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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情趣 玩儿情趣么?谁还不会呢!……(1 / 1)

既值佳节,无论心里是何滋味,面上自都是一团喜气。赴宴的妃嫔们无人敢有半分怠慢,皆称得上盛装出席,哪怕此举不图博皇帝青眼,也图个应和节日气氛。

宋棠在这种场合向来是最招摇的那一个。

今天亦没有例外。

她到蓬莱殿时,赴宴的妃嫔们基本上已经到齐了。

裴昭、郭太后以及宁王尚未来。

宋棠目不斜视随引路的小宫人走到殿中下首处头一个位置坐下。

旁边的孟绮文立时起身到她面前,福了个身问好。

宋棠略一颔首,以做回应。

孟绮文用不高不低却足以让窦兰月听见的声音说:“本便是团圆佳节,陛下又特地在今日恩准娘娘回府省亲,这份用心,实在是叫人羡慕不已。这样大的天恩,如若不是娘娘,也无人敢奢望了。”

窦兰月果然面色不愉朝这边看过来一眼。

如何能不在乎?孟绮文的话可是明晃晃在往窦兰月心上插刀子。

至少在窦兰月的眼里,若非那时心急与自作聪明企图筹谋叫皇帝陛下顾念子嗣问题,多往怡景宫来,她也不至于在皇帝陛下心里的地位一落千丈。如果仍是她与宋棠在后宫分庭抗礼的时候,何以至于如此?说不得这样的恩宠,她也是可以得到的。

只是事已至此,再纠结过去的失误已无意义。

好在陛下仍愿意予她几分尊重,没有让她在其他妃嫔面前难堪。

窦兰月对此并无什么抱怨。

何况那一次的教训过后,更叫她时时提醒自己要沉得住气,行事不可冒进。

孟绮文今日一再用言语刺她,窦兰月也晓得原因。

上一次,她没有同她联手打压宋棠,这个人只怕是记仇了。

这也是难免的。

但她清楚,到得下一次,若遇到需她们联手的情况,孟绮文依然会来找她。

窦兰月想着这些,便没有继续同孟绮文计较。

她收回视线后,表情缓和下来,只端坐着,同旁边的高桂芝说着话。

宋棠注意到窦兰月投来复又收回的目光。

孟绮文可不是爱拍马屁的人,这话是故意说给窦兰月听的。

“也是皇恩浩荡我才有此殊荣。”宋棠似笑非笑看着孟绮文,“孟昭仪如今虽无此天恩,但亦宽心一些。日子还长,说不得哪一日遇到大喜事,陛下恩准后宫的姐妹们都见一见亲人也是可能的。”

所有妃嫔都被恩准见亲人相比独一份回家省亲的恩宠哪里能比得了?

面对宋棠言语中的挖苦,孟绮文的脸上浮现一丝尴尬。

“若能有那种机会,臣妾亦是欢喜的。”

孟绮文口中有些勉强的说着,心里却没有波澜,甚至更替宋棠感到悲哀。

这个时候,裴昭、郭太后、宁王一齐到了朝晖殿。

妃嫔们纷纷离座与他们行礼请安。

“免礼吧。”走到上首处以后,裴昭伸手扶着郭太后坐下,方才坐下来,又示意宁王也入座,最后才免了一众妃嫔的礼。他视线扫过底下众人,含笑问一声郭太后说,“母后,可是开宴了?”

郭太后心情似乎不错,笑着道:“开宴罢。”

裴昭颔首,当即吩咐一声,这宴席便也真正的开始了。

从听见太监通报声的一刻起,沈清漪视线已牢牢盯住殿门口的方向。

当裴昭踏入殿内,她目光落在他身上,一瞬也不想要移开。

只是看着上首处面色如常、举止温文的裴昭,沈清漪心中绞痛,越是感到不能呼吸。她白日里写下那一封信,命人送到裴昭的手中,到此时却是全无回音。正因如此,她强撑着出现在这场宴席上。

送信的是裴昭的人,十分可靠。

往日她若有话同裴昭说又不方便见面,这书信都是由那人去传,裴昭定是收到她的信了的。

信收到了,想是也看过了。

没有任何的回音、没有任何的消息,无疑是不想回应。

本以为,她提出想要从芙蓉阁搬出去的话,他终究答应她,安排得妥帖,是原谅她、理解她也包容她的意思。可这般不冷不淡的,又叫她失去信心……为什么不回信也不给她递任何的消息呢?

沈清漪坐在殿中,艰难将视线从裴昭的身上移开。

看着眼前摆着的许多吃食,她却毫无胃口,殿内的轻歌曼舞亦无心欣赏。

她回想自己在信里写下的话——

今天夜里,她会等他,他若一刻不来,她便多等他一刻。她会一直等,直到他来见她为止。

昭哥哥,你会来吗?

沈清漪又抬眼去看裴昭,在心里无声的发问。

宋棠的胃口却不错。只是今天诸事繁忙,早早的起身,紧赶慢赶,出宫省亲再回到宫里,回来之后马不停蹄为晚上赴宴做准备,熬到这个时候,说不累是假的。因而虽有胃口,但一时贪了口凉的。

许是近几日的气温回升,平添几分燥热,今日的宴席上出现了一道酥山。装盛酥山的高足盘,盘底是一层冰,上面覆着乳酪酥蜜,形如小山,晶莹剔透,旁边又以妍丽花朵作为点缀装饰,乍一看,倒容易叫人以为不是一道吃食。

酥山入口滑腻、滋味甜糯,在现下这个季节吃这道甜食又是别样的冰爽。

宋棠当是为自己提神,不动声色便将面前的这一份吃完了。

满足搁下瓷勺,旁的热菜一时却不敢动。

她相中那一碟蜜橘,没有喊竹溪,自己伸手取过一个,剥了慢慢吃。

席间有郭太后、有宁王在,宋棠自然比往日安分,加上觉得疲累,话也是不怎么说的。直到郭太后的声音传来,在这样一个日子,叹着气同裴昭谈及子嗣之事。

“本是团圆佳节,实不该提起那些事。”

“只正因是这样的日子,叫哀家无法不念起先帝,忆起先帝嘱托。”

郭太后望向裴昭道:“陛下,今日若能有些叫人盼着的喜讯,才叫真正的团圆。哀家已是到这把年纪,擎等着含饴弄孙了,心里头是再无别的什么惦念。”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裴昭自然不会让郭太后下不来台。

只他话说得客套,便透着些许敷衍与不悦:“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宋棠听言目光静静落在裴昭身上。

她心里却是想笑,果然这个问题一日不被解决,裴昭便不可能一直安宁。

郭太后作为他的母后,催起他这件事简直是天经地义。

裴昭明面上总归是不能说什么的。

孩子,孩子。

这后宫里有得是愿意给裴昭生孩子的人,可惜,裴昭他要不了孩子。

郭太后定怎么都想不到,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然而偏偏就是有这样的事。

宋棠心下正看着戏时,裴昭不动声色朝她的方向递来目光。她原是望住裴昭,一时四目相对,她冲裴昭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待裴昭收回视线,同样别开了眼。

沈清漪将宋棠与裴昭之间这小小的眼神交流看在眼里。

她不由得垂下眼,紧紧抿着唇。

许是不想让场面太难看,郭太后没有继续追着裴昭说这些,转而又去看宁王裴璟,语带责备:“宁王年纪也不小了,难不成宁王府里一直这般没有女主人么?”

宁王开口,面含笑意,却比裴昭的话还叫人觉得糊弄:“母后说得极是。”

“儿臣定如皇兄一般谨遵母后教诲。”

郭太后不满的朝裴璟看过去一眼,又对裴昭说:“陛下,你作为兄长,该好好管一管他才是。”

裴璟当即道:“皇兄是该管一管臣弟。”

他伸手指一指面前那一份被吃得大半的酥山:“吃了些凉的,有些难受。”

“这会子倒是想来上碗糯米甜酒。”

裴昭失笑,却配合着帮他解围:“那便都添上一碗。”

“朕记得母后也是爱这一口的。”

郭太后“哎”一声,终于将这些话题全打住,口中笑骂:“竟拿碗糯米甜酒堵哀家的嘴。”裴昭和裴璟只说不敢,郭太后笑说,“那就依陛下之意,都添上一份,到底是好日子,便该图个开心。”

这一茬才算是过去了。

未几时,宋棠面前如其他人那般多出来一碗甜食。

她本是不想再吃,但醪糟醇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卖相瞧着亦是很不错的。因而最终仍是拿起瓷勺,先尝得一口,甜蜜滋味在唇齿间蔓延,入口极为顺滑,比想象中的味道更好一些,一时又是一碗甜酒下肚。这一次是当真不能再吃了。

宋棠从朝晖殿出来的时候,已是临近月上中天的时辰。

但她坐在轿辇上,抬头去看天幕,本该出现的那一轮圆月玉盘无踪无影。

白日里天气是不错的。

此时望不见月亮全无法子,自也无赏月的事。

只这些皆不妨碍她今日的心情。

低下头,感觉到自己脸颊滚烫一片,宋棠伸手捧住脸,抿了一下唇。

那一碗糯米甜酒,当时吃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后劲上来,叫她直觉得脸上烧得慌,身上也是暖洋洋的。反倒之前那一例酥山带来的冰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甜酒的后劲也很大。

回到春禧殿,宋棠已是头晕目眩,人虽尚能维持清醒,但确实吃得有些醉。

她被竹溪一路扶着进到里间,竹溪本想扶她去罗汉床上坐着,她却只想躺下:“扶我去床榻上,若我不小心睡着了,你便帮我净面梳洗,不必准备醒酒汤。等到睡醒一觉,明儿一早也就无碍了。”

竹溪听从宋棠的话,把她扶到床榻上去躺下,又帮她褪去鞋袜、盖好锦被。

宋棠懒在床榻上不想动弹,只那般躺着。

不知过得多久,迷迷糊糊听见外边传来行礼请安的时候,知是裴昭来了,她依然犯懒不想起身,索性闭上眼睛,装起睡,而耳边捕捉到的脚步声离得越来越近。

脚步声消失的一刻,她感觉得到床榻旁多出来一个人。

无须睁眼亦晓得这是裴昭。

今天是八月十五。

是中秋,更是往日裴昭习惯和沈清漪见面的日子。

宋棠虽然未认真琢磨过他们几时和好的事,但既趁着中秋,裴昭将沈清漪封为修仪,又赐住沈清漪琉璃殿,她以为裴昭是差不多要同沈清漪和好了。如此,今日不会过来她这儿是极为正常的。

可他出现在了春禧殿。

来了,应当不会突然又往沈清漪那里去?

宋棠这么想着,心觉自己或许不该继续装睡,但并没有立刻睁开眼。

于是下一瞬便感觉到裴昭的手掌落在她的额头上。

“吃酒闹的?”

裴昭收回手的同时,宋棠听见他低声问一句。

回答他的人无疑是竹溪:“回陛下的话,娘娘是有些吃醉了。”

裴昭问:“可曾吩咐小厨房备醒酒汤?”

竹溪又回答说:“娘娘交待不必准备醒酒汤,故而不曾交待小厨房备下。”

裴昭语气里满是不赞同道:“去吩咐一声。”

皇帝陛下开了口,哪怕宋棠事先有交待,竹溪也无法抗命。

她福身应是,转而步出里间去办事。

竹溪离开,里间变得安静下来。

宋棠又感觉到裴昭径自在床沿坐下,没有看她,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一阵寂静无声中。

等不到裴昭有其他言语与行动的宋棠,伸手从后面去抱裴昭,却未睁开眼。手臂搂住裴昭的同时,她挪动身子离他更近一些,声音微哑问:“陛下怎么来了?”

裴昭偏头便见宋棠将一张红红的小脸埋在他的腰腹处。

似睡意未消,双眼紧闭,看着不甚清醒,反而惦记着先缠住他。

“朕不能来么?”

裴昭垂下眼看着她,笑问。

宋棠瓮声瓮气道:“臣妾还以为,陛下今日不定忙着疼婉修仪去了呢。”

“哪里想得到陛下原是还记得臣妾呢。”

听见宋棠提及沈清漪,裴昭脸上的笑容一滞。宋棠虽未瞧见,但觉察到他沉默一瞬,心里多少回过味来——这两人且没和好呢。尚未和好,裴昭偏来她这里,莫不是要借此让沈清漪吃醋不成?

“你整日这般酸溜溜的,吃饺子倒是方便。”

裴昭说着将话题岔开,“朕已吩咐小厨房准备醒酒汤,待会你用一些。”

宋棠也不继续和裴昭聊这个话题。

听见醒酒汤,她当即睁开眼,像极不愿意,面上委屈:“不想用。”

裴昭手指点着她额头说:“没得商量。”

闻言,宋棠松开搂住裴昭的手臂,摇摇晃晃从床榻上爬起来,这一次一双手臂改为搂住他脖子,整个人几乎攀在裴昭身上。她脸颊贴着裴昭后背,语声娇娇:“陛下行行好,这一次不喝行不行?”

裴昭记起这个人上一次撒娇非要他亲手喂她的事。

于是他认真说道:“朕喂你。”

宋棠:“……”

动作敏捷从裴昭背上下来,她背对着裴昭躺下,装起死:“臣妾睡着了。”

裴昭看着宋棠的背影失笑。

被这么闹腾几下,有坏心情也没了。

但见宋棠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裴昭又不想这么事事都顺着她。

几息时间,他抬手轻拍下宋棠的屁股:“在朕面前装睡,这是欺君之罪。”

裴昭意料之外的举动让宋棠愣一愣,随即在心里怒骂狗皇帝竟然敢动手打自己。不管下手多轻,在她眼里都是那么一回事,否则难道还是情趣么?她很不高兴。

“陛下要治臣妾的罪,不若治个大的。”

宋棠再一次爬起来,抱住裴昭的手臂,在他彻底反应过来之前,撩起衣袖便啃下去一大口。

裴昭吃痛,虽然忍下了没有吭声,但看着宋棠的眼神有些变了。

宋棠只得意看着自己在他手臂上留下的牙印,轻哼,“这叫谋杀亲夫。”

玩儿情趣么?谁还不会呢!

她也可以叫他疼,不但疼,而且不会真的降罪她。

不仅不会真的降罪她,那么大又那么深的牙印,还有机会叫沈清漪瞧见了。

她本不想给他和沈清漪之间添这把火,是裴昭自找的。

“谋杀亲夫”几个字确实叫裴昭没脾气,说不出任何责怪的话,哪怕宋棠下嘴太重,这牙印不知几时才能消。这一句话同样勾起他许多旁的回忆,他看着眼前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垂眼将衣袖理顺。

“待会儿的醒酒汤,朕非得看着你喝上两大碗才行。”

裴昭掩下心思,面上不动声色,笑着道。

宋棠干脆的继续躺倒装死。

裴昭含笑,有意朝外面催促一声:“魏峰,问一问醒酒汤准备好了没?”

但最后宋棠也只喝得一碗醒酒汤。

并且依然是裴昭一勺一勺慢悠悠喂给喝她的。

这么折腾到喝过醒酒汤便当真是夜深了。

宋棠也不知道裴昭是打算走还是没有打算走,总之抱着他手臂让他留下来,宿在了春禧殿。

……

宋棠和裴昭睡下后不久,外面下起一阵秋雨,凉意袭人。

芙蓉阁的小花园中,沈清漪定定站在那里,一双眼睛望着春禧殿的方向。

自从御驾到得毓秀宫的那一刻起,沈清漪便已站在这个地方了。然后她从宫人口中得知裴昭去了春禧殿,她抱有幻想,也许去过春禧殿,会来她这里的,可是……宫人方才来禀报,说他们歇下了。

歇下了,今晚又如何来呢?

沈清漪不敢相信,亦无法相信,裴昭竟对他们之间的约定不管不问。

这一天夜里,她尝遍绝望与痛苦的滋味。

然而脚下始终不肯挪动哪怕半步。

眼见外面下起雨,怜春擎着伞从廊下奔过来:“娘娘,下雨了,回来吧。”

沈清漪低声说:“我再等一等,陛下定会来的。”

“娘娘,陛下……”怜春不知沈清漪为何如此,却担心她身子,不得不又一次告诉她,“陛下和淑贵妃已经歇下了,想是今晚不会过来了。还请娘娘顾念着自己的身体,莫要这般吹风淋雨。”

沈清漪只喃喃道:“陛下会来的。”

她眉眼沉沉,没有看怜春,却听得出语气里蕴着怒意:“你回去,我不喊你,不许过来。”

怜春如何敢离开?

心知沈清漪的身体仍未痊愈,不敢叫她这么折腾,怜春唯有逾矩伸手拉她。

“娘娘,夜深了,回罢。”怜春大着胆子拉着沈清漪的胳膊往廊下走,又喊廊下的小宫女,“还不快过来将娘娘扶回屋里休息?”小宫女见状,不敢怠慢,连忙跑到小花园里来帮忙。

沈清漪不愿意走。

在和怜春与小宫人的拉拉扯扯中,她越觉得身上无力,终是在回到屋里之前,晕倒了过去。

沈清漪忽然间倒下,幸好有小宫女扶着才没摔着。

怜春心惊之下一声惊呼:“娘娘!”一面让人去请太医一面指挥扶人进去。

看着床榻上躺着的沈清漪,怜春几乎生出派人去禀报皇帝陛下此事。

但她理智尚存,晓得不能这么做。

自家娘娘今日才得封修仪、被赐住琉璃殿,倘若夜里便折腾出事情,落个恃宠而骄的名声……终究是不好的。怜春咬一咬牙,压下心思,接过小宫女递来的帕子,细细帮沈清漪擦起脸来。

·

夜里下过一场雨,到得翌日,天放晴了。

宋棠今天醒得还算早,因而裴昭离开春禧殿时,她陪着到殿外恭送。

帝王仪仗远去,消失在毓秀宫外。

站在廊下的宋棠看一看廊外仍有两分湿意的地面问:“昨天夜里下雨了?”

“是下了。”

竹溪说,“不算大,只一场秋雨一场凉,这天气怕又要生变。”

宋棠笑道:“毕竟已是这般季节。”

“中秋一过,这一年便很快要到头了,几个月的时间也是很快的。”

竹溪附和点点头说:“是呢,转眼间又是一年。”

宋棠转身往殿内走去,竹溪跟上她,她问:“昨夜芙蓉阁可有什么动静?”

竹溪随宋棠步入里间后才回答:“婉修仪昨夜请太医了。”

宋棠在罗汉床上坐下又问:“芙蓉阁没有派宫人过来向陛下此事?”

“没有。”

竹溪说,“昨天夜里,芙蓉阁的宫人除去请太医没有出来过。”

宋棠颔首表示自己晓得了。

竹溪又问:“要送些滋补的东西去给婉修仪么?”

“不必了。”宋棠示意竹溪倒茶,勾一勾嘴角说,“她现下可是在同我争陛下的宠爱,我哪儿能对她这么好?不为难她,都是我太大度了,还指望我的关心?”

竹溪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宋棠斜眼看她一眼:“你又高兴个什么劲?”

竹溪微笑说:“原本担心娘娘会为婉修仪的事不高兴,见娘娘没有这般,奴婢也替娘娘开心。”

“我有什么不高兴的?”宋棠笑笑,“她若有越过我的本事,我倒认了。”

……

芙蓉阁内。

沈清漪晕倒之后,夜里发起高烧,昏昏沉沉睡得一整夜,清早才艰难醒来。

一睁眼是熟悉的纱帐,她知自己此刻在床上躺着。

外面天光大亮,早已不是夜里。

慢一拍回想起昨天夜里的事,沈清漪闭一闭眼,又咳嗽了起来。

怜春听见动静快步走到床榻旁边,抬手掀开帐幔说:“娘娘终于醒了。”

沈清漪偏头看她,哑声问道:“陛下昨晚可曾来过?”

怜春蹙眉,摇一摇头。

沈清漪眼底燃起的些许希望黯淡下去,她别过脸,看着帐顶发起愣。

怜春劝道:“娘娘快点儿好起来,自是能够去找陛下的。”

可是沈清漪明白这不一样。

何况,若她去了,昭哥哥却依然不见她呢?她届时该如何是好?

沈清漪不言不语,沉默的躺在床榻上。外边小宫人轻声禀报汤药煎好了,怜春看一眼沈清漪,离开床榻旁边,折出去将冒着热气的汤药端过来:“娘娘先喝药罢,要好好喝药,这病才能好得快。”

“端下去。”

沈清漪背过身,一双眼睛盯着墙壁,“我不喝药,你也不必再将药端来。”

怜春一怔,再劝得多少句都得不到任何回应,便知沈清漪心思。

她无奈叹一口气,端着药退下了。

……

“生病不喝药想干什么?”

得知沈清漪昨夜淋雨昏倒、今日闹脾气不肯喝药的事情,裴昭皱着眉问。

魏峰回答不上来,也没办法回答。

裴昭抬手摁一摁眉心,淡淡说:“也罢,随她去了。”

口中虽是这样说的,但这件事从白天到夜里,始终萦绕在裴昭心头。

临到歇寝之前,他问魏峰:“婉修仪后来可曾用药用膳?”

得到否定的回答,裴昭挥退魏峰,陷入沉默。

在床榻旁枯坐过半晌,他起身走到博古架前取过一个匣子打开。

匣子里躺着沈清漪的出现在冷宫的那个荷包以及昨日沈清漪命人送来的信。裴昭拿起那个荷包,盯着看得片刻,手指摸索着上面的花纹,眸光深沉。之后,他将荷包放下,动作微顿,仍将那封信笺拿在手中。昨天未被开封的信,到得今日终于有人读。

一字一句看罢,裴昭拿着信纸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收拢。

长叹一气,他将信重新封好连同荷包放入匣子里,从侧间走了出去。

“备轿。”

裴昭一面往外走一面吩咐魏峰,“摆驾芙蓉阁。”

沈清漪固执不肯吃药,怜春白日又命人去请过一次太医,她也不想理会。

这么做好不好、对不对她已不不愿多想。

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对又如何?不对又如何?

左右那个人都是不在意的。

经历这么一场,她愈发清楚,昭哥哥是她的天,是她的地。若他不要她了,她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她早已没有家、没有亲人,无人可依,无处可去,她只剩下他,也只有他了而已。

沈清漪想着这些,默默的流着泪。

她身体缩成一团在床榻上,谁也不想见、谁也不想理。

当耳中捕捉到熟悉的脚步声时,沈清漪意识到那是属于裴昭的脚步声,心下一喜,这欢喜却很快覆灭了。许又是她的幻觉呢?从昨夜开始,这种情况已出现太多次,她是太过想见他才会变成这样。

“为何不吃药?”

更为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沈清漪的身体僵硬一瞬,徐徐睁开眼。

眼中刹那映入属于裴昭的英俊面容,她心口狂跳,也被他脸上的淡漠刺痛。

沈清漪没有回答,别开脸,眼泪又流了下来。

一片寂静里,她手指攥紧锦被说:“臣妾病弱,未能起身行礼请安,还望陛下恕罪。”

裴昭听言,俯下身去,扳过沈清漪的身子,让她直面自己。

“为什么不吃药?为什么不用膳?”

他直直盯住沈清漪的眼睛,“非要这样逼朕才满意吗?”

沈清漪一边哭一边拂开裴昭的手,压抑在心底的话字字句句冲口而出:“我有何不满意?我有什么资格不满意?昭哥哥是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皇帝陛下,我是什么?若不是攀上皇帝陛下,在旁人眼里,我这样的人,俨如一团烂泥,可以随意践踏。我凭什么不满意?我凭什么贪心?凭什么要你在乎我、体谅我?”

“我如何有资格要你明白我心中的苦楚与不安?又如何有资格要你明白我心中的害怕与惶恐?每日看你与旁的女子甜蜜相处,我又有什么资格不高兴呢?”

“昭哥哥,昨日誓言,不如悉数忘却。”

“你我只当没有过这一场缘分,虽叫人遗憾,但总好过今日这般。”

“我……”

“或许从喜欢你的那一刻起,我便是大错特错,如今悔改,许也不太晚。”

裴昭看着沈清漪哭得声嘶力竭,说出这般绝望话语,瞬间心软。

他是将她逼成了什么样子,她才会如此?

喉结上下滚动两下,裴昭俯下身,将床榻上的沈清漪抱了起来。病得一场,又瘦了两圈,裴昭心下叹气。沈清漪挣扎着想要下来,却因没有力气而无法,终是躺在他的怀抱之中静静流泪。

裴昭抱着沈清漪坐在床沿。

两个人互相依偎,长久的无言之后,裴昭说:“清漪,好好吃药,也好好用膳。”

“往日那些不开心的事,我们都忘记。冷宫的事,我们都不要再提。你快些将病养好,过一阵子从这里搬出去,往后住在琉璃殿,便不必担心会再做噩梦了。”

沈清漪表情有些麻木,只是流着泪。

裴昭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水,又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不要胡思乱想。”

“朕喜欢的人是你,心里面也只有你。”

“从未有过旁人。”

直到听见裴昭说出这样的话,沈清漪眼皮抬一抬,想去看他,又似乎不敢。

她咬了一下唇,神情松动。

裴昭握住沈清漪的手同她十指紧扣,复低声问:“相信朕吗?”

沈清漪往裴昭怀里缩一缩:“昭哥哥,我永远信你。”

……

“陛下昨夜去芙蓉阁了?”

宋棠前一晚睡得早,得知这个消息已是新的一天。

竹溪点头应是。

宋棠挑眉,看来沈清漪这一场病,很快可以好起来了。

不过她也有几分感慨。

这苦肉计在喜欢的人面前终究是好用的。

只有不喜欢才能做到事事漠不关心。

正如裴昭对这后宫里的其他妃嫔,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的待遇,全无例外。

·

裴昭命人去请太医来替沈清漪重新诊脉开药方后,她变得十分配合,药是准时喝的,亦好好用膳,病情自然好转。因而搬迁事宜如期进行,她搬去琉璃殿当天,不少的妃嫔携着贺礼前去贺喜。

宋棠没有去。

她这个嚣张跋扈、横行霸道的宠妃须得有宠妃的样子。

且,她此前在裴昭面前表现得吃醋。

这醋不能白吃,更不必如往日对沈清漪和善。

人不去没有什么关系,礼数上要周道,尤其不能叫裴昭以为她看沈清漪不顺眼到会做出对沈清漪不利的事情。是以,宋棠让竹溪代替自己送了份贺礼到琉璃殿。

但宋棠这一日也不算清闲。

因为董静瑶和杨柔齐齐上门来讨茶喝了。

杨柔之前的病已痊愈,邓愉对她的刁难变少之后,孟绮文又不会为难她,她日子好过许多。兼之中秋之时被裴昭晋封为宝林,有了自己的住处、多了宫人伺候,在秋阑宫的生活越比以前好上几分。

今日再见,杨柔比上一次见面胖得几圈。

其实她依然很瘦,但脸上总算是能见着点肉了,一张脸也显出清秀意味。

杨柔一见到宋棠便跪下与她行大礼。

宋棠示意竹溪上前把人扶起来,笑道:“要谢你该谢董贵仪。”

“她不开口替你求这个情,我是不会理会这些事的。”

“你若能念这份恩情,那自然很好,你若不念,对我来说亦无什么差别。”

杨柔垂首福身道:“淑贵妃的这份恩情,臣妾没齿难忘,唯盼结草衔环,以作报答。若有臣妾能帮得上娘娘的地方,只要娘娘开口,臣妾定然万死不辞。”

无论杨柔是不是真心,这一番话宋棠听着也受用。

她笑道:“我可不是那等子客气的人。”

说着,宋棠去看董静瑶:“倒记起来,还没恭喜董贵仪一声呢。”

“董贵仪近来可好?”

董静瑶福一福说:“臣妾卑微,不敢叫淑贵妃记挂。这些日子,庭兰轩也无什么大事,谈不上不好,却又有些小事烦心。故而娘娘问臣妾近来可好,臣妾一时却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宋棠挑了下眉问:“董贵仪是因何事烦心?”

董静瑶说:“回娘娘的话,是庭兰轩的两棵柿子树。”

宋棠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董静瑶道:“这两棵柿子树今年结得许多的果子,到这个季节,红澄澄挂在枝头,确实引人垂涎,于是便招来小宫人嘴馋的,到庭兰轩偷摘柿子来了。因恰巧被庭兰轩的宫人撞见,逮了个正着。”

宋棠问:“别处的宫人?”

“是。”董静瑶颔首,和杨柔对视一眼说,“是秋水轩的小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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