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叶云兮跟萧景崇没什么机会见面,皇上病体垂危,萧景崇与太子忙着考卷的事,老往宫里跑。
他刚放松些,科举考试的状元皇榜下来,叶云兮的济世堂又出事。
叶云兮的马车停在巷子口就进不去,济世堂门外挤满了人,全是瘦成黄脸,难民一样三餐没吃饱的考生。
李秀才振臂,忿忿不平地要讨个公道:“我等同窗好友今年没考上功名,全怪这济世堂,我看得改名‘害人’堂才对!”
后面落榜的考生们伤心事被勾起,自然跟着大嚷:“拆了济世堂!拆了济世堂!”
“我看你们谁敢!”
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叶云兮手持棍棒,挤入人群中,在场的人全都安静下来。
掌事的神医来了。
叶云兮刚听说温弥生高中状元,不足一炷香时辰又进了牢狱,却没给出一个抓人的理由,她自己都一头雾水。
叶云兮扯了扯嗓子,声音拔高几度:“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事情不清不楚,没拿出点证据,我可不依。”
“证据?”李秀才眼里充斥着愠怒,“我们之前来你这济世堂看病,几贴药下去,当时有效,没想到考试那天个个发病,刚进考场就都没力气。”
“多少人寒窗苦读几载,全是家中人供养,为今日考取功名。尽然全毁在你济世堂手中!”
“就你家温掌柜中榜状元,若不是济世堂为温弥生铺垫前程,害了我们大家,他怎会下大狱?”
在场之人笃信口头证据,七嘴八舌指责济世堂和叶云兮的神医之名。
叶云兮眼波微转,复杂的情绪萦绕于心,坚决不相信那件事温弥生干的。
温弥生为人诚心本分,没有如此大的野心和手段。
何况,如此轻易被人发觉的事,谁会不懂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道理!
叶云兮深吸了口气,语调稍缓:“既然事情牵扯这么多人,还关乎温掌柜和济世堂,我绝不会坐视不管。大家放心,五日内我定会查清楚,上报官府,给你们一个公道,重新考试。”
因病落榜的考生们一听还有希望,心定了又定。
须臾,官府的人气势腾腾而来,为首的锦衣男子堪堪是位熟面孔。
萧景渊容色温润,周身贵气自持,在万千文人间又多了皇族威严。
萧景渊目光落在醒目的神医身上,缓袖如云走过去,对这番动.乱的场面来龙去脉一目了然,“官府接到百人联名举报,济世堂徇私作弊,事关朝廷选聘栋梁,律法公正公道,神医有必要配合我们调查。”
来人是萧景渊,叶云兮想走也走不掉,落入这位太子监视中,哪里还有机会好好查清案情。
“这是当然。”
叶云兮开了济世堂的门,官府的人在,外面的人想砸也不敢砸。
她将药方子备份交给萧景渊,他却唤退众人。
屋里只剩他们俩。
叶云兮盯着萧景渊的眼神不善,好像要将他看出个什么似的,青面獠牙背后的人比面具还有些渗人。
萧景渊的谦卑与恭敬,与面对叶云兮真实身份出入极大,“神医若真纵容温弥生作弊,恐怕你这济世堂今日就得关门大吉。”
叶云兮冷笑:“殿下是什么意思?”查都还没查,就宣称今天关了济世堂。
“若你肯进宫为父皇治病,作为交易,臣服孤,孤绝不会让你有事。”
真实意图暴露了。
多大的口气,还想让她低头,她又不傻,要是答应萧景渊,一脚踩进去可就回不了头。
“太子殿下谋划得好,但好像忘了我的规矩?”叶云兮指着门口,“慢走不送。”
这女人难以为自己所用,便只是祸害。
萧景渊眼里褪尽了温和色只剩杀意,“神医自然不怕,可你的掌柜就只是一只蝼蚁。”
叶云兮迟疑片刻,萧景渊会拿温弥生做威胁,万一真出事就难收了,“容我考虑考虑。”
“就以五天为限。”
话音甫落,萧景渊旋即离开。
叶云兮迅速去地牢探望温弥生,第一眼就注意到温弥生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背后以下的衣衫被血浸透,惨兮兮的。
幸亏她早就备好金疮药和金豆子,还能让温弥生疏通狱卒,少受些罪。
“神医!”温弥生抓着牢门栏杆,牵一发动全身疼得咂舌,“我没有害人,宁愿继续待在济世堂当掌柜,也不想上什么朝堂为官。”
单单一个考场,就有许多阴谋算计,动辄杀头,重要的是无人信他,温弥生挨的那顿打让他心灰意冷。
叶云兮抿了抿唇,心里也不好受,“告诉我,你在考场上看见的情况,那些考生的病症,你有没有?”
温弥生摇了摇头,眼里有几分沮丧,宁愿自己也跟他们一样,“刚进考场没多久,考生们接二连三晕厥,腹泻,当场呕吐,一下子失控,可监考官还是坚持让大家考完,不想惊动上面的人。今年与往常不一样,陛下重病缠身。”
“是不是你们集体吃了不干不净的东西?”
“如果是吃食有问题,那么别人应该也有这样的状况,可生病的只有考生。”
叶云兮大概有底,不是吃的,就是用的有问题。安慰温弥生几句,打算去别的地方看看。
这一天下来,叶云兮问过街头小贩,也去考生们所住的客栈一一考察,更加笃定问题环节只有在考场才能搞清楚。
现如今最大的问题是,她如何进考场。
虽然萧景崇之前为付思云的事,对她禁足,没多久撤了,可有付思云那作妖狂魔在一天,他们俩的关系就只僵不和。
夜色渐浓,萧景崇隔着书房门,伴随着屋外的蝉鸣,来回踱步的脚步声更显得急促。
他正坐桌前,屏气凝神看了许久书,故意磨叶云兮的性子。
终于一阵敲门声如愿搅乱他的心绪,“进来。”
叶云兮提着长长的裙摆“嗒嗒”跑进去,狗腿的笑意毫不掩饰,“王爷,近来天凉,我特意让厨房给你准备了姜汤暖身。”
萧景崇觉得用利益换来的关心虚伪得很,就好比此刻的叶云兮“有事求人没诚意,在本王这行不通。”
“我亲自喂你,只要你帮我进考场,我亲嘴也行。”
萧景崇眼神一滞,盯着她红润的嘴唇,轻呵一口气,热气便往上窜,因此莫名显得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