑袋。
纵使中联邦对雄虫也有几分优待,但能加入中联邦的,都是货真价实的潜力达到a这个阶层的雄虫,这么一脚用力踹下去,直接把珩的口鼻踹出血来。
但他还不满足。
像是泄愤一样地,他又面带狠厉朝着恭敬跪地的珩多踹了几脚,虽然口鼻间的血汩汩下流,但珩还是保持着恭敬下跪的姿势,一声不吭。
商问的拳头在沉重的踢击声中一点一点攥紧。
然后,伴着商问的一声闷哼,一只脚直接踩在了他握紧的拳上。
商问下意识抬头,直接被一掌招呼过去。
“谁允许你抬头的?”
妈的。
感觉喉头一股腥甜上涌的商问把这口血水咽了回去。
这狗东西打人比他便宜爹还疼。
手指一动,商问想拔出匕首给这狗东西一刀,但想想杀害雄虫之后安在头上的罪名,以及还在那恶心的家里呆着的雌父。
在这种世界呆着,那就是冲动头上一把刀,忍到最后虽然一无所有,但不至于祸害到自己亲人头上。
但有些虫就是要让他忍到忍无可忍的地步还没有丝毫自知之明。
“行,反正就是一只贱雌而已,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你们!给我把那贱雌的脸撕烂!”
忍无可忍。
忍无可忍。
商问单手撑地跳起,腰间式制匕自鞘内抽出,二话不说把气势汹汹准备来袭的雌虫一脚踢开,转身直接一匕首捅进另一只雌虫肩部,扭着对方的手臂将其丢出去。
雄虫是金贵,他一碰就死。
但周围这些雌奴雌侍,他打了又怎样?
而且这些雌虫就只是看着高大,真打起来简直比乌合之众还乌合之众——丝毫没有认清自己在中联邦接受了多少毒打教育的商问甩去匕间血迹,他望着眼前的这群警惕的雌虫,神色冷漠。
如果这些家伙欺人太甚,他不介意让除去那条雄虫之外的虫血溅当场。
他是沾染过生命与血腥的虫,他不介意多背负几条虫命。
“你!贱雌!”
“给我抓住他!”
珩一改刚才的平静,满脸惊慌地看商问像是变了只虫一样与前方的雌虫缠斗,而当商问手中尖锐的匕首即将要抹过对方的喉咙时。
“中联邦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群垃圾放肆了?”
贺君从不远处的屋顶跳下,随便抬抬脚把那些雌虫踹一边,拎着商问的领子把他和被他挟持的雌虫一起报团扔到远处,带着几分郊游般闲情逸致瞬间达成清场的青年带着笑打量那只雄虫。
“哦,我说是谁呢,连给废物舔鞋都不配的雄虫大人,十五分钟的优秀成绩简直让虫想要为你鼓掌。”
雄虫虽然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那发青的脸色以及后退一步的动作无疑透露出他内心的恐惧。
贺君这只虫是个疯子。
十三军团的副团长,单兵作战的王者,个人武力仅屈居元帅之下的,强到毫无道理的一个疯子。
这样一只雌虫,没有一丝一毫身为雌虫的品质。
他就是个纯粹的疯子。
勉强要维持自己面子的雄虫勉强维持住自己站立的姿势。
“这、这是你和雄虫说话的语气?偏远星的疯狗!你以为自己是谁!”
话音未落。
一柄长刀搭上了他的肩膀,刀锋紧紧地贴着他脖颈上的皮肉,仿佛在下一瞬间,那锋利的刀刃便要将其划开。
贺君嘴角带着冷笑。
“我这偏远星的疯狗可听不懂高贵的雄虫大人的话。”
贺君手中的刀猛的向前一递,那只雄虫根本不敢想象这疯子敢对他动手,此时吓到双脚瞬间没了力气,噗通一声瘫坐到地上,一滴鲜血缓缓舔舐着脖颈淌下。
“你应该庆幸我现在还是你的教官,大人。”贺君弹了弹刀锋,随手把捡来的刀丢地上:“否则,就不只是陪你这只小雄虫玩这么平和的游戏了。”
“十分钟,让你身旁围着的这群雌虫离开,以及——那只废物,还有那只比废物还废物的家伙,跟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