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夏盼随着顾怀辰一同入宫,顾怀辰去上朝,而夏盼等在长青殿中。
门口的小丫鬟是新被指到陛下身边伺候的,见着夏盼,眼里都是打量,这姑娘着着素衣,但却美的压了整个后宫。从未见过后宫里哪个娘娘或是哪位公主,敢就这样也不通报,便进来陛下殿中的。
可这宫里让这姑娘进来的嬷嬷,看起来很是尊重她。
于是小丫鬟,虽带着好奇,可终究还是恭恭敬敬地伺候着。
“民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安。辰王殿下安。”
顾怀辰已是跟着陛下走进了长青殿,夏盼起身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磕了个头。
陛下这一年似是又老了几分,亲自走上前去,扶起了夏盼:“朕说过,日后你不用跪了,总是不听话。”
夏盼鼻头一酸:“谢陛下。”
“事情都办好了?”陛下半躺在软塌上,看着面前的一对男女,似是唠家常一般,语气轻松问道。
夏盼点头,将身上的佩剑取下,连着怀中的玉佩一并呈了上去:“这一年,亏有陛下庇佑,如今,民女心愿已了,原物奉还。”
陛下一笑:“朕送出去的东西,只有你有这个胆子,还退还给朕。”
夏盼一愣,忙解释道:“民女...”
“好了,收着吧,朕赏你的,你就留下吧。”
夏盼看了看陛下,笑着应下:“是。”
顾怀辰终于开口:“父王,让莲儿给您诊个脉吧,您这身体...”
夏盼点头,走了过去:“一早就让谢御医过来了,我看看您的身子?”
陛下一笑:“传吧。”
夏盼诊脉后,又与谢御医探讨了几句,大概知道陛下如今的状况后,皱了皱眉。
“陛下,您这身体,和我当初预料的差不多,也是到了如今这个体弱的阶段了。”夏盼如实说。
“可有什么别的法子?”
“这便是别的法子。”夏盼看了看顾怀辰,缓缓道:“陛下这段日子还算好撑着,再过一年...怕是不会太舒服。”
顾怀辰低落地皱着眉。
陛下倒是没什么反应:“嗯,去吧,莲儿得空便进宫给朕看看身体。现在去看看博衍吧,一直站在殿外等你呢,朕与怀辰说些话。”
夏盼俯身告退,出了殿。临风子恒站在顾博衍的身侧,三人一同立于殿外。
顾博衍正负手而立,小小的人板板整整地站在殿外,看见夏盼,很是激动,却克制着步速,走到夏盼面前。
抽了抽鼻子,眼圈也红了:“夏娘。”
夏盼笑着俯身行礼:“小殿下。”
顾博衍连忙拉起她:“你羞我。”
夏盼笑着与他说:“说过的,在宫里,你就是小殿下,扯着我的袖子都是不行的。”
顾博衍嘟了嘟嘴,一把抱住夏盼:“我不管。”
临风看着夏盼也鼻头很酸,看着顾博衍埋到夏盼怀里,也笑着说:“夏娘就让殿下放肆一会儿吧,这两年,他也着实很辛苦。”
夏盼抱着顾博衍,笑着对临风说:“你们做得很好。”
然后伸了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你也长成大人了。”
临风揉了揉眼,点点头。
顾博衍带着夏盼,一路走到如今住的宫殿。
“衍儿跟夏娘回辰王府吧,”顾博衍坐到夏盼身边,牵着她的衣角悄悄道:“这宫里太冷清了,衍儿想和夏娘和王叔住在一同。”
夏盼叹息,现如今哪里能由着他来选择。
“衍儿要跟着皇爷爷学东西,陪在皇爷爷身边。这宫里的确冷清,你王叔有我陪着,你皇爷爷却没人陪。”夏盼缓缓叹道。
顾博衍沉默了一会,点点头:“皇爷爷最近身体差了些,我是要多陪陪才是。”
夏盼心安笑道:“我和你王叔会经常进宫来陪你的,你琴艺有没有落下?我也就这点本事了,你可别给我丢脸啊。”
顾博衍甜甜一笑:“衍儿每日都有练习,这就给夏娘弹一曲。临风,我的琴。”
夏盼坐在屋里,笑着看临风将琴搬来,看着顾博衍认真弹奏,虽然几分稚嫩,但也是下了功夫了。
不知过了多久,顾怀辰走了进来,笑看热闹的屋中人。
“王叔,夏娘刚刚夸赞衍儿琴艺和字写得都不错呢。”顾博衍行礼后,嬉笑着与顾怀辰说道。
顾怀辰也微微笑着,与顾博衍说上两句。
到了时辰,便带着夏盼回府了。
辰王府入夜
“我与父王说我们要成婚的事情了。”顾怀辰搂着怀中的人,轻声说道。
夏盼摇了摇头:“我不在乎这些了。”
“我在乎。”顾怀辰封了她的唇:“你只管等我好么。”
“你知道林苒汐的病到了什么程度吗?”夏盼推开他。
顾怀辰皱眉:“什么程度?”
“熬不过一年。”
顾怀辰一惊:“就算你出手?”
夏盼点点头:“就算我出手,也只能让她这一年少遭点罪,命,我续不了。”
“苒汐命薄了些。”
夏盼皱眉:“明天我要去见赵巧儿。”
“请便。”
“可能会给你留下点麻烦。”
顾怀辰宠溺笑道:“她算不上什么麻烦。”
次日,阳光晴好。
夏盼想了想,还是叫上了老牛,看起来熊壮一些,大摇大摆走进赵巧儿院子。
赵巧儿这小两年,可真是,消瘦不少。
夏盼毫不客气地踢开了她的门,坐在了屋中,将在屋中写字的赵巧儿吓得一个激灵。
“你是谁?竟敢擅闯本王妃的院子。”赵巧儿依旧是趾高气扬。
夏盼摇头:“两年不见,你还是这样,蠢。”
赵巧儿一愣,揪起了眉毛,看着眼前一身素衣的女子,长得貌美如花,心里很是不舒服。
“本王妃什么时候见过你这样的贱民?”
夏盼一笑将自己那张脸,离她更近了几分:“你再好好想想呢?”
“你从哪来的?”赵巧儿盯着夏盼。又不敢喊人将她拉出去,看着老牛站在她身后,便想起王爷才回来两日,怕是从哪搜罗的美人:“不过就是个没身份的女人,也敢来我这耀武扬威?”
夏盼翻了个白眼,拉开椅子:“老牛,你也坐着,她这脑子,要我多费些口舌才行。”
“放肆!”赵巧儿伸出一根手指,直戳了过来。
夏盼笑着一把抓过她的手腕,摁在桌子上:“你看你,每次打不过还硬上。”
赵巧儿突然瞪大了眼睛,顾不上手腕的疼痛:“你,你,你是衍儿的那个女老师?”
夏盼皱眉,手上力度大了一分:“衍儿也是你叫的?”
转头喊老牛:“给我把她绑上。”
老牛将早就备好的麻绳拿在手中,利落的将赵巧儿绑在了椅子上。
“牛医师,你也跟着她发疯?你知道我是谁!”赵巧儿拼命地挣扎:“我父亲会杀了你的!”
老牛耸耸肩:“你爹要是能杀进辰王府,我脑袋就归他了。”
夏盼很是满意,拍了拍老牛的肩膀:“不错呀,比军营里刚了不少啊。”
赵巧儿皱眉:“军营?你,你到底是谁。”
夏盼拿起桌上的茶杯,朝着老牛挥手,老牛立刻得令,开口讲道。
“我师父,医仙大人。当初辰王殿下在营中中了蛊毒,你爹总跟你说过吧,我师父给解的。”老牛豪横道。
赵巧儿心惊,这事情她听父亲的确讲起过,说来,当时父亲还说,这医仙与辰王殿下,盛冉小将军交情都颇为不错。
“你一脸的狐媚样子,定是在军营里勾引殿下了!”赵巧儿说罢便要吐口水。
夏盼迅速起身,在她前胸喉咙处指间一点,赵巧儿便咽了回去。
老牛一脸嫌弃:“师父,恶心了点吧。”
夏盼不以为然:“又没让你咽下去,你恶心什么?”
赵巧儿开始拼命的干呕。
“你,你,就算你是医仙,与我有什么关系!”
“哦,对,”夏盼点点头,踹了一脚老牛:“告诉她,我与她有什么关系?”
老牛一脚踩在赵巧儿的椅子上:“我师父,醉花楼掌柜,夏娘。”
赵巧儿这才神情周边,颤抖地抬起了头,醉花楼,夏娘。她疯了一般:“不可能,夏娘已经死了!活活烧死在醉花楼!”
夏盼“啧啧啧”了片刻,抬眼,淡漠道:“毕竟,是赵大小姐放的火,买的凶,是吧。”
赵巧儿战栗着,疯狂地摇头道:“你,你血口喷人!你!你胡说八道,夏娘已经死了。”
夏盼讥笑一声:“侧王妃,您还真是,不受宠啊,这一年,都没出过院子,听过一点顾怀辰的事吧。”
“放肆!”赵巧儿瞪着她,却不自觉地向后缩:“王爷名讳,岂是你这样的贱人能喊得。”
夏盼满面嘲讽:“我当着陛下的面,都是这么喊得。”
“你!你做梦!”
“是你做梦了,赵王妃,这一年,您都活在梦里。”夏盼可惜的笑着摇头:“王爷这一年,都在寻我,全府都知道,您不知?”
赵巧儿几近崩溃:“不会的,夏娘死了的。”
“说到这,”夏盼抬眼:“我不太知道,您有什么可恨我的呢?你与醉花楼有什么深仇大恨,说与我听听吧,合理的话,许是能给你留个全尸。”
赵巧儿突然一笑:“你有什么证据是我做的?”
夏盼也回之一笑,更妖更艳:“谁说,我需要证据了?”
“我是将军府嫡女!你不敢动我!辰王殿下也不会允许的,你敢动我,殿下也护不了你!”赵巧儿死死地盯着夏盼。
老牛嘿嘿一笑:“赵王妃,您这话说的,您暴毙死在后院不是什么难事,您这不是瞧不起我师父吗?”
赵巧儿仍是颤抖着摇头道:“你不敢的!我父兄,我父兄都受陛下隆恩,你一介贱民!”
这时,院外又进来几人。
夏盼笑着起了身:“呦,我这吵到苒汐姐姐了?”
林苒汐被丫鬟颤着进了房间,看着赵巧儿着实一愣,丫鬟不自觉就“噗嗤”的笑出了声。
林苒汐故作生气道:“小小,没规矩。”
转而对夏盼说道:“你不是让我没事多走动走动?我今个正好逛到此处,看这赵妹妹的仆人都站在院外,不敢进来,以为出了什么事,过来瞧瞧。”
夏盼挥挥手:“哎,笑还不行了,姐姐御下太严了些吧。小小,给你主子拉个椅子过来,走了好一会儿了吧,坐下歇歇。”
小小一笑:“是。”
夏盼指了指另外的丫鬟:“我说了半天都累了,去,给我们拿点茶水,吃食。”
一屋子丫鬟都忍着笑,不顾赵巧儿的叫嚣,将茶桌布置起来。
“王妃,您名门贵族,”赵巧儿咬着牙:“不知道如此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林苒汐咳了咳,掩面惊讶道:“妹妹说哪的话,我不过路过,坐下歇歇,这,将您绑起来的,也不是我啊。”
“你是辰王妃!后院出了事,你吃不了兜着走!”赵巧儿放着狠话,她知道林苒汐一直未敢动她,就是怕担了责任:“她一个贱人,自是什么都敢做。”
“呦,赵王妃,您这消息,着实闭塞了点,陛下的病,我师父诊的,”老牛翻了个白眼,对着赵巧儿嬉皮笑脸道:“谢御医见我师父,都要礼让三分的。长青殿,我师父不用通传,随便进。她若是贱人,您算哪根葱啊。”
赵巧儿震惊地看着夏盼,转眼朝林苒汐道:“林苒汐!你排这么一大出戏,就为了吓唬我!你到底坐不住了?你快没命了,便不管不顾要报复我。”
林苒汐故作讶异:“呀,不知妹妹与我有何仇怨,姐姐不知?需要报复你?”
赵巧儿也不演了,挑眉笑道:“你心知肚明。”
夏盼喝口小小递过来的茶,点点头,朝着林苒汐道:“不瞒苒汐姐姐,之前我还犹豫几分,如今看来,这毒也确实是她下的,你放心,你这身体的疼啊,我去的了。她身上的痛啊,我也加的上。”
林苒汐一笑:“呦,身为辰王妃,我当是拦着点你的。但,我这身子骨柔弱,想必也拦不住。何况您是医仙,被王爷视作上宾,我自然也没那个身份阻拦。”
转而看向赵巧儿,分外惋惜道:“姐姐也帮不了你,实在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