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石火光之间,张道贵身形陡然下沉,正好避过当胸扫来的刀光,然后一记快如闪电的穿剑,直刺史荣的小腹!
史荣再一跺脚,身形陡然急转,硬生生的在半空旋转了一圈,在避开剑尖寒芒的同时,战刀就势斜削张道贵的头颅。
张道贵见史荣身形旋转,心中警兆骤升,脚下步伐再变,手中长剑飞快收回,一击崩剑使出,直刺史荣持刀斜削而来的手臂。
眼见史荣手臂就要难以避免的撞上这记崩剑,被刺穿的时候。
张道贵只听见耳边呼啸之声响起,身形尚在半空旋转的史荣已然一击鞭腿抽打在了张道贵的胸前。
受此一击,张道贵手中剑势不稳,斜斜的擦着史荣的右臂而过,随后身形向后踉跄数步,就要跌下飞升台。
手中长剑猛然驻地,在飞升台之上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白色剑痕。终于在退到边缘处停了下来。
只见张道贵单膝跪地,一手拄剑,一手护胸。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伤势,一口淤血猛然喷出!染红了脚下的飞升台。
而三步外的史荣也靠着这一记鞭腿,将身形稳住,落在了飞升台上。
看着拄剑而立的张道贵,史荣施施然笑道:“还不错!再来!”
言罢,身形再次向前数步,刀光如水骤然落下,直劈半跪在地上的张道贵。
张道贵嘴角流血嘶吼道:“一起死吧!”
手中长剑用力上劈,想要架住这势大力沉的下劈,身形猛然拔地而起,捂住胸口的左手化作剑指骤然点出。直刺史荣的咽喉!
却不料,手中长剑在史荣之前的数次劈击下,已然不堪重负,此次再也没能为张道贵挡下这一刀。
“咔嚓!”
张道贵手中长剑应声而断。下劈的刀势力道稍减,然后便劈在了张道贵的右肩之上。将其劈的一个踉跄,向飞升台下的百丈深渊倒去。
向后倒去的张道贵闷哼一声,血液飘洒间。眼睁睁的看着点出的左手剑指,离着史荣的咽喉越来越远。只得发出一声不甘的呐喊。
伸出的左手化指为爪,猛然抓住史荣的手臂,却只抓住了一截宽大的袖袍。
刺啦!
张道贵带着手中那块撕下来的宽大袖袍,跌入百丈深渊的茫茫雾海之中。
看着张道贵消失在雾海之中,史荣是仰天长笑:“武当道人,不过尔尔!”
突然下方的雾海一阵翻滚,随着一声尖利的鹤鸣,一道白色的仙鹤突破茫茫雾海,在史荣面前振翅高飞,意欲直刺云霄!
只留下一道宽大的袖袍,飘然落下。史荣不自觉的伸手接过。难以置信的喃喃道:“化鹤飞升了!”
“飞升了!”“化鹤飞升了!”“那道人化鹤飞升了!”
听到身后士卒惊恐的呼喊声,陷入迷茫的史荣厉声喝道:“飞升!这不可能!取我弓来!”
亲兵还算机灵,立刻上前将背上的三石强弓送了过来。
史荣张弓搭箭一气呵成。对着正在向云端飞驰的仙鹤便射出了宛如流星的一箭。
一声悲唳,正在振翅高飞的仙鹤便直直的落了下来,跌入下方的茫茫云海之中,一声声悲唳响彻在飞升台下的百丈深渊。
史荣将手中的弓箭递给身边的亲兵,笑道:“便是成了仙人又能如何?还不是”
话还没有说完,便看见下方的雾海又是一阵翻滚,犹如沸腾的开水。
一只、两只、三只、足足十几只仙鹤齐齐的发出一声声尖利的鹤鸣,在史荣面前振翅高飞,直刺云霄。
那一声声尖利的鹤鸣,像一支支利箭直刺史荣的内心深处,仿佛在嘲笑他这个凡夫俗子的不自量力!
“怎么可能?”史荣难以置信的喃喃道。在这一刻,史荣所有的狂傲都烟消云散。
管你是镇守一方的诸侯,还是执掌人间的帝王,在升仙得道的诱惑下,都不堪一击。
半响后,还是千户刘峰上前小心询问道:“将军,这真武大殿,咱们还烧是不烧?”
史荣猛然回神,定了定神才朗声笑道:“烧!自然是烧的!军中无戏言!”
刘峰两腿陡然一颤,差点就要跪倒在地,他是真没想到,在经历了如此玄乎的事情后,万户大人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的烧掉真武大殿。
这真是,真是世间少有的亡命之徒!
熊熊大火在武当山上燃起,真武大殿前的广场空地上,一群戏子伶人正在背靠大火载歌载舞。
他们都是武当县里的戏子伶人,靠着表演一些真武大帝在人间斩妖除魔,证道飞升的戏曲来养家糊口。
亏得是在武当山脚下,光是每年来此上香供奉的信客,便让他们这些地位低下的戏子伶人衣食无忧。
可是这一切的好日子都在几天前破灭了,蒙古大军来袭,知县不战而逃,将县城的上千户子民拱手送人。
他们也被征召起来,说是要为蒙古将军表演戏曲,若是表演的不好,讨不得将军欢心,便会人头落地!
战战兢兢地排演了几日,都没有听见什么风声,原本还以为蒙古人将此事忘了,没想到在昨日被带到了武当山。
一头雾水的众人跟着蒙古人上了武当山,然后便亲眼目睹了昨夜诡异血腥的一幕。
险些将众人吓昏过去,今早便听见蒙军将军弯弓射下一名仙人的事情,更是心惊胆战。
如今在这熊熊烈焰之前,都是用出了毕生所学,将这几日排练的《破莺燕蜂蝶庄周梦》展现的淋漓尽致。
只见场内一群姹紫嫣红的莺莺燕燕,似是在围着盛开的鲜花飞舞的蜜蜂蝴蝶。正在围着中间的一名披头散发、麻衣草履的英俊男子打闹嬉笑。
这些“美人“手中各持美酒、果脯。向着英俊男子献媚争宠。男子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好不快活!
史荣默默的看着场中表演的一切,经历了今早的事情,他已经对这种攀比炫耀没有了半点兴趣。
若是在昨晚之前,看到那位与自己一向不对付,又年龄相仿的叔父。在富饶安全的真定路,担任顺天新军万户期间是过得如此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