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意外。
对于马凯来说,被蔡九和黄文炳第二次逼上无力还手境界,是他来江州的第二个意外。
说实话,不郁闷是假的。
关在大牢里,他反复的思考着同样的问题。
在之前,他不是没被算计过。
不管是因为凤冠,还是因为杀生那次,他都被算计的很惨。
可用一句话来总结,以前,那是他没得选。
明知道要被算计,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如今,他想做个...他想回二龙山。
“我就不明白了,傻弟弟,你说我最近怎么了?
两次被黄文炳算计,还两次都是自己屁颠儿的往坑里跳。
怎么回事儿?”
牢房里面,杀生双手枕在脑下,嘴里吊着稻草,百无聊赖道:“我这个脑子,你问我?!”
这个回答,马凯竟然无言以对。
这货什么时候这么有自知之明的?
“不应该啊?”
马凯来回踱步,就算马上要死了,他也想搞明白,到底为什么总是被蔡得章两人算计成功。
杀生耻笑道:“我觉得没什么,之前不管你去哪儿了,阿力他们总是把前路打探的很清楚。
这次,都说了不是自家地盘,让你多带点人,你就是不听。
凭你手上那个破牌子,怎么保护你?”
杀生说完这句话后,马凯突然愣住了。
对,他反应过来了。
金牌,问题出在金牌上。
自从得到金牌,潜意识里,马凯总觉得官府上下没人敢打他的主意。
此次江州之行,他并没有隐藏行踪,几乎是大摇大摆的进城,别人只要稍微一注意,就能发现他。
他的这次失败,不在对手,而在自己的大意。
伸手拍了拍脑袋,马凯叹了口气。
“这就叫自作孽啊,老子要是带着人来直接抢,哪儿有这么多幺蛾子?”
杀生也笑了,“对嘛,这次搞得你马泼皮的名号都没了,你又不是微服私访。”
马凯踢了他一脚,这小子挺贼啊,微服私访都知道了。
可眼下,说什么都已经完了。
蔡得章只要把他一刀杀了,哪怕京城有人来调查,到时候他只说没见到金牌,马凯等于白死。
再者说,如果这件事真传到徽宗耳朵里,恐怕徽宗做梦都会笑醒吧?
虽然忌惮马凯手下那三百多个说书人,可徽宗冷静后也想了,扯淡的成分居多。
不可能有。
昏暗的牢房里,两人有说有笑,丝毫不像即将上断头台的样子。
而知府衙门里,蔡得章更开心了。
“黄通判,此次擒获马泼皮,你可是大功一件啊!”
说着,他亲自给黄文炳倒酒。
后者受宠若惊,端起酒杯道:“全靠大人领导有方,小人不敢居功。
敬大人!”
两人喝了一杯,蔡得章脸色一变,沉声道:“那你说,这马泼皮该如何处置?”
黄文炳早就等着这句话了,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他低声道:“大人,迟则生变啊!”
蔡得章点头,不错,马凯不比其他山贼强盗。
如果给他时间,二龙山大队人马前来要人,到时候又是一场恶战。
还不如趁着他们没得到消息之前,先把马凯杀了,尘埃落定,到时候二龙山众强盗,还不群龙无首?
“来啊,吩咐下去,明日午时,将马泼皮二人开刀问斩!”
黄文炳暗自点头,时间紧迫,他甚至想现在就杀了马泼皮已绝后患。
只不过,今天明天都一样,除非他二龙山的大军能飞过来。
热闹的江州街头,张顺带着斗笠小心翼翼的穿过大街,最后来到一间茶馆里。
包厢内,两位客人早就等着他来了。
“张顺兄弟,别来无恙!”
其中一人起身和张顺抱了抱拳,而另一人只是看了看他,脸上却并没有太大的好脸色。
张顺苦笑,“有劳了。”
而大街上,一个算命的摆着摊位,满脸的云淡风轻。
“客官请留步,我观你印堂发黑,不日恐有血光之灾啊!”
听到他的话,面前经过的那几人都微微停顿了片刻。
看了看他的摊位,这些江州城的老百姓纷纷耻笑。
“臭算命的,唬谁呢?”
人群正要散开,算命的又开口了。
“信不信在你,可我只想说,你刚出门,你家就又去了其他男人?
对也不对?”
听到这句话,更多的人停下了脚步。
朴实勤劳的江州百姓,此时都有同一个念头。
有人做王八了?!
算命的自顾自的捻须,语不惊人死不休。
“别瞎想了,说你呢。”
方圆几十米的人都停下了脚步,大街上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这算命的说的是谁。
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算命的摇了摇头。
“哎,罢了,贫道也是与你有缘,可命中注定不能单独与你泄露天机。
各位,听贫道言,我说这人,他前脚离家,后者他老婆就与他人有染。
等他回去,那狼狈之人早就跳墙而去。
若是不信,这一辈子活王八脱不掉了。
若是信了贫道,这几天好好的躲在家里看看,都看看是谁家小娘子不守妇道!”
八卦,这才是年度吃瓜热门。
这么猛的嘛兄嘚,可这做王八的到底是谁,算命的他不说啊。
“喂,那算命的,老子婆娘早没了,没人问,我问一句。
你说的那人,是谁啊?!”
有人不中招,开口喊了一声。
算命的捻着胡子,说了句玄之又玄的话。
“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场的各位,都有可能!”
说完,人群彻底乱了。
你看我我看你,谁看对方都感觉对方在看王八。
再一扭头去看那算命的,早就不见踪迹了。
江州城外,水车咯吱咯吱的往城里走,推车的汉子身上带着浓烈的鱼腥味,看了看眼前的江州城,大喊道:“兄弟们,江州城到了,加把劲儿,卖了鱼,拿银子!”
江州水门,大花船载着歌姬,欢歌笑语的驶入水湾。
而船舱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明晃晃的刀枪偶尔发出一两道轻微的碰撞声。
南城门,一条商队和押镖的前后脚走了进来。
商队之中,年轻人骑在马上,看着街道两边,扭头对旁边的中年人道:“叔父,此行能见到恩公否?”
那中年人也有点不太确定,“应该,可以吧,我听先生吩咐,应该就是在此相聚。”
江州城的另一条街上,桌子板凳都摆好了。
铃铛一响,算命的笑了。
“客官留步,我观你印堂发黑,不日,恐有血光之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