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奉凌君,又继续道:“三七也可,实在不行就二八,总不成把个大活人卖了,一点好处也捞不到吧。”说着把最后一口糕饼塞进嘴里,然后顺势在他衣襟上擦了擦手。
奉凌君此刻真不知是该大笑还是该发疯,要不是因为知道她是‘女’人,倒真怀疑她是市场商贾,拿着商品在与人讨价还价,更要命的是这个货物还是她自己。
他‘揉’‘揉’太阳‘穴’,忽觉头有点疼,面对这样的‘女’人,这样的要求,他该有什么反应才好呢?
想到晏平应该还在,便转过头,这一看去,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晏平守着一桌好菜,正在卖力的啃着一只猪蹄子,时而还用一只油手‘摸’一下鼻子。约是鼻子发痒吧。
他一向都是站着吃饭,因为他站着的高度和别人跪坐差不多,若是真的坐下,反倒够不着案桌了。他吃得甚有滋味儿,连奉凌君频频望过去的眼神都感觉不出,奉凌君无奈,只能咳嗽两声提醒他。
晏平仿佛此刻才听到,用白巾优雅地擦了擦嘴,就好像刚才有粗鲁啃食行为的是别人。
他问:“君候有何事吩咐?”
奉凌君咬了咬牙,把刚才三‘春’所说的条件又说了一遍。心中暗道,自己是运气不好,还是运气不好,竟同时碰上这么两位。
晏平听了微微一笑,“君候不妨应了她。”
“为何?”
“难得她肯配合,君候总不希望大事未成之前有人扯您后‘腿’吧。”
奉凌君一想也是,这个丫头鬼主意很多,真要卯足力气跟他搞对立,就算把她送出去了也是个麻烦。倒不如如晏平所说给她些甜头,让她心甘情愿为他所用。不过……心真的很疼啊,不管三七开还是四六开,那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牙齿都快咬烂了,才从嘴里挤出一个字,“然。”
随后又道:“‘女’人饶舌如此,实为男子不喜。”
宴平笑,“自有人眼光与君侯不同。”言外之意他喜不喜欢管个屁用。
三‘春’先翻了白眼,随即笑得满脸开‘花’,那真的是一笔很大的钱,换成钱币用牛车拉也拉不完,就算这辈子不干活,也是吃穿不清的。不过她之所以这么要求,可不是为了多得些银子,钱多虽是好事,但也犯不着把一生赔进去。她这么做只是为了麻痹他们,让他以为她会很配合,然后少了戒心,就是她逃离的好时候。
什么君候,什么公子,什么大王,都他娘的去死吧,敢打她的主意,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比别人多长一个脑袋。
她笑,“不知君候的宴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宴会倒不必费心。”奉凌君说着皱皱眉,难办的是怎么把美人在握的消息传出去,总不能向各国发布通告,说自己寻得美‘女’一名,请他们来鉴赏一番吧?
他瞅了一眼晏平,“晏卿,你看如何?”
晏平小圆眼睛一眯,“君候,这事我管不了,太难。”
奉凌君与他相处也有几年,多少了解他的‘性’子,磨磨牙,“怎么着?你提条件吧。”
“您是主公我是臣子,臣子怎能要挟主公?不过此事要成……”他说着伸出三根手指。
“三条?”奉凌君点头,“本君明白了,你有三个办法能解决这事。”
晏平摇摇头,“我要三千金。”
奉凌君立刻仪态尽失,“哎呀,你太万恶了你,你比三‘春’下手还黑啊。”三千金?这是要他死啊。
三‘春’撇嘴,这关她屁事啊。
晏平搓了搓手,“君候啊,一头羊也是放,两头羊也是放,既然大钱都出了,何必在乎这点小钱?”
奉凌君心里这个恨啊,今日他府里大劫,被两个了不得的人物给抢劫了,这比拦路劫道的可厉害多了。
他伸出四根手指,“好,本君应了。”
晏平忙道:“多谢君侯赏赐四千金。”
奉凌君手指有‘毛’病,小指总缩不回去,三跟四于他没任何区别,却又总爱比划,被晏平坑过好几回了。
这会儿又坑了一千金,他恼得不得了,却又拿晏平一点办法也没有,若他说刚才的不算,他又该说君无戏言,言外之意,“戏言”了就当不成君了。
手指往外指了指,晏平应声滚出去。三‘春’也很自觉的从厅室出来,正要往住处去,却听身后有人叫:“姑娘且站。”
她回头见是晏平,皮笑‘肉’不笑,“大人还有何事?”
“也无他,只是叫姑娘记住一样,若要想脱逃还是趁早打消念头。”
三‘春’心恨得慌,他还真是‘精’明的出圈,竟猜出她想什么了。
“大人所想缪也,‘春’此刻便是为了黄金千两,也要为君侯成事的。”
“姑娘知道就好。”
他轻轻一笑,转身离去。
三‘春’对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声,暗想着都坏成这样了,怎么也不见他脚底流脓,头上长疮?
§
晏平并没有如她所愿的流脓长疮,短时间内还生活的很好。
他似乎立志把她打造成一代绝世妖姬,找了琴师、画师、刺绣师傅,还有一个据说是曾周游列国为几国大王讲过学的儒学大家,来教她读书作诗。
三‘春’学了两天就觉手脚‘抽’筋,嘴角‘抽’搐,很有一种想自尽解脱的冲动。
她对着晏平抱怨:“晏大人,又是诗又是画,又是琴,又是绣的,每天要学这么多东西,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有。睡不着就没有‘精’神,没‘精’神人就不美了。”
晏平:“再坚持坚持。”
“要不你拿根绳吊死我,死了到阎王爷面前借两只手再回来继续学?”
晏平:“……”
最后他还是怕她真死了,决定给她减一两样,反正她刺绣只会把手指扎满窟窿,绘画画得人好像恶鬼(画的是他),再练十年也未必能成,便把这两样都减了。也因为此,三‘春’终于有了时间可以在学习之余,想一想怎么逃走的事了。
这一日,她与几个师傅学完技艺回到住所,‘侍’‘女’禀报说有一人等她多时。
转首望去,见房‘门’外所站一人竟是成明,不由喜出望外,这府里众武士中与她相处最好的,恐怕就是他了。
成明也没想到再见她时会是这样一种情状,眼见着一个妙曼美人对他微笑颔首,一时竟‘摸’不清身在何处,好半天才舒了口气,“汝当真是三‘春’乎?”
“然。”
“‘春’竟是‘女’子。”他说着眉宇间竟有点淡淡的失落。
刚听人提起说新来的姬人似三‘春’时,他还有点不相信,这会儿亲眼看见,也由不得他不信。只可惜那么行为磊落,豪气万丈,剑术高明的人竟是‘女’子,还真有点糟蹋了。
三‘春’叹口气,做‘女’人又不是她想的,如果可能她倒宁可做个男人,也省得被人待价而沽,像货物一样发卖。
她有心多留成明一会儿,让‘侍’‘女’备了茶,两人跪坐着闲聊。
这些日子她眼和嘴都没闲着,探出奉凌君府的守卫情况,也知道成明是负责看守她的武士之一。她一边给他倒茶,一边故意提起在练武场她为他出头的事,待得引发人家感谢之心,才开始问了一些关于府中守卫的问题,然后婉转的提出让他帮忙。
成明一听,立刻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跳起来,“不行,一丝也不行。”
“为何不行?”
他左右瞧瞧,看四下无人才道出来时路上的经过。
就在他往这儿走的时候,看见晏平远远过来。平常这位晏大夫经常四处闲逛的,他也也没在意,行了礼就要走。忽听身后一个凉凉地声音道:“‘春’所言若应一样,小心打断你的狗‘腿’。”
晏大夫一向小心眼又手黑,他这会儿听到她所求,又哪敢答应。
三‘春’听他转述,不禁咬了咬牙。这个晏平就是个坏事的祖宗,他既然猜得到自己要利用成明,此事一定不成了。要离开这里,看来得从长计议了。
送走成明,她蹲在地上开始琢磨怎么办。青曾经说过,蹲着比坐着血液更快流经大脑,也更容易思考。成效怎么样她是没见着,最起码这个姿势比坐着舒服。
走前‘门’是不可能了,山后的路或者可行,她曾去过那里的练武场,或者沿着山道爬上去能绕出这里。到时候仗着剑术高明,没准能逃出去。
她计划的很好,天还没黑就已经做好准备,怀里揣上个火折子,易容‘药’也揣上,只等夜深人静了好行动。只要她出了君侯府,以后改头换面,肯定让这些只想着权势的王八蛋男人们再也找不到她。
吃过晚饭,一个小丫鬟端了一罐汤进来。
“姑娘,厨房炖了汤,说给您养颜的,请姑娘趁热喝了好睡觉。”
这些日子,她每天都要喝一道汤,黄豆煮猪脚,据说是奉凌君发明的,美容又养颜。
她已喝了数日,确实有效,皮肤似乎当真比以前娇嫩。由此看来奉凌君懂吃、懂喝、懂‘女’人的名声也是不虚的。
从瓦罐里倒出一碗来喝了,眼看着丫鬟收拾碗盘,就觉眼皮沉沉的,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觉可是一睡不醒,等再睁眼时已是第二日午时。
头有点疼,仿佛有人拿硬物在上面狠狠击了一下。她下了‘床’,看到外面高高的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