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幽扶起定贵人,正待说什么,便听得殿外传来太监尖尖细细的声音,“圣旨到!”
梁九功带着好几个小太监进了大殿,见着满殿的人,也是愣了一瞬,再一瞅便看到了人群之中的若幽,这回便是面上难掩惊诧之情了。
定了定神,梁九功给众人行了礼,“奴才见过众位娘娘、小主,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梁公公请起。”若幽淡淡一笑,“梁公公这是……”
梁九功陪笑道,“奴才奉了万岁爷前来宣旨的。”
若幽点点头,“如此,本宫便不耽搁梁公公的时间了,梁公公这便宣旨吧。”
“定贵人接旨!”梁九功展开明黄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贵人万琉哈氏诞育公主有功,特赐享嫔位待遇;朕之十公主赐名文宪。钦哉!”
“嫔妾谢万岁爷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定贵人叩首后接过了圣旨。
梁九功笑呵呵道,“恭喜小主了。”又拍拍手,后面跟着的小太监捧着东西上前,梁九功揭开上面盖着的绸布,对定贵人道,“这是万岁爷给小主、文宪公主的赏赐。”
定贵人示意自己的贴身大宫女蔓芝接过赏赐,对着乾清宫方向福了一礼,“嫔妾多谢万岁爷赏赐。”
梁九功见东西已经移交,便对着在场的主子们打了个千儿,“奴才要回去给万岁爷复命,便不打扰各位娘娘、小主了。”
若幽作为在场位份最高的,便出声道,“辛苦梁公公了,万岁爷的差事要紧,梁公公快回吧,莫要让万岁爷等久了。”
梁九功笑着不着痕迹地对着若幽点点头,“奴才多谢皇贵妃娘娘。”言罢,退了两步,便要转身离去。
定贵人扭头对着蔓芝道,“蔓芝,送送梁公公。”
蔓芝会意,快走几步,引着梁九功走出了大殿。
梁九功离开后不久,若幽便也离开了景阳宫,宜妃打着送若幽回宫的旗号也跟着若幽一并离开了。
“娘娘今个儿的打扮真真儿是惊艳呢。”宜妃看着右前方凤辇上坐着的若幽惊叹道。
若幽摆摆手示意慢些,待到与宜妃的肩舆处于一个水平线上时,若幽方才懒懒开口,“总要让人知道这宫中还有一个皇贵妃在,不是?”
宜妃嘴角抽抽,皇贵妃娘娘的彪悍事迹恐怕便是新入宫的乌贵人等人也是知晓了的,不过这话她可不敢直接说出来,想了想,宜妃恭维道,“娘娘凤仪万千、威仪天成,自然是无人可比的。”
若幽斜睨了宜妃一眼,“行了,以你我的交情,这些恭维的话便少说些吧,你说着不得劲儿,本宫听着也累得慌。”
宜妃:……好吧,你是皇贵妃,你是老大,你高兴就好。
“娘娘与僖嫔,臣妾瞧着僖嫔如今倒是翅膀硬了呢。”言归正传,宜妃也正经了许多。
“不必理会她,有了赫舍里氏一族的支持,自然是腰杆子挺起来了。”若幽依旧是懒懒地道,“僖嫔那边本宫有数,你不必担忧。”
听若幽如此说,宜妃便也打消了盯着僖嫔、压压僖嫔气焰的想法。
“本宫今日出现在景阳宫,只怕后宫要动起来了,明妃和荣妃那边你留意着些。”若幽淡淡道。
宜妃点点头,“臣妾知晓了,娘娘放心。”
翌日傍晚,康熙驾临永寿宫。
用过晚膳,夫妇二人坐在东暖阁软榻上下棋消食,康熙看着一身丁香色绣缠枝牡丹纹旗装带着几分慵懒地倚靠在桌边的若幽,眼中带了几分笑意,“朕听说昨个儿僖嫔提议将文宪送到永寿宫来?”
若幽淡淡道,“臣妾拒绝了。”
康熙吃掉若幽五颗棋子,随手扔进棋篓,“朕觉着这个提议倒也是不错,宝儿正缺个玩伴儿呢。”
若幽毫不示弱地也吃掉了康熙的五颗棋子,“臣妾可不愿意做那让别人母女分离的恶人,定贵人就这么一个女儿,以后……”若幽看了看康熙,“只怕是也难,就这么一个念想,臣妾又不是没有孩子,何苦来哉去抢了别人的女儿养,宝儿这一个还不够臣妾头疼的吗?”
康熙轻哼一声,“那是她的福气,她敢不满!”
“是是是,是臣妾自己不想养的,可不干定贵人的事儿,万岁爷可莫要去找定贵人的麻烦。”若幽嘴上虽说了讨饶的话,手上却是不停歇地又吃了康熙的一大片棋子。
康熙:………这算是什么事儿?
若幽掩唇轻笑,“万岁爷您可要用心点儿了,这样下去,这一局,臣妾就要赢了。”
康熙认真看了看棋盘,自己的大龙已经被若幽杀得七七八八了,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罢了,这局棋,朕认输。”
若幽笑意盈盈地道,“那臣妾便多谢万岁爷了。”
康熙看着若幽无奈摇摇头,“跟朕下棋,可还未曾有人如此理直气壮的赢朕呢,你这丫头还是第一个。”
若幽坐起来些,不甚在意道,“臣妾棋力本就不比万岁爷,如今有了赢得机会自然是要抓住了,以后在那几个小兔崽子面前也是很自豪的,省得那些小家伙整日里说臣妾的棋艺不佳。”
若幽将棋子一个一个放进棋篓,“再者说,臣妾将万岁爷当做自己的夫君,与自己的夫君下棋是为闺房之乐,为何不敢赢?许多人都说‘棋如人生’,若是臣妾不认认真真地下,岂非是将‘人生’也过得乱七八糟,下个棋还遮遮掩掩的,如此便也失了下棋的真意了。”
康熙闻言一愣,若幽所言却是对极了康熙的胃口,不过还是带了几分严肃出言道,“你这性子呀,这么些年也没变个一分半点儿。”
若幽半是傲娇半是撒娇地轻哼一声,“万岁爷没听过一句古语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臣妾这性子已经维持了二十多年了,改不了了。臣妾素来看不惯那些个妖妖调调、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之人。”
康熙看着眼前难得骄矜的女子,带着几分温柔道,“罢了罢了,如此便如此吧,也没什么不好的。朕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