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了,已经睡着的夏婉,却被小腹处一阵猛烈的绞痛给弄醒。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朦胧中看到唐少枫沉静的睡颜,不想吵醒对方,只以为自己是吃的太饱,所以肚子才会不舒服。
又一次闭上双眼,夏婉确实很困,可纵使她如此疲乏,完全被困意席卷,却仍然无法忽略那越来越清晰的痛楚。
紧紧皱眉,夏婉疼得汗流浃背,慢慢在床上打滚。
可唐少枫睡得很沉,也就根本没有发现夏婉的不对劲。
疼到低声呻吟的夏婉,越来越难受,她实在忍不住了,便轻轻推了推身边的人。
唐少枫终于苏醒,在看到夏婉满头大汗后,脑袋还是懵的。
等他反应过来,夏婉已经痛苦的滚落到床下。
“唐少枫……肚子好痛,我不行了……”夏婉断断续续的向唐少枫发出求救的讯号,气若游丝的她,仿佛连喘气都不均匀。
唐少枫赶忙将夏婉抱回到床上,慌张到有些不知所措,“是吃坏肚子了吗?”
夏婉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很努力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像不是,我怕孩子……”
眼瞳猛地收缩,唐少枫不敢大意,给夏婉套上衣服后,他迅速将人抱到楼下。
“小草!快醒醒!”
随着唐少枫一声大呼,披头散发的小草也连忙赶到夏婉身边。
将夏婉交到小草怀里,唐少枫跑着去找车钥匙。
被疼痛折磨的夏婉,猝然感到下体淌出一股热流,这感觉让她傻眼,接着便伸手去摸自己的腿缝。
看到手上沾满污秽的血迹,夏婉如当头棒喝,当即哭出声来,“不要啊!不要……”
“先生!姐姐好像小产了!”小草心疼的直皱眉,冲背对着她的唐少枫高声一喊。
唐少枫猛然转身,在看到夏婉高举着带血的那只手时,他头冒金星,脑袋浑浑噩噩。
狠狠拧眉,唐少枫的心猛烈一痛:怎么会这样,明明入睡之前还好好的……
十分钟后,夏婉被推进急诊室,脸色惨白的唐少枫,掩着脸坐在长椅上。
半小时后,昏睡中的夏婉被推了出来,当医生宣布夏婉确实小产了,唐少枫险些没站稳。
铁打的事实让人无法接受,从夏婉肚子疼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小时,可他们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唐少枫一拳锤在医院的墙壁上,薄唇紧抿的他,眼里涌动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两个小时后,夏婉醒了,再也感知不到体内小生命的存在,她就那么痴痴傻傻的摸着肚子,一句话也不说。
看着灵魂仿佛被抽走的夏婉,唐少枫心都碎了,孩子没了,他也很难受,可他更看不得夏婉如此模样。
见唐少枫不知该如何哄劝夏婉,小草便拧着眉头安慰道:“姐姐,没事的,你这么年轻,以后想生多少都没问题。”
夏婉不语,依旧保持痴傻的样子。
咬咬唇,小草望着夏婉这个样子难受的不行,她宁愿帮夏婉哭出来。
轻启唇齿,唐少枫强颜欢笑,“乖,想开一些。”
伸开双臂,唐少枫将夏婉搂进怀中,可夏婉一动不动,目光依旧空洞。
夏婉这种状态让唐少枫着实不安,他躬下身子,平视着夏婉的双眼,“老婆,跟我说说话,想哭就哭,别闷在心里,听到了吗?”
夏婉如死鱼般静默,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感知。
唐少枫眼圈泛红,尽管他也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却顾不上自己,只急着将夏婉拽出痛苦的泥沼。
“老婆?你说说话啊,你看看我好不好?就一眼!”
见夏婉仍然不为所动,小草急忙安慰道:“先生你别急,我去叫医生!”
不一会儿,医生来了,他用简单的仪器替夏婉查了查以后,将唐少枫拉到一边,“她精神状态没问题,就是太伤心了,最好能让她哭出来,发泄出来。”
医生话音刚落,隔壁病房忽然传出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
夏婉的眼珠微微转动,然后才像是回神了似的,眼泪一颗颗洒下来。
唐少枫见此,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更难受,而医生则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这位小姐,想开点,你这么年轻,老公也正值大好年华,想要个孩子还不是迟早的事。”
医生的劝慰,让夏婉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人从来都是安慰别人容易,劝解自己很难。
这是夏婉第三次与新生命失之交臂,天知道她对这个宝宝怀揣着多少母爱和期待。
为了让孩子平平安安的降生,她甚至像变了个人,再也不敢毛毛躁躁,大大咧咧。
可她还是没能留住这个孩子,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当母亲的命,为什么老天爷一直给她一场空欢喜,让她体验从云端摔到地上的绝望。
哭累了,夏婉体力透支,便被唐少枫哄着睡了。
吩咐小草照顾好夏婉后,他独自来到医生的办公室,想问问对方,夏婉为何突然流产。
“医生,我太太之前的胎象一直都很平稳,为什么会忽然流产?”
闻言,医生略显诧异,“不是先兆性流产吗?你确定?你太太有没有磕到碰到?”
唐少枫眉头紧锁,只记得夏婉因为肚子痛滚到床下,可他们的卧室里铺着很厚重的地毯,根本不会造成太大的创伤。
“没有。”唐少枫面色严峻,总感觉夏婉无端流产事出有因。
“那就怪了,我们给你太太检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或者,她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再一次皱眉,唐少枫耐心的回答说:“吃的稍微有点多,也会导致流产吗?饮食方面我一直都很注意,忌口的东西从来不让她碰。”
听了唐少枫的叙说,医生也不知问题出在哪里,便面色歉疚的表示:“对不起啊这位先生,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太太并非无端流产,是我疏忽了,真的对不起!”
唐少枫很无奈,这件事确实发生的太令人猝不及防,他也不能怨怪医生没有往其他方面考虑。
回到夏婉的病房,唐少枫愁眉不展,尤其在看到睡梦中的夏婉脸上还挂着泪,他就更加心烦意乱。
“先生,您是去找医生了吗?姐姐为什么无缘无故就出血了?”小草压低了声音,对这个问题也很疑惑。
摇摇头,唐少枫觉得,原因还是出在饮食上,否则夏婉为何吃了顿饭以后就发生意外了。
可夏婉所吃的东西,他全都吃过,按理说如果那些食物有蹊跷,他也会不舒服。
但他没有,难道是因为性别差异?
“小草,今天在奶奶家吃了晚饭,你有没有身体不舒服的地方?”
小草诚实的摆摆头,“没有啊,先生是怀疑食物有问题吗?”
唐少枫不语,只能暂且于心里埋下这个疑惑。
午夜时分,熬不住的小草,趴在夏婉的床边睡着了,可唐少枫却毫无困意。
他仍然怀疑是那顿饭导致夏婉流产,可夏奶奶怎么会祸害自己的亲孙女?
要说夏家最可疑的人,那就只剩夏雪一个,可夏雪昨夜根本不在。至于方兰,唐少枫对这个长辈的印象并不深,只认为对方还没有荒唐到这个地步。
清晨,夏婉被噩梦吓醒,一头冷汗的她,惊慌失措的从床上竖起身子。
一夜未眠的唐少枫,萎靡不振眸子猩红,可瞧着夏婉做噩梦了,他便迅速上前,梦呓般安抚道:“没事,都是梦,我在呢,不怕。”
夏婉缓缓清醒,可一想起自己流产的事情,她还是接受不了。
因此,她长时间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跟任何人交流,越发少言寡语。
唐少枫不愿逼迫夏婉快些振作,毕竟这对夏婉来说是个沉痛的打击,他愿意陪着对方走出阴影,哪怕这个过程需要很长时间。
中午,唐少枫强迫夏婉吃了些东西后,正准备回家替对方取些换洗的衣物,就接到了叶芙打来的电话。
他眸色厌恶,绕到走廊尽头,然后才点开接通的按键,“什么事?”
“昨天你有事情我没找你,今天总有空陪我了吧?”
“我这边出了点事,没办法抽身。”
“这样啊,那好吧,等你有空了主动联系我哟。”
很难得的,叶芙没有继续纠缠,近乎于体贴的不再打扰。
这让唐少枫感到狐疑,可当前他心里只有夏婉,哪还有心情去研究别的。
回到老宅收拾好衣物,唐少枫驱车赶回医院的途中,仍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便猛打方向盘前往夏家。
“少枫啊,夏婉是不是落了什么东西在这里?”夏奶奶一如既往的热情,语气也颇为和蔼亲切。
“奶奶,夏婉流产了。”唐少枫直视着夏奶奶,不愿旁敲侧击,也不打算隐瞒。
夏奶奶眼神震愕,像是觉得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夏婉流产了?怎么可能!”
“昨天我们吃完饭回家,夏婉半夜忽然肚子疼,然后就毫无预兆的出血了。”
夏奶奶并不笨,经唐少枫这么一说,她已经读懂对方的来意,“你是说,昨天那顿饭有问题吗?”
唐少枫毫不避讳的点点头,也不怕夏奶奶会生气。
可夏奶奶并未生气,她只是想不通谁会在饭菜里做手脚。
夏雪不在,难道是方兰——这么想着,夏奶奶二话不说便把方兰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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