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品一来,林旭就笑眯眯从后门离开,只说还有些事情要做,至于是真有事,还是直接把麻烦甩给红尘,不愿意和这位老师侄照面,那别人也说不清。
不过,红尘一点儿也不为难就是了。
这人脸上虽带了几分傲气,却并不是不讲理之辈,对红尘也客客气气的,似乎还有几分羞赧。
杨师互相一介绍,双方见礼完,他就很不好意思地奉上林林总总各种礼物。
有一座佛塔,一个玉观音,还有一对金玉的铃铛。
佛塔乍一见,佛光闪烁,还似有梵音袅袅。
玉观音也宝相庄严。
那对金玉铃铛,看起来除了精致之外,到别无妙处,不过只看上面的符文便知,这是大周赫赫有名的镇魂铃,听说乃是当年鬼谷一门的某一任鬼谷先生设计制造,为了在战场上死去的灵魂不要化作厉鬼为祸四方。
这一个当然不是什么鬼谷先生做的真品,而是仿制品,不过作用还是那个作用便是。
红尘比较喜欢它,最近她才想自己寻一个铃铛,不是镇魂用的,而是玉珏空间里有个大能琢磨出一样新法器,就是铃铛的样子,能用特定的铃声给兵器,法器一类的东西开光,灵师用起来十分趁手,已经有不少大能想要尝试着做一下。
不过这铃铛有点儿眼熟。
她记得上辈子夏蝉手里好像有一个,也有着很类似的符文。一想到可能和那人用一样的东西,到是不大欢喜了。
事实上这三样都是很不错的法器,就算单单只一样拎出来也不比红尘他们门前的貔貅差,且比那东西还吉祥的多,光论材质就高出不知多少倍去。
郭品苦着脸道:“小徒年纪还幼,十分顽劣,也是我平常娇宠太过,让他无法无天惯了,她冲撞郡主,按说理当由郡主处置,我不该置喙,奈何教不严师之过,我实在是不能推脱责任,若是郡主不能消气,我郭某愿意替劣徒承担任何责罚。”
杨师坐在那儿不说话,看郭品一本正经的模样,没想到也是个奸诈的。
他现在和是皇帝钦点,正和北燕那边对抗中,要是此时和他过不去,那岂不是和朝廷过不去?怕是连郡主也不好如何!
刚这般想,又听郭品道:“不过眼下郭某奉陛下之命,要扬我大周之威,灭一灭北燕的气焰,还望郡主多宽限几日,待我大周兵士攻入万佛塔,夺回我陛下佩剑与玉玺之日,郭某一定再来领罚。”
杨师:“……”
好吧,无论他是不是假装憨厚,能说出这等话就算不容易,有涵养,看来荣安郡主要吃这一闷亏,没办法计较,人家都把软话这般漂漂亮亮地说了出来,郡主又不是那等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怕是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到也不是不好,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更妥当。
红尘却是满头雾水,伸出手一比:“等等,我已经知道,这位郭大师的弟子取走了我家门口的两个石像,但他没回去?大师以为是我关注了他?”
郭品一愣:“两个?我只让他去买一个?”
红尘:“……”
现在哪是争执这个的时候?
郭品这才神色稍稍凝重:“那日路过贵宝地,发现门口的貔貅和麒麟已经由瑞兽化为凶兽,正好我又需要一样邪宝,就交代三郎两句,让他帮我买下来,不过郡主既然不打算割爱,我肯定不至于强夺,毕竟不是不可替代之物,到是三郎犯了执拗性子,留书一封,说是有法子把东西弄到手,弄走了对方还要感激他云云,那小子以前没少和街面上的混混之流厮混,我一看他的留书便知,这小混球一定是去找他那帮狐朋狗友帮忙了,只是我当时太忙,又信郡主不至于吃亏,反倒是这小子可能倒霉,就想着给他个教训也好,没有多插手,没想到他竟然一去不回,难道郡主也不知小徒下落?”
红尘眨了眨眼,哭笑不得。
自己不会吃亏?这位说的到是好听,九命牙行那帮人在偷鸡摸狗方面可是专业的,那帮鸡鸣狗盗之辈,能耐不大,经验却比她丰富得多,有心算无心之下,偷窃的又不是家里的东西,只是大门外的石像罢了,能有多难?
郭品忙得很恐怕是真的,干脆就没管这等小事,大约也觉得自家徒弟不会做得太过分,而且还认为貔貅既然邪物,那若是被弄走,那也是功德一件。
谁说这人迂腐,明明脑子灵的不要不要的。
红尘笑了笑,人家既然好言好语,她也不至于随口拆穿,给人家没脸,只是很认真地说明——自己的确丢了东西,却连他那个徒弟的面也不曾见,更不会把抓人囚禁起来。
郭品一听就大惊失色,他到是不觉得红尘会这上面说谎,三郎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人,若真在对方手里,还不赶紧拿出换他郭大师的人情,留着下小崽子不成?
“这个小兔崽子,不知道跑哪儿去鬼混!”
显见郭品也了解他徒弟,知道他性情跳脱,是个爱胡闹的,没准儿拿到东西以后,又遇见了什么事儿,一想到这么久不见踪影,生怕他碰到难以解决的麻烦,连忙赔礼道歉,告辞而去。
杨师也忙跟了出去。
红尘在后头挥一挥衣袖关了门,再一转身去找自家师兄,然后她那位林师兄就又不见踪影。
这位神出鬼没也不是头一天,红尘想了想,最近也没什么需要劳动他,他消失就消失。
郭品也好,还是北燕和大周之间的恩怨情仇,红尘都是当八卦品一品,并没有特别关心,她这会儿把更多的心思花在帮罗娘她们上学读书,顺便置办产业上。
因为考上了京城女学,她们就去衙门立了女户,罗娘和小严在同一户上,关系写的姐妹。
红尘以前都没有问过,这时才知道,原来罗娘叫罗姗,很文雅的名字。
小严叫严海燕,也不是什么乡野村夫会起的大名。
叫什么到无所谓,其他姑娘们也多立女户,还有不少关系特别亲密的,就此成了一家。
一开始,罗娘甚至考虑过干脆就投了红尘门下,给她当丫鬟,当嬷嬷,只是红尘不同意,郡主府用的是宫女,一旦真登记在册,那就是官婢,可不是想脱籍就能脱籍的。
“你们还是立女户吧,我这儿有女官的空缺,都给你们留着。”
大周这边的规矩,郡主也能有伴读,有女官,只是有些穷些的郡主养不起,也没有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会去投没前程的郡主,夏蝉当年还想谋过荣华郡主身边伴读的位置,只是她虽然是夏家的嫡女,身份是够了,女官里出身最好的,也不一定能有夏家这样的家世,奈何学识方面,郡主却更喜欢京城女学出身的平民学生。
人家选女官,是选亲信来着,夏蝉明晃晃在脸上写了另有目的,就是借郡主的身份和最顶层的圈子勾勾缠缠,想要拓宽人脉,荣华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
她当年年纪更幼,比现在要稚气得多,也就是一时有这么点儿念头,到也不是多积极,没当成才是正常。
“对了,罗娘你们还得攒点私房钱才行。”
如今不再是贱籍,也能有自己的私产,别的不说,好歹要把嫁妆给攒齐了才好。
红尘盘算账本,看看最近能动的银钱不少,就打算把她们本来想要开的绣庄,成衣铺子都盘算出来,让罗娘几个试着做一做,自己出大头,就算是入一份子。
琢磨了半晌账本,躺下睡觉时,明明脑子里都是方孔圆形的铜钱,没想到一睡着,却梦见一个慈眉善目……的麒麟开口说话了。
麒麟并没有一般神兽的威严,半趴在一个花纹很漂亮的毯子上,眯着眼睛,盯着西边的什么地方,像看东西,又像迷迷糊糊睡觉,鳞片闪闪生辉,看起来很可爱。
嘴里咕咕哝哝,似乎在说梦话。
“嗯,不是做梦呢,我前阵子迷迷糊糊不清醒,把林家那个小七给吞了,不过我可没吃他,又很快就吐了出来,哎,我可一向吃素,你知道的,你吃它的可能性还更大一点儿……”
红尘猛地从床上坐起,翻腾了下苦笑:这是小莫的生辰将近,所以她老惦记,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问题是,她还真坐不住。
任谁梦见这种事儿,也要心里嘀咕一二的。
红尘披上衣服,四下里找不到林旭,律风荷到是在,可他未免太显眼,只好拉上铁牛,也不坐车,出了大门站在她家貔貅和麒麟所在的地方,仔细看了看,又取出一张符纸,轻轻贴在地上。
铁牛很乖巧地看着,心里好奇,嘴上也不问。
红尘立了一会儿,就举步向前走,走走停停,时不时窃窃私语。
铁牛一直护在她身后,哪怕红尘跟个疯子一般,对着道边的古树自言自语,他也面不改色,只不过,他还是决定回头请个好一点儿的大夫给红尘小姐检查检查身体,小姐都是郡主娘娘了,应该可以用得上御医吧?
红尘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绕圈,绕了小半个京城,累得眼睛看东西都快成重影。
“我就知道……”
哪怕京城这等风云荟萃之地,那些花草树木也和外头的一样,并不是都很靠谱。
京城的灵气虽然比外面的多,毕竟当年定都,在这方面肯定有考量,还不知那些灵师挑选多久,才挑选出龙脉所在,定都永安城,但此地又是大周最复杂,阴暗晦气最多的地方,草木有灵的,渐渐也被晦气蒙蔽了灵智。
“不过,具体地点确定不了,也就在这附近,不会远了。”
红尘四下看了看,忽然目光一凝,落在东南角一家招牌很大的赌坊门前。
门口四五个青衣壮汉,正冲着一个少年拳打脚踢,那少年也倔强,抿着嘴,抱着头,蜷缩起来,任凭那些拳脚落在他身上,一声都不吭气。
大汉们明显也怕闹出人命,这里是京城,出了人命谁也不好过,打了一阵就停了,呸了一声,怒叱:“进赌场还输不起?你算什么东西!再敢捣乱,下次就要了你的小命!”
那少年恨恨咬牙,眼睛里露出几分怨毒。
等那几个大汉走了,旁边才冒出两个中年男子,都是一脸无奈:“三郎,早说了你别去招惹他们,何苦呢?”
红尘眨了眨眼,失笑——这才叫得来全不费工夫!
抬头看了像赌坊的招牌,上面有蝶楼的标识,明显是蝶楼的地方。
大周禁赌,但是官方也有开赌坊。
各地教坊司里就有大周最大的赌馆,像蝶楼这般和那些上层权贵们纠缠不清的组织,开个赌坊,没人会找她们麻烦。
当然,平日里的孝敬也不会少。
像这类能正大光明开在大街上,把招牌挂得这般显眼的赌坊,很明显都在门口竖了牌子,就写——势力滔天,不要找茬!
“呸!”
少年吐出一口血水,怒道,“白费功夫,竟然不管用!”说着,他脸上就露出三分苦恼,想了想,一转脸冲身边两个中年人道。
“听着,这事儿不许跟我师父说,就当咱没弄到那东西。”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不解其意,那个三郎气得跳脚:“你们傻啊,师父自己说,那玩意邪性的很,谁沾谁倒霉,咱们把东西都按照师父说的,摆放在赌坊后门口了,结果我不但输得精光,还被打成这德性,你说说究竟是谁倒霉?要是让外人知道我师父说的不准,他老人家的脸还要不要?”
中年男子没吭气,叹了声,“知道了,那三郎快回去,别让你师父担心。”
少年应了声,转脸刚要走,胳膊忽然让人抓住。
他一愣,脸上登时变色,破口大骂:“他奶奶的,今天怎么回事儿……”
一句话没说完,半边身体顿时麻痹,脸色发白。
那两个中年男人也吓了一跳,齐齐道:“英雄手下留情,我们三郎可是哪里得罪了您?咱们给您赔个不是,还请瞧在他年幼的份上,原谅则个!”
红尘失笑,原来少年身边的人都一样,谁都知道他爱闯祸,这样顽劣不堪的徒弟,有郭品受的!
铁牛把那少年拎到红尘面前,扔下去,即便放开手,对方还是哎呦哎哟地站不起身,只是努力抬头,瞪着红尘,一看她,脸上登时变色,声音也戛然而止。
“看样子你认识我?”
红尘也觉得这少年眼熟,应该是平日里偶然扫过一眼半眼,当然,并不熟识。
三郎吭哧半天,目光闪烁:“谁,谁说的,我不认识你!”
却是心虚气短,额头上汗水都落下来。
红尘叹气:“也是,身为江湖人,自然有江湖手段,做事之前先踩点很正常。”说着,她指了指后门,示意了下,铁牛很随意地一抬头,冷冰冰地看了那两个中年人一眼,只这一眼,那两个中年人老老实实地低下头。
铁牛这才绕过去,没片刻,手里轻轻松松拎着一只石头貔貅就转了回来。
哐当,搁在地上。
大地都颤了颤。
周围好多人侧目。
这石头貔貅块头大,很是沉重,十分不好搬动,真想移动位置,至少要三个人去抬,可在铁牛的手里,它不说轻如鸿毛,也和普通的包袱差不多,随时能拎。
红尘凑过去检查了一下,用手摸了摸,吐出口气,笑道:“行了,三郎,把另外一个麒麟也给我还回来。”
她现在更着紧那个麒麟才是。
昨晚奇奇怪怪的梦,她可是想弄得更清楚一点儿。
那少年三郎左看右看,低声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红尘轻笑,吐出口气,青锋从袖口滑出,带着一丝冰凉,微微颤动。
极冷的气仿佛把三郎的血液都冻得僵住。
红尘还没说话,三郎就咬了咬牙大喊:“你好歹也是个郡主,怎么能欺负人?”
“噗嗤!”
“三郎!”
后面传来一声暴跳如雷的吼声。
三郎登时收了声,愕然转头:“师父?”他顿时缩脑袋,“师父,我再也不敢了!”
喊得十分果决利落。
郭品很无奈,叹了口气:“你也不想想,要是你什么都没干,怎么知道人家是郡主的?以为咱们大周的郡主,和你在大街上厮混时见过的女孩子一个样儿,都能随随便便挂在嘴边上!”
戳着三郎的脑袋教训了他一顿,郭品才回头向红尘赔礼,“郡主放心,我这就让他把东西还给娘娘。”
说完,瞥了瞥自家倒霉的徒弟,“还愣着干什么,你到底把郡主的麒麟弄到哪儿去了?我只说要一貔貅,你到好!”
三郎整个人蔫了吧唧的,哼哼道:“我这不是好心嘛!”师父都说那两个全不是好东西,他给拎走,还省得那府里的人倒霉,要不是对方很客气,就是下等人去敲门讨杯茶,人家也不嫌,还给的是好茶叶,又送了热气腾腾的面汤,他还懒得发善心来着。
“用得着你!”
郭品无语,摇了摇头,“东西到底在哪儿?”
三郎登时脸色更难看,支支吾吾:“我给卖了……”
“卖了?”郭品登时瞪大眼,“你卖给谁了?那东西也是你能随便卖的?万一伤了人,你有几条命来给人家抵命?”
说着,就从袖子里抽出一个黑色的棍子,恶狠狠冲着那三郎打过去。
红尘抱着肩膀,也不劝。
郭品举了半天手,比划几下,看没人拉着,也只好打了一下,只是举的时候用力,落下去轻的和抓痒痒也差不离。
“师父!”即便如此,三郎也眼泪汪汪地抱住头,大声道,“我没有随便卖,小果果说了,买的那人不是好东西,他看见过,他们杀人不眨眼的……再说,那东西根本没用,师父,你以后可别提自己把那什么石头吹嘘得那么厉害的事儿,其实那玩意儿就是块儿破石头,半点儿作用没有……让人听见,还当你水平低。”
他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要和郭品咬耳朵,郭品气得脸色发青,这下真狠狠打了一棍子,打得他哇哇大叫。
明明刚才在赌坊门前还硬气的不行。
郭品却是摇了摇头,打量旁边这座貔貅,一看大惊失色:“这,这……它又活了?怎么可能!”
上一次看见它,才不过数日而已,这貔貅已经让阴煞之气侵染,目下耳聋,接近半死,他还想,也许再过一两日,貔貅一死,瑞兽转为阴邪之物,会让那座府邸上下都出大乱子,也不知那位杨师推崇备至的郡主可有应对之法,他要记着提醒一二,没想到,现在这貔貅竟然活了!
“郡主难道换了一个?不对,确实是这个!”
他好歹也是灵师,一眼就能看得出究竟是不是原来的法器。
郭品心里狂跳,看着红尘和看妖怪似的,这么年轻……他自己可绝对做不到。
他发呆的工夫,三郎完全没看见师父的脸色,走过来哼哼唧唧:“喂,那什么郡主,你说个价,十两银子行不行?两个石块儿就算我买的。”
郭品脸上爆红。
红尘忽然来了兴致,一笑道:“我这两个法器,一个你给一千两金子,我就贱卖给你,看在你师父的份上。”
三郎一下子跳脚:“一,一千两,还金子?你讹诈啊!就那两个破烂!哼哼,我还听人说能破人福运财运,如果用得正确,能做到很多事,结果我自己都试了,骗人的,就是两块儿顽石。”
红尘失笑,咳嗽了声,一本正经地道:“法器这等东西,归根结度还是要人来用,你自己本事低微,做得不对,怎么能怪到法器头上?好了,别狡辩,告诉我你把我的麒麟卖给了什么人,再给我一千两黄金,今天就放过去。”
她本笑意盈盈,说到最后,却板起脸,十分吓人。
三郎嗤了声,根本不信:“你别当小爷年纪轻就好糊弄,告诉你,类似的风水局,小爷我摆了近百次,从来没有不成功过,你别当我拜到我师父门下是偶然的。”
红尘摇头,故意做出一副夏虫不可以语冰的表情:“随你怎么说,给钱,还有,到底卖给谁了?”
三郎咬牙:“总之我不信,就是你的法器不对,我不会给的,除非,除非……你还按照我师,我的风水局布置一番,进去赢到他们这破赌坊关门大吉,否则我就是不信。”
红尘哭笑不得:“你也不想想我可能有那么蠢?赌坊又不曾和我结怨,我为什么要去得罪人家?哎,如此顽劣的徒弟,真不知道郭大师您是怎么收下来的。”
那个三郎鼓了鼓脸,眼珠子一转,猛地高声喊道:“哎,孙子们,蝶楼赌坊的孙子们,爷爷我带高手来挑场子了,你们赶紧洗洗脖子等着挨宰吧。”
赌坊里乌压压冒出来一群打手,个个眉毛挑高,左顾右盼,还不等他们开口,红尘转身就走,铁牛随手一拨,就把挡路的三郎和几个中年人都推开。
一眨眼,红尘就消失在街道尽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