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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吾心光明(1 / 1)

()半月时光匆匆逝去,离大年三十区区不过十日。wENxuEmI。cOM王守仁算来,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告别刀、剑师徒六人,带着王平安和王强来到留都南京。

“微臣王守仁,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就是王守仁?听说你很会打仗,快起来给朕瞧瞧,这善于打仗的人长什么样。”

“是,皇上。”王守仁遵旨起身抬头。正德皇帝走到近前,从头到脚,仔细观看,面现失望地说道:“这能打仗的人长得也不奇特,还不如朕。”连连摇头摆手。

王守仁心中哭笑不得,口中说道:“微臣本就是个普通人,这次能打胜仗,也不是靠微臣一个人,靠的是大家齐心合力,功劳是大家的。”

正德皇帝突然问道:“王伯安,朕早就下旨传你面圣,你为何迟迟不来,拖到近日?”

王守仁不紧不慢地答道:“回禀皇上,微臣拖到今日来面见皇上,确实有过。但是,微臣也有苦衷。”

“你有什么苦衷,说来给朕听听。”

“皇上,微臣在来面圣的途中遇到了武功高强的刺客,为四处躲避追杀,才延期至今。好在有几个江湖朋友的相助,才化险为夷。否者,微臣今日就无法站在这里面见圣山了。”

正德皇帝一听刺客,立时眼中放光,道:“刺客?你真的遇上刺客了?”

“回皇上的话,微臣不敢有丝毫欺瞒!”

正德皇帝轻声嘀咕道:“朕怎么没遇到刺客?”

“皇上您说什么?”王守仁问道。

正德皇帝回过神,忙道:“哦,没什么。王大人可有受伤?”

“劳皇上挂怀,微臣没有受伤。”

“王大人可知这群刺客的来历?”正德皇帝此话一出,江彬便心头一紧,坐贼心虚,他虽安排了杀手,但并未正式动手。而正德皇帝这一问,欲得知这批刺客的来历的真正目的,不在惩办,而在捉拿和惩办的过程,在他眼里这其中过程是好玩之极的。

王守仁答道:“回禀皇上,对于这批刺客,微臣也不是很清楚他们的来历,微臣猜测或许是宁王的同党,欲杀微臣替宁王报仇。”

正德皇帝还是老有兴趣,问道:“那你可知这群刺客的藏身地?”

“回禀皇上,微臣不知。”

“你在江西待了这么久,对那里应该是非常熟悉的,怎么会不知道呢?”

“回禀皇上,对您微臣不敢有丝毫的欺瞒,微臣确实不知。”

面对这样的答案,正德皇帝非常失望,摆手道:“好了好了,你下去吧。”

“是,皇上,微臣告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守仁跪拜行礼后,躬身退下。

王守仁得到了正德皇帝一些金银珠宝的奖赏,他自己只收了小部分用于家用,其他的都分发给了随从和其他更需要钱的人。

江彬屡挫于王守仁,明明是他先主动出击,接过自己被对方打的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于是取消了对付王守仁的念头,经历了这么多失败的教训不得不选择放弃。

次年八月,留都南京校场,擂鼓震天。

全副武装的正德皇帝在江彬的陪同下,骑着高头大马,喝道:“来人!”

一士兵立即跪倒带正德皇帝马前,道:“皇上有何吩咐?”

“传朕旨意,出兵平叛!”正德皇帝一脸严肃。

“是!皇上!”士兵转身喊道:“皇上有旨,出兵平叛!”

“杀!杀!杀!”三军将士齐声呼喊,紧接着擂鼓大作,号角吹响,伴随着壮观的三军,气势磅礴。正德皇帝胸中热血翻滚,拔出佩剑,剑指青天,喊道:“杀——!”一马当先,一队士兵紧随其后,冲向只有数名士兵助阵作样的朱宸濠。仅仅几个来回冲刺,朱宸濠便跌落马下,刀架脖子,复入人手。

“哈哈哈!”正德皇帝仰天长笑,心中有一种极大的满足感。

南京城西南郊外,煞神自从上次同剑成名血战之后,负伤而去,今日伤愈,卷土重来。他一直在注意朱宸濠的行踪,可谓是了如指掌,知道今日是正德皇帝大张旗鼓重新抓捕朱宸濠的大日子。虽是抓捕乱臣,实则就是玩闹。煞神想趁此机会,劫走朱宸濠,若是能诛杀正德皇帝,那是更佳。如此便没有必要再救朱宸濠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煞神过于关注正德皇帝,以致他的行踪也暴露了,刀世仁、剑成名一直在注意着煞神的动向。

煞神正飞奔在进南京城的路上,发现后边有人在跟踪自己,同时心中起疑,能跟上他的必定是武功高强之人,较他本人相去不远,但是却这般容易被自己发现。经验丰富的煞神顿时明白,对方是故意将自己的行踪暴露。于是,脚下不停,口中问道:“来着何人?为何跟随本座?”虽认定对方必是个高手,言语中仍是不带一丝客气。

而后边之人却不回答,依旧默默地跟着。煞神无法判断出对方的真正用意,看见前边十丈处有一棵大樟树,两个起落,闪身躲入树后,并攀至离地一丈的树干上,手指深深扣入树中,附在其上。见煞神隐入大树,后便尾随之人也有所顾忌,并未上前查看。

煞神心中本是打算若对方追来查看,就突施杀招,攻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若是不追来,有所防范,那正好借此机会,盾身而走。见对方未跟进,正打算走,忽听前方有腾挪之声。一看,心中大惊。

来人左手持带鞘大刀,须发花白,一脸正气,正是刀世仁。后便尾随之人也来到了近前,面带微笑,就是剑成名。

煞神斜视二人,剑成名率先开口道:“煞神先生,好久不见,看你身形矫健,这伤应该是好了吧?”

煞神默然不语。剑成名微微一笑,上前几步,又道:“敢问先生,此去为何?”煞神还是缄口不言,剑成名仍旧独自说道:“上次先生来管我们的闲事,今天我们也管上一管先生的闲事,呵呵,这叫礼尚往来。”

煞神心中起突,终于开口说道:“本座要做的事情,没人能拦得住!”

“呵呵,先生就这么自信,若合剑某二人之力,较之先生以为如何?”

煞神心中明白,刀、剑二人当中任何一人的实力都同自己相当,对付一人,或能取胜,二人合力,那是万难的。

剑成名道:“剑某二人不才,合力未必能擒得住先生,但是要阻止先生去城中救人,却也是不难。”

煞神心中一震,原来刀、剑二人早就知道自己此行目的,眼望面带微笑的剑成名和面色平和的刀世仁,煞神心转如电。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刀世仁开口了:“先生乃当世少有的大能人,刀某由衷的佩服。上次未能同先生一较高下,至今心中难安。不知今日刀某是否有幸,愿同先生公平一战。”

煞神默然不语,瞧了瞧刀世仁,又将目光落到剑成名身上,剑成名即道:“刀兄既然有同先生公平一战的愿望,剑某自是不会干预分毫,即便要出手,那也是等下次见到先生的时候再行讨教。”

刀世仁道:“不过刀某有个条件,倘若先生胜了,刀某心服口服,今后不再干预先生任何事情。但是,倘若刀某侥幸胜了先生一招半式,那么……那么先生需答应刀某,即日离开中原,在先生有生之年不履中原大地一步!”刀世仁正义凌然,神威凛凛。

“刀兄这个提议极佳,比斗之中,若谁暗算偷袭,使用阴招,那便算谁输了。现身,以为如何?”

煞神心中暗暗衡量:“等到同刀世仁分出胜负,平叛仪式早就结束了。就算能赶上,要战胜眼前这个对手谈何容易,哪还有力气在乱军中杀主救人。本座纵横天下,竟连续两次栽在刀剑二人手里,有朝一日,本座定要血此耻辱!”煞神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凄凉,夹杂着一股浓浓的寒气,煞神突然身形一跃,凌空而去,口中说道:“刀神世仁,剑圣成名,你二人给本座听着,有生之年定当取你二人项上首级。我煞神对天发誓,决不食言!”人去远了,声音仍久久飘荡在空中。刀、剑二人相视苦笑,而后一直在周围巡视,果未见煞神再回来。

日落时分,得到了萧栋杰四少年传来的消息,平叛仪式顺利结束,并告知了王守仁,加以严守。

庐山秀峰李璟读书台下,有一块数丈见方的石壁。王守仁在此石壁上撰文,为正德皇帝记功。其旁还有宋朝大诗人、书法家黄庭坚的《七佛偈》。记功碑文共一百三十六字,全文如下:正德,己卯六月乙亥,宸濠以南昌叛,称兵向阙。破南康、九江,攻安庆,远近震动。七月辛亥,臣守仁以列郡之兵复南昌,宸濠擒,余党悉定。当是时,天子闻变赫怒,亲统六师临讨,遂俘宸濠以归。于赫皇威,神武不杀。如霆之震,靡击而折。神器有归,孰敢窥窃。天鉴于宸濠,式昭皇灵,以嘉靖我邦国。正德庚辰正月晦,都督军务都御史王守仁书。

开先寺一带的景色非常秀丽,王守仁十分喜爱这个地方。料理完记功碑的事后,他多逗留了几天,漫步在山林间,舒心解愁。

王强道:“皇上终于回京了,江彬他们也跟着回去了,老爷您终于可以放轻松些了!”

王守仁并不开心,心中忧虑,正德皇帝这般好玩,不理朝政,一国之君荒乱,国家焉能富强安定?百姓焉能安居乐业?

王平安深懂王守仁心意,道:“老爷,凡事但求无愧于心,又岂能岂能尽如人意?”

王守仁大步向前,口中唱道:“中丞不解了公事,到处看山复寻寺。尚为妻孥守俸钱,到今未得休官去。三月开先两度来,寺僧倦客门未开。山灵似嫌俗士驾,溪风拦路吹人回。君不见富贵中人如中酒,折腰解醒须五斗。未妨适意山水间,浮名于我迹何有!”

“老爷,张公公前来拜会您,现在就在客厅。”王平安进来禀报,王守仁刚从庐山回来,就张永就登门。王守仁不敢怠慢,马上起身,前往大厅,料定张永必有要事,不然不会去而复返。

见到王守仁出来,张永忙放下手中的茶,起身道:“王大人,不好意思,又来打搅你了。”

“公公这是哪的话?公公请坐。”张永也做个请的姿势,二人分宾主入座。

张永喝口茶,欲言又止,王守仁明白对方心意,于是顺对方的意,问道:“公公今日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见教?”

“王大人学识渊博,见教怎敢当?”张永又饮了口茶,续道,“朱宸濠为患多年,收刮当地百姓民脂民膏,所得赃款定是不计其数。而且他还多年同朝廷中许多官员有所往来,贿赂朝中要员。据我所知,朱宸濠有一本专门记载受贿官员和行贿数目的账本。”张永顿了顿,王守仁目光坦然,“身为朝廷命官,怎可贪赃枉法,知法犯法?这等罪行是绝不能容的,所以……”

“所以公公想让伯安交出账本?”

“王大人所言不错,这账本正是惩办这些作奸犯科之人的最好证据。除去这类人,朝纲定是要清明不少,到时候国家振兴,百姓安定便有望了。”张永说的**洋溢。

王守仁了解张永的为人,张永来拿账本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朝廷和百姓,而是为了他自己,他想借此除去或拉拢原先同自己对立的人。张永野心也是十分大,等到他的实力大到膨胀的时候,指不定是否会效仿前人刘瑾。而且,这账本当中涉及许多现居朝中要职的大官,绊倒这些重臣,就等于动摇国家根基,到时候,将会比现在更加混乱**。王守仁深明其中道理。于是道:“公公,实在是不好意思,那账本早就葬身火海了。”张永一听,脸色微变,王守仁继续说道:“那日攻占洪都城后,下官手下兵将大多是不懂规矩的草莽出身,未经下官同意,就私自将宁王府给烧了。为此,下官当时就将那几个违反军纪的士兵就地处决了。但是,造成的损失已经无法弥补了。”

此事张永也曾听闻,也亲眼见过一成一片焦土的宁王府邸。沉默一阵后,挤出一句话来:“真的烧了?”仍不死心,还抱着一丝希望。他满以为账本在王守仁手中,而且自己也相助过王守仁数次,对方定会将账本交给自己的。没想到满心欢喜竟落了一场空。

王守仁认真地答道:“伯安绝不敢欺瞒公公,账本确实是烧了。”

张永整颗心都好似沉到了寒潭底部,也不愿多说,随口告别,匆匆离去。张永事后想来,认为王守仁对自己有所欺瞒,但是王守仁不愿拿出来,那也别无他法。其实,那账本确实是烧了,但不是在宁王府那场大火中烧的,而是事后王守仁自己烧的,他不想再因为这个将本便**不堪的朝廷搞得更加混乱无章。

正德皇帝抱着功德圆满的心态走在回京的途中,这一日,来到了江苏淮安的清江浦。秋高气爽,柔风阵阵,正是外出散步的好日子。正德皇帝垂钓之兴大发,独自一人,来到湖边,满心欢喜的开始垂钓,也不让侍从跟进。所有锦衣卫只能远远地保护着他。

多日来的垂钓,正德皇帝钓鱼的技术已经相当不错,不出片刻,一条足有七斤重的鲫鱼便上钩,正德皇帝很是欢喜,忙拿出木桶,将鱼放入之时,鱼突然一挣,不禁脱手。正德皇帝本能的伸手去抓,结果身子前倾过度,失去重心,整个人跟随着鱼一同落入水中。

周遭顿时大乱,呼喊之声四起,正德皇帝虽然爱玩,却不会游泳。周围懂水性的马上纷纷下水,将正德皇帝救上岸。正德皇帝只是喝了几口水,有惊无险,平安得救,但这一惊可着实不小。由此,正德皇帝便不再垂钓,几天之后,渐感身体不适,精神萎靡,食量大减。起先,并不十分上心,有医术高超的御医在,马上就能复原的。御医诊断后,开了几幅药,吃下后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这下,所有人都慌了,江彬也慌了。所有御医均是束手无策。终于,正德皇帝到了整日躺在床上,不能行走动弹的地步,再也没有往日的精神与活力。

正德十六年三月乙丑,正德皇帝走到了他人生的尽头,享年三十一岁。他做了半辈子皇帝,玩了半辈子。这是一段荒唐的历史,无奈的岁月,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极其漫长的噩梦。正德皇帝的离开,标志着这个噩梦就此终结。

其实,每个人都有吃喝玩乐的权力,即便是身系天下安危的一国之君也不例外。但是,不能把这当做一种职业,这只能是在繁忙紧张的工作之余的一种小小放松。而恰恰是拥有最少吃喝玩乐时间的一国之君将此当做了一种职业,并将此融入到自己所做的任何一件事当中,包括朝廷政事、行军打仗。能将这些东西融入到玩乐当中,正德皇帝也算是吃喝玩乐界的宗师了。

作为一个普通人,将吃喝玩乐当做自己的正业,毁了自己的同时顶多也就害了辛苦养育自己的父母,也就是一家之祸。一国之君将此作为正业,那害的就不仅仅是自己和父母,而是全天下所有的黎民百姓。所以说,最大的错误就在正德皇帝身在了一个帝王之家,因此在历史中涂上了浓墨重彩一笔。

“吆,张公公怎有空降临寒舍?”江彬乍见张永,很是惊讶,面上强作掩饰,心中纳闷:“这老太监怎么不声不响就进来了?下边的人怎么也不来通报一声?难道出什么事了?”

张永笑着说道:“洒家今天是请江大人到一个地方去喝茶的。”

“哦,张公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竟请我江彬喝茶?不知公公要请我到哪里去喝茶?”

“刑部大牢。”张永仍是面带微笑。

江彬心中咯噔,表面上不动声色,道:“公公不是跟我在开玩笑吧?”

张永双眼盯着江彬,缓缓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本账簿,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嘴角含笑,道:“江大人,这是从反贼朱宸濠府上搜出来的账本,这里面记载的都是这些年朱宸濠贿赂江大人的金银珠宝,数目、日期等都注明的非常详细,还请江大人清点清点,是否有错?多了洒家这就命人划去,少了也可马上补上。”账簿是张永伪造的,虽然没有得到真账本,但对付江彬,张永还是有自己的办法。江彬往常狐假虎威,其它动物是因为惧怕老虎而惧怕狐狸的,既然这老虎都死了,这狐狸也没升级到老虎,那对狐狸也就没有了惧怕的必要了。江彬心中早有取而代之的野心了,只因时机尚未成熟,迟迟未能大举实施。到如今正德皇帝驾崩,可说是大势已去,彻底没有了机会。

江彬浑身冰凉,手心冒汗,心中暗忖:“这账本到底是真是假?这段时间这老太监同王守仁联系密切,王守仁还将朱宸濠交给了他,老太监也曾多次相助王守仁,看来这账本应该是真的。张忠那臭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初怎就没把账本取来,那也不会有今天了。事到如今只好放手一搏了。”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运功至手,使手不至于抖动。当手触及账本的一刹那,江彬突然由手成爪,抓向张永咽喉。江彬身怀绝技,也是一流高手,而张永手无缚鸡之力,江彬以为这样偷袭,可以手到擒来。

张永身后随从早有防备,同时快速各出一手,将张永拉至身后,另一手攻出。一人挡江彬一爪,一人从旁进攻。江彬变化也快,忙出左手格挡,同时借力后跃一步,右脚尚未落地,就将旁边一张椅子踢出。两名随同出手格挡,江彬深知自己目前处境危险,不宜恋战。于是,就借这随从挡椅的空隙蹿向大门。结果前脚尚未跨出门槛,只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不及细看,连忙闪身后退。这一退,正好又退回了原地。这时看清,挡在门口的是同里边这两个打扮一样的四人,后堂也进来四个。如此,前后左后的路都被封死了。

张永完全是有备而来,江彬不及多想,手脚并用,将四张椅子同时击向大厅前后十人。然后,于柱上借力,腾空而上,欲从屋顶逃跑。然而,这一切都在张永的预料之中,屋顶早有六人守候。江彬尚未撞击屋顶,上方的人就已经主动击破,压将下来。江彬大惊,手足无措,被砸跌回原地。六人停在梁上,俯视下方。这十六人是张永秘密中训练的高手,平常在暗中保护张永。江彬武功了得,张永为策安全,将十六人同时派上。

江彬已是强弩之末,却仍作垂死挣扎。仅十招,江彬就被十大高手生擒住,梁上六人望向张永。张永微一点头,其中三人高高越下,一人击腰,一人击背,一人击头。这样刚猛的三下击打而来,只要是其中任何一下,任江彬武功再如何了得,也是必死无疑。

一代小人,落得这样的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事后,张永随便罗列了江彬十几条罪名,最后还加上一条拒捕,故就地正法。

公元一五二一年,即正德十六年,四月,明第十一任皇帝嘉靖帝登基,嘉靖时年仅十四岁。嘉靖帝名为朱厚熜,明宪宗庶孙,兴献王朱祐杬长子,母蒋氏,是正德皇帝朱厚照堂弟。其谥号为“钦天履命英毅圣神宣文广武洪仁大孝肃皇帝”。

嘉靖元年,因王守仁功绩显赫,升任他为留都南京兵部尚书。二月,王守仁上任不久,便得到其父——王琼逝世的噩耗。王守仁大为悲痛,为此还大病一场,并辞官回乡守孝。在守孝期间注学讲学,远比勾心斗角的官场轻松自在。

王守仁向来平易近人,门人弟子从不挑剔,也不嫌贫爱富,无论贵贱,他都是一视同仁。也没有门户之见,其他学派弟子予以求教,他均是知无不言,若碰上其他学派真确先进的知识学说,他亦是虚心求教,融入到自己的学问当中。

在这数年中,东方明日拜访过王守仁数次,均是向王守仁请教学问。每次拜访,都要住上一段时日,少则十余日,多则月余。期间,不光学问精进,同王守仁的关系也是非常亲密。

此时阳明心学初创,王守仁又是创始人,阳明心学尚未盛行,受到其他学派的大力打压和排斥。其中就以朱熹的理学和王廷相、罗钦顺的气本论为最。朱熹理学自南宋以来便即盛行,可谓根深蒂固,门人最多。此学派认为理为“本”,气为“具”,有“人心”与“道心”之分,道心是天理的体现,是义理之心,主宰和统领人心。气本论顾名思义便是以气为“本”,气是世间的本原,理在气中,气变理也变,既批评了理学的“理在气先”和“理与气为二物”的说法,也反对王守仁“心即理”,“心外无物,心外无理”的“心学”。

心学盛行初期,压力巨大,艰险重重,虽被人视为“异端邪说”,但王守仁的信念始终未曾动摇,一直坚持着自己的理想与目标。晃眼间,五年多的时光便过去了,“阳明心学”也渐渐渗入人心,得到了大多数文人学者的肯定。

嘉靖六年五月,王守仁安定自在的四处讲学生活就此结束,朝廷中又下来了命令,两广地区少数民族又发生叛乱,情况紧急,任命王守仁为左都御史,李竦为右都御使,率精兵五万,前往平叛。

五年时间,“阳明心学”得到了巨大的发展,但是王守仁的身体却也随着时间地流逝,每况愈下,肺病越来越重,人越来越瘦,但是他并未因此而拒绝朝廷的任务,毅然肩负起了重任。

李竦因当年平定朱宸濠叛乱中充分体现了他的军事才能,经王守仁介绍,跟随了王琼,现已是朝中兵部侍郎,正三品。很有可能成为王琼的接班人,成为下一任的兵部尚书。此次,又可同王守仁并肩作战,李竦心中无比欢喜。王守仁是除师父留德群外,他最为敬重的人。

王守仁告别家人弟子,欲上路,两位嫡传弟子钱德洪和王畿依依不舍,送到天泉桥上。王守仁回头道:“你们两个快回去吧。”

“恩师!”二人目含泪水,拜倒在地。

王守仁忙将两位弟子搀扶起来,道:“你们干嘛哭成这样,来,快起来。为师是为朝廷效命,为百姓出力,这正是我等学文致用之人的份内事,你们应当替为师感到高兴才是。”

钱德洪擦着泪说道:“可是老师您现在有病在身,体质虚弱,怎经受地住激烈血腥的战斗和艰苦的军旅生活?”

王畿也道:“钱师兄说的是啊,依老师您现在的身子怎能够去打仗,这万一……”王畿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显然这样的场合讲战死沙场之类的话时十分不吉利的。

王守仁叹了口气,走到桥的栏杆前,负手而立,说道:“一个人的生死是小,国家和百姓的安危才是大。你们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是白读了么?”钱、王二人自是明白这个人与国家孰重孰轻的道理,但是真到这样的时刻,难免生出私念,这乃人之常情。听到王守仁的教训,面露愧色。王守仁继续说道:“你们读的是圣贤书,言行中当也具备圣贤们的精神,不光要说的好,更要做的到。为师一生多桀,在无数的艰难困苦、风浪波涛和先贤的说教中领悟出了心学,你二人是为师的得意弟子,嫡传门生,为师希望你们俩能将心学发扬光大,从而造福天下。”

二人躬身答道:“老师放心,弟子日后定当躬耕学教,强己助人,不辜负您老人家的厚望!”

王守仁点头道:“恩,你俩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为师该上路了。”

“老师……”王守仁欲举步,王畿突然叫道。

王守仁看出王畿还有话要说,便问道:“王畿你还有什么话要同为师讲?”

王畿躬身答道:“老师,王畿心中有意疑问?”

“什么疑问,但且说来?”

王畿道:“老师曾教导弟子们,心学的精髓在四句话当中: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钱德洪忙插话道:“此是师门教人定本,一毫不可更易。”

王畿看了眼王守仁,见老师微微点头,便继续说道:“学生以为无善无恶的心,意亦是无善无恶的意,知亦是无善无恶的知,物亦是无善无恶的物。”

钱德洪道:“无善无恶是心之体,有善有恶是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师弟的话虽然也有道理,但是同老师平常的教导略有偏差,已经进入到了一个误区。虽然现在在理,但是如果长时间按照这条路走着,偏差将会随之加大,终成谬论。”

在往常,二人为此曾争执过多次,钱德洪性格耿直,快人快语,一直认真秉承着王守仁的教诲,同时面对王畿少有偏差的言论反对言语向来是直接指出,这次也不例外,只是今日在王守仁面前态度缓和了不少。王畿心思活跃,喜求实创新。明朝封建统治极为严厉,而一个学生居然敢否定老师提出的理论,实属罕见。双方讲明自己立场和观点后,随即便静待王守仁评点。

王守仁稍作沉默,心中在思索王畿话中深意,突然哈哈大笑,钱、王二人直感不解。王守仁道:“正要二君有此一问,为师今日将行,弟子之中论及此者唯有明日和你二人。你师兄弟二人之见正好相取,不可相病。你须用德洪的工夫,德洪须透王畿话中本体。二人相取为益,相辅相成,吾学更无遗念矣。”王守仁胸襟广阔,面对弟子对自己理论的质疑,开心教导。

二人无法一下明白王守仁话中深意,均是沉默苦思,王守仁道:“学须自证自悟,胜过时时跟随他人。若执着师门权法以为定本,未免滞止不前,如此绝难有成。”二人认真地点头,虚心听取王守仁的教诲,“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宇宙便是吾心,吾心便是宇宙。你们一定要牢记这一点,明白吗?”

“弟子明白!”二人齐声答道。

“恩,好了,我们师徒就在此别过,上天若有意,我们师徒定会再相会的。”

钱、王二人跪倒在地,跪送恩师,热泪盈眶。

王守仁今此一去,行事顺利,实乃生平仅有。或许是上天终于对王守仁起了仁慈之心,令这位老人在晚年少受磨练的完成一件事。

李竦为人高傲,对王守仁却是极为恭敬,时常客客气气,虚心求教。

两广乱民得知前来平叛的主将是王守仁,心中害怕,向王守仁提了几条意见,只要朝廷能够答应,他们便愿意投降。王守仁向朝廷请示,并予以求情,得到了朝廷肯定的答复。于是两广乱民不战而降,不光使朝廷获益,老百姓免受战祸,也使王守仁省了不少心思。既然乱民投降,也未酿成特别大的祸乱,在王守仁的担保下,对所有乱民从轻发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对乱民进行了应有的惩罚,便即释放。

王守仁平乱有功,朝廷予以嘉奖,升任新建伯,李竦也得到封赏,成为正二品。

初冬时节,天气较冷。随着气温的下降,王守仁的肺病更是雪上加霜。他料想到自己的生命将不长久,于是请求返乡,得到了朝廷的允许。

一路上,王守仁一直都是默默无语,最多的出声,就是肺中难受,喉头发痒之时的咳嗽声,阵阵撕人心肺的咳嗽声,时常咳出鲜血。王平安等人见到这样的场景,心中难受,也不忍打扰,一直静静的陪在王守仁身边。

给刀世仁和剑成名的飞鸽传书,几天前已经发出,不久刀、剑便会到来。此时王守仁最想做的就是回到故乡,见到好友。

天空中阴云密布,寒鸦悲鸣;寒风中枝头枯叶,摇摆不定。返乡之行,漫漫长路,无尽无边。终于,行至江西南安,王守仁走到了人生的最后一刻。此时,故乡遥距数百里,好友尚未到来。王守仁静静地躺在河流中一叶孤独的扁舟中,王平安、王强、王小宝、王正宪等均围跪在王守仁病榻前。个个面色悲痛,双目含泪。

王守仁双颊深陷,脸色惨白,“正宪……咳……”

王正宪忙上前,握住王守仁颤抖干枯的手,轻抚着胸口,道:“爹,孩儿在此。”王正宪是王守仁的义子,非亲身。

“咳……正宪啊,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马上就要去见你爷爷了,咳……”

王正忙道:“不会的,爹的病马上就会康复的,爹一定可以长命百岁!”

王守仁挤出一丝惨淡的笑容,伸手抚mo着王正宪的头,道:“爹虽然病重,却不糊涂,爹自己的病自己心中明白,咳……咳……”用手帕捂嘴,拿下后,手帕上又是一滩脓血。

王正宪再也忍不住了,眼中泪水夺眶而出,“爹!”一头扎进王守仁怀中,失声痛哭。

王守仁勉强自理着自己的气息,轻拍王正宪的肩膀,道:“男子汉大丈夫怎这般哭哭啼啼?人之生老病死,乃是人世间永恒的规律,每个人都有生老病死的时候。死对于爹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爹这一辈子太艰辛了……”

王正宪止住了哭泣,抬头望着王守仁。

“爹这一生虽然艰辛,却也充实,得到了做人需得到的一切,爹已经很满足了,咳……爹走了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了,吾儿当尽己所能。”

王正宪认真的点点了点头。

“多读些圣贤书,将来为国为民多尽己一份力。平安叔为我们王家辛苦了一辈子,你一定要将他当做自己的亲叔叔般侍奉,好让他颐养天年。”

“老爷……”

“平安啊,你为我奔波劳碌了一辈子,从未过上过一天好日子,是该让你过几天安详的日子了,以后就让正宪好好侍奉你吧!”

王平安的泪水早已经打湿了衣襟,趴在王守仁身前痛哭不已。

王正宪对王守仁的吩咐,均是一一认真点头,谨记于心。

王守仁对在场众人,一一作了教诲,指出他们的不足之处,向他们提出要求。每个人都是铭记在心,不敢有忘。

事情交代完毕,王守仁廋黑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罕有的轻松表情。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轻轻地吐了口气,口中念道:“吾心光明,此生无憾。”

周围的人,跪在地上哭成一片。

王守仁一生历经无数坎坷,一颗正义和善良的心始终未曾动摇。严于律已,为国为民的他,才智超群,贡献卓著,是学术界的一朵奇葩,给华夏学术文化充入了无比的财富。他是华夏文明史上一位罕有的巨人,值得后世骄傲和膜拜的巨人。他是圣贤,当之无愧的圣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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