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阳郡王怒气冲冲的回了别院,一路上身边的随从们无一人敢问进去之后到底是何情形。毕竟宁契气恼之时,难免会失了风度,这个时候,身边了解他的人总是不会轻易上前找骂。因为无人敢问,广阳郡王心头越发的气闷了,回到自家翻身下马,先是踢了一脚座下不争气的马儿,随后又是一记窝心脚踹到了挡了路的小厮。
至此,广阳郡王此次出师不利的消息,便可算是响彻整个宁家别院了。
只是到底广阳郡王是主子中的主子,一家的顶梁柱,有些消息知晓了旁人也不敢多说。尽管宁沁住在外院,但是此刻小厮丫头们除了战战兢兢之外,竟也无人提及。而这样的情形,郡王府上时常发生,毕竟宁沁宁契都不是脾气好的,兼之广阳郡王妃也极其厉害,这些下人们会害怕,广阳郡王妃倒也不曾多想。
毕竟,宁沁平日里若是遇到什么事儿不顺心了,对这些下人虽然不至于动辄打骂,但是态度的确算不上好,底下人总是会格外害怕些。尽管广阳郡王妃还是忍不住地皱了眉,终究也不曾多少,苏州别院的仆役们是比郡王府的素质要差了许多。只是想到自己一家子一年也只是过来住上两三个月,如此程度倒也够用,便也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眉间皱了一会儿过后,便放在了脑后。
“先生还是手轻些吧,我们阿沁自小便怕疼的很!”看着还在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宁沁伤口的大夫,广阳郡王妃不免又皱了一回眉,怎么走了这样久,居然还没有将刘大夫带来?广阳郡王妃先前还未想起来这个陆家到底是哪一家,直到身边的妈妈低声提醒了几句过后,广阳郡王妃这才知晓确切的消息。
一想到陆家并非显贵,而广阳郡王去了这样久还未归来,广阳郡王妃心内不免有些不安。倒也不是担心陆家对自家夫君有什么动作,毕竟那样的人家是不敢的。心中担忧的,不过是想到了广阳郡王的脾气,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人,这是要当场发落了陆家上下吗?
尽管如此想法是在狂妄,但是这确实也是广阳郡王能够做出来的事情,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尽管他平素里总是掩饰的很好。自然,广阳郡王妃会有如此担忧也并非出于对陆家的怜悯,毕竟只是庶民,天生的两个阶层,哪里会产生怜悯之心。只不过是广阳郡王妃到底还是比广阳郡王多了些理智。
陆家虽是庶民,但是家世也还是有一些的,还有一个刚刚致仕的阁臣。尽管阁臣在他们这样的人家跟前算不得什么,而且还是一个致仕的,本是不足为惧的。但是谁能想到那陆奉卿居然与如今的许首辅有些牵连呢!许首辅本来也没有人将其看在眼中,但是随着与明月大长公主府联姻过后,宗室之中顿时变了从前的鄙夷。
尤其是如今的首辅,可是天子近臣。皇族之于世族的确没有什么太大的约束力,但是对于宗室,却是截然不同。毕竟宗室来源,本就是天子亲戚,所得到的一切尊荣与特权,都仰仗于皇族。覆灭一个庶族大户,本是一件随手之事,但是若是那陆奉卿求助老友,广阳郡王府难保不会受到申饬。
一开始广阳郡王妃并未想到这一层关系,毕竟脑子里关于氏族世家已经占据了大块,兼之今日宁沁又有毁容之嫌,一个小小的陆家,广阳郡王妃并不在意。还是身边的嬷嬷心思重,想着着人去了解一番,这才叫广阳郡王妃心中平添了一分对于陆家未来的担忧。毕竟如今的圣上耽于享乐,终日不理政事,许多事情都是有内阁的阁臣们代为处理的。
一想到此,广阳郡王妃便想起了许家老爷子那以上睿智如鹰隼一般的双眸。许老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广阳郡王妃其实并没有了解过,毕竟男女大防,见面总是不易。但是能够从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顺利迎娶明月大长公主幼女不说,如今半生过去,还站在了首辅的位置上,广阳郡王妃不敢小觑。
是以,广阳郡王妃此刻心内极度煎熬。一边想着宁契能够将刘大夫顺利带回,一边又在心底默默祈祷夫君此次并未做一些其他的多余之事。
“郡王爷回来了!”
随着醉玉惊喜的一声呼唤,广阳郡王妃也腾地一下从宁沁榻边站起身来。此刻一边也是急于同大夫说上几句话,一边也是想要问问陆家情况。只是还不等广阳郡王妃见到人,醉玉失望的语气又再次响起:“您一个人吗?”
因为醉玉是宁沁看中的人,尽管宁契此刻心间极度不悦,到底也没有将怒气发泄到醉玉身上。想到自己离开之时这丫头还揽着宁沁在怀中,此刻却是守在了门口,尽管宁契此刻没有闲情逸致管这些,到底心中还是知晓缘由的,不过就是妻子看不惯这样的场面。
当然,关于醉玉的想法宁契脑中只是匆匆一瞬,便也不在意,只是怒气冲冲的推门而入。推开门往内室看去,却是连同妻子在内都讶异的目光,宁契心内郁火更甚。好一个陆家,好一个刘启渊,这笔账会有落在他们身上的一天的。
怀着如此想法,广阳郡王不敢再看妻子疑惑的目光,别过头看着还在慢慢处理宁契伤势的大夫沉声吩咐道:“世子爷,本王就全交给你了,治不好,你知道后果。”说完这话,广阳郡王便要转身离开,实在是无言面见诸多期待又失望的目光。
广阳郡王妃现在倒是能够知晓事情或许与自己想象中的并不一样,只是她却并未因此而松了一口气。瞧着丈夫的模样,很明显是在陆家碰了壁,而这一想法惊现广阳郡王妃脑中,却是叫她自己都不由得为之一震!
难道这世间当真会有如此不识抬举的庶族,竟然敢于拒绝广阳郡王府的要求,这胆量非同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