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的惊诧,阿九淡然以对。纵然杜若处处都透着不解,但是看着阿九温和的笑颜,那是发自内心的笃定才能撑得起的淡然。尽管不知因何如此,但是一想到那一日自家姑娘与七公子在芝兰院长谈过后,七公子便也振作了精神开始好好进食养身,杜若又觉得或许不该怀疑自家姑娘之言。
尽管,嘉珀的出发之日,还是出了嘉璃笑说送送幼弟,而后这一送把自己也送到了京郊时家军下属的少年军之中的岔子。但是比起嘉璃大醉一场水米不进的凶险,此举总算也不至于过于惊异。虽然,昨日不见嘉璃折返,也叫太傅府一众长辈们瞬间慌乱了。到底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的道理,用到昨日情形也是极其合理的。
毕竟一向懂事儿持重的陆七公子,先是将太傅府闹得人仰马翻,而后彻底清醒了过来,问清楚缘由,竟只是因为少年心性想要尝一尝酒香,却不知深浅闹成这幅模样,不好意思与大家交代。这一下,便将前面十几年持重端方,少年老成的印象都在瞬间粉碎。是以,当他一去不回,慌了一阵儿之后便各自认命。孩子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走了,家人自然是忙着在他的身后,如早先为嘉珀做的一般,尽可能的为他前行之路扫清一切能够扫清的障碍。
是以当杜若话中不无惋惜地感慨嘉璃念书极好之时,阿九也只是淡淡的一句无缘。虽然阿九现在对外头的事儿了解得极少,但是终究还是能够想到凭着乐遥这两月因了美貌与才名,在帝京之中受到的追捧,如今传出了这样的消息,嗟叹无缘的必然不少。虽然那些人与自家七哥的情况都不相同,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明面儿上来看,自家哥哥与乐遥的交集,甚至还不如疯狂追求乐遥的阮氏公子呢!
看了一眼杜仲杜若,阿九扬唇一笑:“别愣着了,进去吧!你们也都看看有没有什么称心的物件儿,白术也没出来,再给白术挑一件,我一并买了。”
阿九素来大方,手也松得很,即便是自己首饰匣子里的东西,看着身边的丫头们实在喜欢,也都随便就给了。然而如这般直接上奇珍馆买新首饰,却是前所未有的,是以,此言一出倒是叫杜仲杜若眸子瞬间为之一亮。只是短暂地惊讶过后,又双双恢复了理智,杜仲看了一眼已经有满眼含笑地朝着自家姑娘迎了上来的玉娘,低声说道:“姑娘若当真想给奴婢们添些新首饰,不如这里结束了去肖氏银楼罢!”
杜若闻言立刻头如捣蒜,连声说道:“对对对,便不说价值了,奇珍馆的首饰咱们也用不上,身份不能与之匹敌。还不如姑娘带奴婢们去肖氏银楼,之前白芷成婚,一整套头面都是在肖氏银楼打的,白术自然是三五不时得跑一遭,姑娘不知道,白术心心念念的碧玉莲蓬多宝手钏儿,便出自肖氏银楼。如今正攒着月银,只等着这个月月银发了就去买下呢!”
“不过是银手串儿,何以到如今还没攒够?”阿九朝着迎上来的玉娘微微颔首,继续说道:“白术,包括你们两个在内,可都不像是没钱的主!”
包括白芷在内,跟着阿九进宫的六个,都是拿太傅府宫里与杭州江南总督府三份月银的,尽管如今宫里的那一份月例没了,但是这么多年的积攒,总不至于连个银饰都买不起。
奇珍馆的玉娘们向来都是眼光毒辣记忆超群的,毕竟这里来往的都是权贵,是以,纵然是富贵人家的小丫头,她们的脑中也必须得有印象。毕竟有句古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搪,虽然作此类比着实有些不像,到底意思一样。生意场上要的便是嘴儿甜身儿软,是以,莫说今日是阿九亲自过来,即便只是杜仲杜若,奇珍馆的玉娘们,也会耐心接待。毕竟,她们这些丫头再如何有钱,也消费不起奇珍馆的东西,上了门必是替主子而来,自然是顶礼相待。
是以,如今主子们亲自上了门,只能更加殷勤殷切。杜仲杜若正要解释这手钏儿的缘故,接待阿九的玉娘便笑着开了口:“陆姑娘和杜仲杜若说的是肖氏的紫水晶手钏儿罢!这手串儿的确精巧得很,细细的一条,偏生还有灿若星辰的紫水晶点缀其中。又是碧玉又是水晶的,还有莲蓬树叶儿这样别致的造型,虽然主体还是银饰,但是价值也跟着上去了。”
见阿九听得认真,哪怕是别家的首饰,这玉娘也耐心地解释着:“这造价一上去,富贵人家也就罢了,图个新奇,但是寻常人家却是难以承受的,到底一年的嚼用可不能花在了首饰上。即便是帝京城中各家贵女身边的姐姐们,也得掂量掂量,也就只有陆姑娘身边的这些姐姐们能买得起了。”
尽管杜若方才也说了如今白术也在攒钱,但是听过了玉娘的解释,阿九也知晓这价值不菲。尤其,虽然这玉娘也是笑容可掬的模样,到底也不是自家的产品,难免也会在言语间透露几分华而不实的意味。只是这首饰,不是从来就没有什么实用价值的吗?阿九摇头笑笑,心间却是想的另一回事儿,听着倒也精致,这边买完了一会儿若是瞧着好,那不如再给乐遥备上一条?她最是喜欢这些。
不过,阿九终究未曾出口,只是笑着白术竟然也有这样大方的时候,自小到大有白芷照顾着,白术便也是个小气的,如今竟肯花几个月的月银买手串儿,倒也叫阿九惊了一回,扭头看了一眼杜若,而后笑着打趣道:“原来你们竟是这样的阔,今日便不用我掏腰包了!”
阿九不曾询问那手钏儿具体价值几何,毕竟寻常人家一年的开销,阿九其实心里没有数,但是白术的月银,却是知晓。于阿九这自然算不得什么,但是心底却是对这碧玉莲蓬多宝手串儿,产生了极为浓烈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