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怔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大事不妙,恐怕有人要对她下手了。只是让她心伤的是居然是重夷把她亲手送到他们手里。
果然,一声唿哨,马车四周突然围了十数个人,一个个黑衣‘蒙’面,二话没说就向马车攻来。
三‘春’把长剑抓在手中,幸亏她出来的时候多了个心眼,把剑带在身上,她瞅准时机纵身跃出马去。刚一出来,就听到一声巨响,那辆马车已经分崩离析了。只要她稍慢点,就会像马车一个下场。
车外一共十六个人,每一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把明晃晃铁剑。从刚才他们对马车下手的狠烈和灵活的身手,这些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小丫鬟能派出来的。
她冷声问:“你们是何人所派?”
黑衣人哼一声,“自然能有人想要你的命的人。”
十几个人打了个眼‘色’,把她围成两个圈子,有的进攻,而有的则防止她逃跑。一切的一切都进行的这么有序,就好像早就演练好的。
周围静悄悄的,除了他们没有任何人,或者就算有,看到这里气氛不对还有哪个敢过来。三‘春’知道今天这是场硬仗,她重生之后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用过剑了,今天她会大开杀戒,且看看剑术有没有退步了。
未等他们进攻,她已挥剑先行对着一个略显高大的黑衣人斩去,这些人刚才似乎都在看他的眼‘色’,想必是其中的首领。只是武者武艺颇强,一击未中,他向旁边一侧,已有三五个黑衣人向她身后刺来。左边是五人,右边是六人,四个方向都被人堵住,她已经置身在剑阵之中,随时有被万剑穿心的危险。
她一咬牙,剑尖一转刺中一个黑衣人肩头,纵身一跃,双脚刚好落在铁剑的剑尖上,脚尖一借力,她身子高高跃起,想越过他们的头顶,向西逃去。
可身子在半空,就会失去灵活,就在这时突然一条鞭子对着脚脖子缠了上来,她想要变幻姿势已经来不及,身子被带的远远飞出摔在地上。
上身先着地,只摔的膀子生疼,手中的剑也跌落地上,一时间竟爬不起来了。
她深深一叹,看来这个身体的灵敏度不如从前啊,养尊处优,吃了就睡的生活把她养娇了,否则刚才又怎么会轻易被套住左脚。
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把她架起来,其中一个对那高大之人道:“首领,这小娘长得这么标致,真要这么死了,不觉可惜吗?”
“可惜又怎样,宫里每年无辜死去的漂亮‘女’人多了去了。”
三‘春’一惊,难道这些人竟是宫里派出来的,也难怪身手都这么好,只是是哪国的王宫会想要她的命呢?从他们说话的腔调判断,这些人更像是标准的邯郸音。
略高的黑衣人宝剑一转,剑尖冲前,对着三‘春’身上刺去,眼看着她就要被扎个血窟窿。就这这时,忽听一阵雷霆般的马蹄声,似有千军万马向这边而来。十几人微怔,下意识向西边望去。
离得近了,才发现根本不是千军万马,不过上百人,上百匹马,没匹马‘腿’上都上了铁蹄,才会发出那般宏大的声响。
七国之内骑兵能有这般气势的,除了城阳君还有何人?
仲雪骑在马上,双眸居高临下地向下一扫,立刻就让人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他冷冷一笑,“赵宫的人真是好胆,大街之上都敢杀人吗?”
那首领看看四周,荒凉一片的一块空地,其上还长满杂草,这算什么大街上?不过既然这位魔神在这儿,刺杀的事必不能成了。
他也识趣,吩咐放了三‘春’,抱拳一礼,“告辞。”随后指挥一队人迅速撤离。
他们一走,三‘春’便觉双‘腿’一软,不由自主栽在地上。
仲雪跳下马,一把扶住她,几乎是嘶声吼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别人让你去哪儿你就去吗?”
三‘春’‘摸’‘摸’有些疼的头,他什么时候告诉过她这些,他以前一直都说的是“一定要相信我。”若不能信,那他就是第一个不能信的。
她推开他,站起来,“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气得咆哮,“我不管你刚才已经死了。”
“死了也是我的事。”
仲雪想掐她,很想掐死她算了,以前的她没有像现在这么别扭的,这是怎么了?在别处受了气,要拿他出气吗?
不管三七二一,把她抱起来,三‘春’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忽觉心中一阵悲伤,靠着他低低地哭起来。
她真的很伤心,仲雪一语道破那些人的身份,他们是赵国宫中派来的,那就是季徇的家里有人想要她的命。
他的兄弟们不会那么无聊,而会做这种事的不是他的父亲就他母亲,他们定是不想要她这个媳‘妇’,才下此狠手。只是……她还没进公子府里,他们又怎么知道她和季徇是什么关系?
心中一动,莫不是小莺?
三‘春’还真是猜对了,真的是小莺。昨晚上季徇拖到很晚才回家,她就知道出事情了。等季徇回来后,问过跟他同去的下人,才知道公子去了一个客栈见了一个‘女’人。当时她就猜到那个‘女’人肯定是三‘春’。
他哥哥那天一早就来报信,说杀人的事没成,让她给些钱,他要去外地躲藏。她也怕他在这儿漏了陷,就叫他走了。然后绞尽脑汁的想怎么组织三‘春’入府。刚好第二日宫中传来消息,说王后传召公子。她也随着季徇进了宫。
季徇乃是赵王后最小的儿子,她四十岁才生下这个儿子,自是比对别人更疼爱一些。这位王后早就为儿子寻了一‘门’好亲,可是季徇死活不同意。
王后试着说服他那位钟灵小姐是多么优秀,可季徇似乎铁了心了。王后无奈,便‘私’下问小莺,公子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小莺当即把三‘春’的事提了,说公子被一个绣房里的秀娘‘迷’得晕头转向,每日里茶饭不思,一心想着要娶个秀娘为妻。还说若是王后不同意,就不做赵国公子。
这句自然是她杜撰的,赵王后听后果然勃然大怒,一个绣娘怂恿她儿子忤逆父母,这样的‘女’子绝不能留。尤其赵国现在隐有‘乱’势,几个儿子对王位争抢的厉害,她若不为季徇寻一个强势的岳家,恐怕他很难在这‘混’‘乱’中求得生存。
为了儿子,她也要取三‘春’‘性’命,怪只怪她卑贱的身份,无法和她的儿子匹配。
三‘春’猜到其中关节,心中自是难过。即便没有小莺,赵王后恐怕也不会让她和季徇在一起吧。
仲雪看着她脸‘色’变了又变,不由道:“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脸上滑下一行清泪。
他伸手在她脸上擦了擦,笑道:“有什么大不了的,男人丢了还可以再找,命没了就找不回了,没必要为个男人把命丢了。”
三‘春’苦笑,这还真是一段劝人的好话,恐怕也只有他说得出吧。
仲雪带着她回到他现在的住处,把她安置在自己房间对面。
三‘春’问他为什么会在邯郸。他淡淡道:“自然是来要接公主成亲。”
按他原来的本意,根本不想和公主成亲的,他只想先稳住赵国,等他胜了和齐国这场的仗,便也不需再和赵国结盟了。那时取消婚约不过是张张嘴的事,谅赵王那老迈的年纪,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可是这回为了救三‘春’献了身,被赵国知道他已经到了邯郸,说不得要他把新娘接走的。人只要一接走,要想退回来,那可就麻烦之极了。
三‘春’心情不好,也无从细究他现在如何,只道:“那就恭喜你了。”
仲雪苦笑,果然只要事关季徇,他就是被遗忘的那个。
本来还想跟她诉诉苦的,说自己多么多么不想娶公主,可看她这样子,还是算了。恐怕到时候她只会嘲笑他,活该他倒霉受着了。
事实证明仲雪的忧虑是对的,第二日一大早,赵国的大臣就到了,说赵王邀请城阳君到军中赴宴。
仲雪哭丧着脸,一想到那位公主的样子就觉胃里不舒服。他虽没见过公主,但以魏国的探子,不可能连公主的画像都拿不到。基本上所有看过画像的人,都跟他现在的反应是一致的。风间甚至很忧愁到底要为公主准备什么样的‘床’,才不会压塌了。
仲雪进宫,想叫三‘春’同去。
三‘春’摇摇头,“那个地方不是我去的。”
仲雪眉角微皱,“你不想见季徇了?”
这句话倒点醒了她,她想见季徇,真的很想,最起码她想知道,想听他亲口给这件事一个解释。她不相信季徇,也会参在其中。
按照仲雪的意思,她打扮成一个魏国贵族‘女’眷的模样,跟着他一起进宫。
马车一路经过宫‘门’,直到大殿前才停了下来。
以前常听季徇提起赵国王宫如何如何,真的置身在其中,才体会到这里的景‘色’极好,确实如他所描绘的一样。只可惜现在她丝毫没有驻足观赏的心情,只低着头跟在仲雪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