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了,我醒了。”
手间软绵绵没有一丝力道,方菲也就歇了想要替林浅擦泪的冲动,尽力露着笑,但那笑定然如那干涸的嗓音一样,一点也不好看。
“嗯,浅儿不哭了!”
林浅却是用力抹了把泪,白皙的肤色都被擦的微微泛红,她却一无所觉,只是迎着方菲咧嘴笑。
傻呼呼的。
那笑却是那么暖。
属于方菲的天还末全塌。
她有重伤末愈的母亲要照顾,还有揪心于她的林浅。
哪怕因为这次的情绪大喜大悲,那原本就弱的身子越加弱上几分,方菲依旧撑了起来。
请最好的医生,用最贵的药材照顾母亲,自身那些滋养身子的药物,再加上方府丫环的开销。
全都需要不菲的银钱。
方菲必须把方府的产业也撑起来。
方府家大业大,父亲母亲早有意识的教着方菲一些商业上的知识,但他们以为的终将老去是一个漫长的岁月,还会有大把的时间慢慢让方菲去适应,却末曾想到离别会这般骤然而来。
在病床,上度过了自己的及笄之礼,尚末完全恢复过来的方菲苍白着脸,开始接见管事。
那些管事有忠于方府的,却止于方菲家主的身份,说着话语要斟酌再三,方菲需要把那话语细细掰碎去听,去回话去下决定。
但更多的是怀疑尚且年轻的方菲掌事能力。那些掌柜,耍奸俱滑,甚至背信弃义。
哪怕方菲用尽了全力去强撑,在她接手后,方府的家业短短的三月少了近2/3。
方府的人心开始浮动,有着丫环、仆人开始找着各种理由自请离去。
方菲一一应允了,甚至于还在捉襟见肘见,还为每一位离去之人备上薄银。
那些丫环、仆人有心喜,有心虚也有潜藏的讥笑。
似全在笑方菲的傻气。
“小姐,他们都这样了,背信弃义,你就不该给他们银两。
而应该一纸状纸告上县衙,让他们都冠上不忠不义之名,看谁家还该雇佣她们!”
短短三月,方府已经冷清了许多,但那自幼一惯稳极的林浅性子却突然活泼了许多,已经看过不下十余次丫环,仆人告别时的场景,依旧每每都是一幅义愤填膺的模样。
而哪怕已经看过不下十余次林浅这般的模样,轻咳着的方菲依旧会忍不住含着一分甜意浅笑。
她的药吃得越发多,越发苦,身子却一点不曾见好,反倒越发破败,有上次带来的后遗症,也有这段时间殚精竭力的关系。
此刻已经是盛夏时分,在常人仅着一件薄衫之时,她尚需穿着三件,身上非但不见汗渍,反倒依旧手脚手脚冰凉。
不过对比于另外三季,夏季已经是她最为舒适的季节了。
“小姐,你又笑。
浅儿都气死,急死了。”
气哼哼说完的林浅转头看见方菲这般模样,忍不住跺了跺脚。
“浅儿,我……咳咳~”
方菲想要说什么,却忍不住咳了起来。
“小姐,要不要叫大夫过来:”
“咳咳~不用了,过一会就好了。”
说是过一会,转眼就是一息过去,原本好不容易提起的精神被这一咳就去了大半,只是眼见林浅咬着唇,那双黑眸里又是担心又是懊恼甚至隐隐能见水意。
方菲用力的挺直身子,笑着朝林浅招招手:
“浅儿,你过来。”
“怎么了,小姐?”
“浅儿过来就是了。”
“哦~”
暖色的阳光下,林浅顾虑着方菲的身子而把自己捂得脸然泛红,额间的隐见汗渍,正带着满脸疑惑慢慢走来。
在两人近之可触之时,方菲微微垂下眼帘,放下之前硬,挺的身子,软软朝前一扑。
“小…小姐。”
林浅紧张担心到声调都微变。
方菲咬着唇瓣,伸手软软的攥住衣摆。
许是属于林浅身体的温度实在太高了,早就感觉不到热这个词的方菲竟是感觉到脸色微微发烫。
“浅儿,我刚才骗你的,咳得有些累了,你让我靠一会。”
被衣服遮掩着,属于方菲的声音有些闷有些哑,莫名就显露几分可怜。
往日明明见过方菲咳的更历害的光景,但此刻林浅立刻用力的站直,手在犹豫数下后,虚虚贴在方菲背后轻轻拍了拍。
“小姐,浅儿给你靠,靠多久都没关系。”
“嗯。”
“…小姐,那些仆人就这般走了,你真的不生气?”
“嗯。”
“那…”
“浅儿,只要你陪着我,他们都走了我都不会生气。”
“浅儿当然不会走,我可是你的贴身丫环!
不过小姐你不生气,我想想还是觉得很生气。”
“呵~”
“小姐你别笑,都是咳累了要浅儿给靠着的人。”
“嗯,我不笑。”
林浅对于话语理解定然是跟她不一样的。
方菲一直知道。
可是在关于林浅身上,她一惯最爱自欺欺人。
再苦再累,只要林浅陪着她。
一句话。
一滴泪。
一个小小的举动。
……
方菲总是能找到足以慰藉自己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