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隐约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主人的面孔。
小龙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下意识紧紧地搂住了陈常惺的脖子,泪眼婆娑地道:“主人,对不起,我打不过他。”
陈常惺笑着将她放到树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道:“没事,小龙打不过他,主人来打。谁敢欺负咱家小龙,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小龙眼泪汪汪地点着小脑袋。
虽然她知道陈常惺的修为绝不如那个血衣人,但这一刻陈常惺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精神支柱。
陈常惺故意没有去看付允晰,而是直接看向了那个血衣人。
陈常惺扬眉道:“我还是不清楚,我与阁下有什么仇怨。”
血衣人没有言语,只是手腕一翻,一道莲花虚影显现而出。
陈常惺登时眯起了眼睛,有些释然。
原来这血衣人是莲花帮的人。
陈常惺在上古战争遗迹的时候,的确与莲花帮的人起过冲突。
只是陈常惺没有想到莲花帮如此睚眦必报,因为那些小事儿,竟然连这么恐怖的刺客都派了出来。
如果不是白衣白潼与付允晰,陈常惺已死了两三次。
血衣人此刻已收回了莲花虚影,并看向陈常惺。
他愿意亮出自己的身份,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有绝对的信心杀掉他,以及看到他莲花虚影的小龙与付允晰。
亵灵大阵并不好布置,他总得收回本才行。
血衣人不是一个喜欢废话的人,所以收回莲花虚影的时候他就已经出手了。
虽然此刻已不是暗杀而是明斗,但他的攻击方式以及攻击速度依旧如他刺杀时一般形同鬼魅。
陈常惺根本来不及抵挡,佚名的剑就已刺穿了他的胸口。
“噗。”
陈常惺的虚影粉碎飘散。
佚名眯了眯眼,根本想都没想,下意识地回手一剑。
本尊刚出现在佚名身后的陈常惺瞳孔一缩,施展缩地成寸暴退而出。
天行境修士与灵尊之间的差距终究还是太大,虽然陈常惺侥幸用水中月得了一命,但接下来呢?
灵尊的速度是完全可以碾压水中月的施展速度的,陈常惺本已准备将之舍弃,之所以还再继续使用,是因为他提前蓄势,所以才能一念施展而出,不浪费一丁点时间。
如今佚名对陈常惺的水中月已有了预防心理,陈常惺自然就不能再继续使用下去了。
那么陈常惺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总是喜欢给自己留条后路,这次也不例外。
陈常惺忽然伸出了双手,冲着佚名刺客问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佚名刺客不言。
陈常惺道:“难道你就没有发现我的手上没有戒指了?”
佚名拧了拧眉,明白了陈常惺的意思。
所以,他再次动手了。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杀掉这个家伙,让他的后手没有时间施展,只是有些可惜,因为他已来不及了。
巨响忽然生出。
散发着淡淡紫气的亵灵大阵忽然破碎,恢复了天清气朗。“搬山!”
“弱水三千!”
天地之间有青河。
青河横亘三万里。
佚名刺客的剑一往无前地刺进了浩荡的弱水里,剑气瞬间被淹没。
不等佚名刺客凭借碾压陈常惺的实力强行冲破这一望无际的河墙,一道褐色的光芒镖自他身下闪耀而起,瞬间将他整个人都给原地托了起来。
“给我落!”
血衣人低喝一声,一脚将这件名为搬山的法宝踩得深陷入大地里。
“终于轮到我了吧?”
一直处于被碾压状态的付允晰终于有了一雪前耻的机会。
没了亵灵大阵的限制,付允晰储物戒指里的那些宝贝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她的家族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敢放她出来,还不是因为她身上拥有足够多的保命底牌?
血衣人感受到一股恐怖的能量波动从自己身后不远处释放出来,登时瞳孔一缩,不敢再纠缠下去,身形一闪便要先走为妙!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四周已经围满了虎视眈眈的修士。
上万名修士在金甲分身的带领下,宛如黑色洪流,将血衣人的退路围拢得水泄不通。
佚名刺客眼中仿佛有血光在闪烁。
如果真的无法逃避,他就要陈常惺给他陪葬!
那样一来,至死,他都是从未失手的白玉境第一刺客!
只是这时,陈常惺忽然大喝一声:“且慢!”
这句且慢是冲着三个人说的。
第一个且慢是让付允晰先不要施展那厉害的宝物。
第二个且慢是让金甲分身先不要领着七囹妖塔中的修士过来。
第三个且慢是让佚名刺客先不要想着以命换命。
陈常惺没有把握能挡得住一位超一流的灵尊刺客的拼命杀招,所以他想要换个法子解决这件事。
付允晰虽然蹙了蹙眉,但终究停下了。
金甲分身本就是陈常惺的一份子自然也没再动弹。
威胁散去,佚名表情不变,但终究还是停下了身子,眯了眯眼,想要看看陈常惺耍什么花招。
陈常惺依旧躲在三千弱水后面,同时将所有的防御法宝以及那件逃命用的辅助法宝都拿了出来。
他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所以他必须尽力做好防护措施,才能与这个超一流的灵尊杀手交流。
等到一系列安全措施准备好,陈常惺看向浑身笼罩在血衣下的佚名剑客,道:“说真的,你是刺客,不是死士,何苦与我这个天行境小子以命换命?我的确没有把握挡住你最后一击,但你也未必真能杀得了我,而且无论你能不能杀我,你自己都是必死无疑的。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换一种方式解决问题?”
血衣人不言。
陈常惺也不再言。
片刻后,血衣人终于打破沉静,问道:“你想怎么解决?”
陈常惺松了一口气。
佚名刺客既然说话了,就说明愿意考虑,就说明他猜对了,佚名刺客内心深处的确不想与他这么一个天行境小子以命换命。
蝼蚁尚且偷生,况于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