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凝雪蠢兮兮的话把宋棠成功逗笑。
她看一看面前的人,微笑道:“这宫里头想看我摔下去的人很多。”
“排起队来,她孟绮文还不知道排在哪呢。”
“倒是你……”
宋棠上下打量两眼霍凝雪。
霍凝雪眼巴巴看着她,无端变得紧张起来,竖起耳朵听宋棠要说些什么。
宋棠一挑眉:“且不论你的话我信与不信。”
“即便我相信了,又当如何?要帮我把那些明枪暗箭都挡了不成?”
霍凝雪没有想那么多。
她不过想,为宋棠通风报信,让她对自己印象好一点,以后能放过她……
“淑妃娘娘。”
霍凝雪硬着头皮说,“臣妾、臣妾没那么大的本事。”
宋棠轻笑一声,慢悠悠端起茶盏,递至唇边,又抬眼看她:“你回去吧。”
霍凝雪愣住,茫然的看向宋棠。
“怎么?”
宋棠喝过一口热茶问,“你还有别的什么消息要告诉我?”
“没、没有……”
霍凝雪支吾一声,唯有起身行礼告退,离开了春禧殿。
哪怕回到见善阁后又琢磨半天,霍凝雪依然没有弄懂宋棠是个什么态度。生气不至于,也不像是多讨厌她,否则不会愿意同她说那么久的话,却似乎对她有些嫌弃……是认为她做得还不够吗?
霍凝雪在放弃讨好宋棠和更努力获得宋棠好感中间摇摆了片刻。
她最终决定,要再接再厉。
现在对她不够信任是很正常的罢?
但只要淑妃明白她当真诚心诚意、绝无其他想法,态度定然会有所改变。
何况,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霍凝雪绝望想着,再想到宋棠都愿意护着沈清漪那样的,更加绝望。
只是绝望过后又看到一丝生机。
沈清漪那样的都可以,她为什么不行?!
霍凝雪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既然沈清漪行,那她只要再接再厉一定也行。
她不能这么轻易放弃。
……
霍凝雪走后,竹溪回到宋棠身边,却奇怪问:“娘娘,霍嫔来做什么?”
宋棠不以为意回答:“不清楚,也无所谓。”
竹溪见宋棠是这般反应,反而一笑:“娘娘这么说,想来是心中有数了,那奴婢便不乱操心。”她转而道,“娘娘之前说想吃冰碗,奴婢估摸着时间让小厨房做好了,娘娘现在可要吃一些?”
盛夏将至,越靠近晌午越是热得厉害,吃点儿这些东西好消暑。
宋棠点一点头,竹溪便出去吩咐。
“突然惦记起一件事,太后娘娘的生辰是不是近了?”
竹溪折回来,宋棠出声问。
“那也是还得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到呢。”
笑着答应过宋棠一声,竹溪又问,“娘娘是想提前开始准备生辰礼么?”
宋棠说:“定是得提前准备的。”
“这可得好好琢磨才行。”
她努力回想过去郭太后的生辰,那些妃嫔准备过什么礼物,郭太后对那些礼物又是什么态度……
现下裴昭愿意宠幸徐悦然,郭太后便也不会故意针对她,她和徐悦然之间哪怕发生矛盾,郭太后不至于有事没事都来插一手。生辰礼若能投其所好,落在郭太后眼里是她费了心思,心里晓得敬重太后娘娘。
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容不得她不花上几分心思去对待。
·
自宋棠从王御医口中知晓裴昭服用了些“猛药”这件事起,后来徐悦然又数次得到裴昭的宠幸。那一段时间,宋棠没有怎么和裴昭见面——当然她也没有主动去找过裴昭。天气太热,她懒得出门。
后宫里头很快便出现一些传言。
这些传言无疑同样传到宋棠的耳朵里面。
有徐悦然与她长得有些相像、徐悦然背后是太后撑腰的前提在,裴昭对徐悦然的宠幸,以及看似对她的冷落,足以掀起那样的一些说法:淑妃恐怕是要失宠了,徐美人往后才是陛下宠爱的那一位,将来不知多少荣华富贵等着徐美人。
背后有人在煽风点火无须怀疑。
但在此之外,宋棠有数,以徐悦然的性子,她是当真认为自己要上位了。
至于裴昭么……
他心里仍有沈清漪,自不会是对徐悦然有真情,更不提太后当初安排一个徐悦然在后宫,用以提醒他上心子嗣一事的举动实际上令他很不满。宠幸徐悦然,对于裴昭而言,怕是属于没得选的选择。
王御医说过,裴昭新用的药虽能使得他有所恢复,但亦远不及从前。
如此,他的诸多举动并不难解释。
在这后宫之中,所有的妃嫔里,唯一没有真正被裴昭宠幸过、不清楚他过去如何的,可不是只有一个徐悦然么?唯有在徐悦然的身上,裴昭才能找回他想找的自信、自尊。这是哪怕沈清漪如今也没办法带给他的,旁人更无可能。
裴昭要宠幸、宠爱哪个妃嫔,对她如今其实影响不大。
无他,只要一日,裴昭不希望叫人知晓他的秘密,她一日不会失宠。
当然也存在另外一种可能性:杀人灭口。
死人必不会说话,不会透露出去任何的秘密,拥有绝对的安全。
然而以当下的情况来看,裴昭绝不会这么做。在他眼里,拢共两个人知晓他的秘密,一个是妃嫔,一个是御医,一个在后宫为他庇护,一个帮他治疗恢复。
她这个淑妃若出事,王御医能全无觉察、会不心慌害怕吗?
反之亦然。
是以,在裴昭彻底恢复之前,她和王御医都绝对平安。
但倘若裴昭发现或意识到自己没办法恢复,他们也有可能出事。
王御医虽只是一名御医,但既是在皇帝陛下身边服侍,晓得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自然也会晓得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自保。她甚至有几分怀疑,王御医心知裴昭不会恢复,那些会治愈的话,全是哄人。
无法治愈这种话怎么敢随便说出口?
明知裴昭会极为在意这件事,这样不上不下吊着他,才好保住性命。
尤其现下,裴昭在吃过王御医的药后有所好转,他越会对王御医有所信任。
只要裴昭在意,只要裴昭仍需治疗,便不会随便的下死手。
宋棠心里对这种种情况明镜似的。
正因如此,她非得找机会出手治一治徐悦然才行。
之前,沈清漪因被徐悦然为难而受过委屈,她和裴昭的定情之物也没能找回来。宠幸徐悦然,不等于裴昭忘了这些事,所以,她欺负一下这个人,裴昭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要偏帮她只会偏帮她。
怎么说呢?
那些乌七八糟贬损她的言论,徐悦然想来也是有份的,她可容不得这些。
·
徐悦然近来确实春风得意。
皇帝陛下连连召她侍寝,予她许多赏赐,连往日受宠的淑妃那边都冷落了。
若非是对她上了心,何至于此?
徐悦然想,只要她抓住机会,超越淑妃也不是不可能。
她可得好好表现,不能叫陛下又去宠爱淑妃。
眼见徐悦然势头起了,到怡景宫巴结讨好这位徐美人的宫人并不在少数。
宫里近来新进贡的一批瓜果,便有宫人热络往藏香阁送去。
“这么甜?”
徐悦然尝一口大宫女剥的葡萄,欢喜道,“这葡萄比我往前吃过的都好。”
小太监听言,当即笑道:“宫里进贡的都是最好的,外头轻易吃不上。而且这一筐又是新进贡的这一批里头茬好的,个头大、水润,只盼着徐美人喜欢便好。”
徐悦然翘着嘴角问:“头一茬?”
“你的意思是,我是妃嫔里面头一个品尝到的?”
小太监被徐悦然问得噎了一下,想不到徐悦然会这么理解。他也没法不说实话,唯有回答说:“除去贤妃娘娘、淑妃娘娘那边,便是徐美人这儿最先送过来。”
徐悦然却一听便不大高兴。
贤妃、淑妃都送过了才轮到她,也好意思说她的是头一茬?
“公公。”
徐悦然笑又不笑看着眼前的小太监,“你是不是故意羞辱我?”
“是,我现下只是一个美人,比不得贤妃娘娘和淑妃娘娘地位尊贵。可是你晓得么?陛下近来待我实在太好,那样多赏赐,我的小库房都快要塞不下了。”
“你晓得这些意味着什么吗?”
“总之我便是一句话,有点儿眼色,做事再机灵些,不吃亏。”
小太监赔着笑,连连应声:“是,是,徐美人说得极是。”
“奴才谨记于心。”
徐悦然微微颔首:“你记得便好。”
无意与他多聊,徐悦然随即又示意道,“退下罢。”小太监便识趣行礼告退。
复过得两日。
小太监又往怡景宫藏香阁送新进贡的瓜果来,这一次是一大筐蜜桃。
“都是今早刚刚送进宫来的。”
“徐美人这儿的,是最好的一筐,并且奴才第一个便给徐美人送来了。”
徐悦然听小太监这么说,非常满意。
“很好。”她嘴角弯弯吩咐自己的大宫女,“赏吧。”
大宫女当即上前往小太监的手中塞过去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小太监喜上眉梢:“多谢徐美人!”继而说得不少恭维话方才告退。
“好歹做了一回明白人。”小太监走后,徐悦然心情舒畅评价一句,又吩咐,“去剥两个蜜桃来,我要尝尝。这头一茬头一筐,定比前几日的葡萄味道更好。”
“是。”宫女应声,立刻去办。
徐悦然摇一摇手中的团扇,想着宋棠日后得知今日之事或许气急败坏的样子,已经开始高兴了。
·
毓秀宫,春禧殿。
宋棠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含笑问:“所以,你是先往徐美人那儿送去了?”
小太监战战兢兢回:“淑、淑妃娘娘,奴才也是不得已。”
“徐美人她……”
宋棠哪儿不清楚这小太监打的什么算盘。
把责任往徐悦然身上一推,以为自己那些鸡贼心思就能藏起来了吗?
“徐美人怎么?”
宋棠问,“莫不是她逼着你这么做的?”
“淑妃娘娘明鉴。”小太监一磕头道,“上一回送葡萄,奴才是往淑妃娘娘这儿头一个送的。徐美人得知以后,很是不高兴,便说奴才是故意羞辱她,奴才一个小小宫人,如何敢羞辱主子?”
“却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娘娘,奴才知错了,往后便是受罚也再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宋棠淡淡瞥他一眼:“这宫里头倒是当真没有你这么办事的。”
“便是她徐美人得陛下青眼也终究不过是个美人,岂容她蔑视我与贤妃?”
小太监继续磕头求饶:“是,淑妃娘娘说得极是,奴才知错。”
宋棠似乎懒得多说,到得此时直接开口道:“自个去领罚,二十板子。”
“是,奴才领旨,多谢淑妃娘娘。”
小太监磕过头、谢过恩,从春禧殿退了出去。
宋棠勾一勾嘴角,喊竹溪过来。
待竹溪快步行至她跟前,她示意竹溪附耳过来,说:“让梁行盯着他,看一看他回去以后,都和哪些人接触过,有没有什么人去给他送药。还有,这两天徐悦然若从怡景宫出来,便知会我一声,我正好去会一会她。”竹溪点点头,立刻领命去办。
徐悦然威胁几句,这小太监便不得不照办,她是不相信的。
这后宫里可能有很蠢的妃嫔,然而负责办这些差事的宫人却不可能这么蠢。
不是个人精,也揽不到这种能得许多赏赐的活儿。
徐悦然侍寝过几次、得些赏赐,人飘了,不知好歹是一回事,有人想躲在背后挑起她和徐悦然的矛盾,盼着她和徐悦然两败俱伤以坐收渔利是另一回事。有胆子算计她,就要有胆子承受她的报复,谁还是个善茬了?
当天傍晚,梁行到毓秀宫回话。
“那小太监领罚挨了板子,被抬回去歇着,有两名小太监帮他上了点药。后来,到下午的时候,孟昭仪的大宫女去找过他,没有待得太久,临走留下一瓶伤药,一些银票。此外便没有其他人了。”
孟绮文,果然是你呐。
彻底确认过,宋棠便记下了这笔账,挥退梁行,她暗地里琢磨起来。
左右得一个一个慢慢收拾。
那就……先徐悦然,再轮到孟绮文这只狐狸。
·
翌日。
恰逢阴天,天气不如之前那样炎热。
宋棠收到消息,徐悦然带着大宫女去了御花园里散步喂鱼。
她准备往御花园去找徐悦然,霍凝雪急急忙忙过来了春禧殿,说有要事。
“什么事,快说。”
宋棠正坐在梳妆台前让竹溪帮她绾发,霍凝雪进来,她开门见山道。
霍凝雪走上前,朝竹溪看过去一眼。
宋棠说:“你说罢,无妨。”言下之意她信得过竹溪,实则不想浪费时间。
霍凝雪依然不大放心。
她索性凑到宋棠的耳边,压低声音道:“淑妃娘娘,有人想害您。”
宋棠:“……”
她无语问道:“然后呢?”
“有人想挑拨娘娘您和徐美人之间的关系!”
霍凝雪语气坚定,“娘娘千万不要上当,让那等子小人得逞。”
宋棠沉默看一眼霍凝雪。
她沉吟中问:“你的女红如何?”
霍凝雪没有预料宋棠会问她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才回答:“臣妾无其他长处,唯有女红不错,绣出来的东西,得过许多夸赞。”说话间掏出一块自己的帕子给宋棠看,很是自觉的解释,“这是臣妾自己绣的,请淑妃娘娘过目。”
宋棠是晓得她绣的东西栩栩如生,特地问她无非走个过场。
却仍接过来仔细看看,评价:“当真不错。”
霍凝雪笑一笑:“多谢淑妃娘娘夸赞。”
她继而问,“只是不知,淑妃娘娘为何问臣妾这个?”
“你不是想帮我做事吗?”
宋棠看着霍凝雪,“我想要一副如来佛刺绣图,两月为期,如何?”
霍凝雪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眨一眨眼睛,无辜的看着宋棠。
宋棠说:“你若不愿意,只当我没有说过,你可以走了。”
霍凝雪:“……”那怎么行?!
“娘娘有吩咐,臣妾自当尽力而为。”霍凝雪说,“臣妾会好好绣的。”
宋棠颔首道:“你办得好,我自也会待你好,全看你的表现。”
竹溪已帮她绾好发,她站起身,“有劳了。”
话音落下,宋棠抬脚往殿外走去。
霍凝雪在原地懵过半晌,好不容易真正反应过来,如释重负松一口气,也回了见善阁。
·
御花园,一处湖心水榭中。
徐悦然凭栏而坐,撒下一把鱼饵,抬眼望向荷叶田田、荷花娇艳的湖面。
她记起当时自己约着沈清漪在这里见面。
因为将沈清漪一个镯子扔进水中,沈清漪跳入湖里,将她吓一大跳。
之后,陛下和淑妃出现了。
虽然陛下不曾责怪她,但她在旁边,眼瞧着陛下对淑妃宠爱有加,心里是羡慕的。
那会儿她告诉自己,她有一天定会如淑妃这样得到陛下的偏爱。
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比她预想得要快许多。
徐悦然想着这些,又想起昨夜和裴昭之间的缠绵与今早的赏赐,心情愈好。她偏头从宫女手中把装着鱼饵的白玉盘拿过来,直接将剩下的鱼饵倾倒入湖水里,眼瞧一大群锦鲤争相抢食,越发开怀。
正当她高兴的时候,宫女进来禀报:“徐美人,淑妃娘娘往这边来了。”
徐悦然闻言朝宫女望过去问:“淑妃娘娘?”
“是。”
宫女一福身,“淑妃娘娘马上便到水榭外。”
自己终究尚且是个美人。
徐悦然不愿意在礼数上被宋棠抓把柄,没说什么,站起身迎了出去。
“臣妾见过淑妃娘娘,给淑妃娘娘请安。”
一见到宋棠,徐悦然规规矩矩行礼。
宋棠脸上带着笑,扫一眼徐悦然,嘴边笑意渐深:“徐美人是正在此处赏景吗?”
徐悦然答:“是,湖中荷花开得正艳,臣妾来赏花。”
“既如此……”
宋棠不疾不徐说,“我命人准备好了小舟,要去游湖,徐美人一起罢。”
她并没有询问徐悦然,而像是在命令,容不得徐悦然拒绝。
徐悦然虽然感受到了宋棠的意思,但有心对抗,便道:“臣妾……”
“不想去?”
宋棠截断徐悦然的话又挑衅问,“还是不敢去?怎么?怕我吃了你不成?”
此话一出,再拒绝,倒像她在示弱。
徐悦然便改变想法应下了:“臣妾如何会这么想?能陪淑妃娘娘游湖,乃臣妾之幸。”
宋棠微笑:“那就好。”
“如此,徐美人,我们走罢。”
徐悦然被迫跟在宋棠身后,往停着小舟的地方走过去。
不久之后,她们两个人一起乘小舟,穿梭荷叶荷花之中往湖心的方向去。
负责撑船的是一名小太监。
贴身宫人都不在身边,几乎独自面对宋棠,徐悦然的心里多少发憷。
宋棠起初却什么话都不说,只时不时伸手去摘一枝荷花、一片荷叶、一朵莲蓬,像心思都在这上面。徐悦然不想露怯,故作镇定,学着宋棠的样子,也去摘花。
直到靠近湖心,宋棠摘得一大把的荷花。
她一面欣赏一面问徐悦然:“徐美人会凫水么?”
这个问题让徐悦然心里咯噔了一下。
纵然不愿意相信宋棠敢做把她推下水的事情,却又害怕宋棠真的会那么做。
“你……”
徐悦然瞪大眼睛看着她,“淑妃,你不要欺人太甚!”
宋棠像在听什么笑话,失笑中故作无辜问:“不要?为什么不要?”
“我便是欺人太甚,徐美人,你又当如何?”
“你不会凫水,我很清楚。”
“至于我为什么清楚,想必你心里有数,所以你不用费那些心思否认。”
宋棠一暗示,徐悦然自觉往沈清漪的身上想。
毕竟沈清漪对她有足够的了解。
徐悦然企图离宋棠远一点,一面挪动位置一面说:“即便你是淑妃娘娘,若我在这里出事,你也逃不了干系!陛下……陛下一定会彻查,一定会查明真相,到时候,你根本跑不了!”
“真的吗?”
宋棠揪了片荷花花瓣扔进水里,全无诚心道,“那我当真是好害怕呀。”
徐悦然被宋棠这幅面孔惊到了。
她心慌中只想逃跑,要撑船的小太监回岸边,偏对方无动于衷。
“徐美人,不要怕,不要慌,即使你出事,还有陛下为你讨公道不是吗?”宋棠继续说,“如此,想必我这个淑妃的位置,是坐不了两天了。那些什么赏赐、什么进贡之物,也都是你得头一份。”
“这样不是很好吗?”
“这样徐美人不是很喜欢吗?”
宋棠咄咄逼人,徐悦然越听越心惊害怕。
她终于在慌乱之下,忘记自己是在一艘小舟上,是在湖面上,猛然站起身。
在徐悦然站起身的同一刻,她脚下的小舟摇晃了两下。
眨眼之间,她一个重心不稳,栽进湖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