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九本是盯着蔚东楼在看，冷不丁听到南明耀的问话，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起身。
“站起来作甚？”南明耀伸出手，手掌朝下。“坐下。”
鞠若欢立马顺着笑道，“就是，一家人，说个话，还一坐一站的做什么？还不快坐下？”
鞠若欢这满脸的笑容，语气尤其的温柔。
像极了她瞧鸾九，怎么看怎么满意一般。
鸾九转身面朝南明耀，“回皇上，已经有眉目了。当是快了。”
回答完后，她才坐下。
抬眸，再次看向蔚东楼，见他朝自己投来欣慰赞许的目光。
鸾九感觉仿若是沐浴在阳光下，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一颗心，像是被太阳晒化的糖，甜滋滋的。
原来，得到血脉相连的亲人的认可，是这样的感觉。
“查？查什么？”太皇太后满脸的疑惑，“这宫里那么多人，干什么要她一个小孩去辛苦？”
这语气，带着不满地嘟哝。
谁也没想到，一卷佛经，倒是叫太皇太后对鸾九格外的看重和在意。
一听让鸾九去查东西，就像是明明大把的人可以去辛苦，偏生折腾她家心爱的小孩一般。
“太皇太后，朕……”
据说南明耀也是从小失去了母后，是在太皇太后膝前长大的，所以对太皇太后格外的尊重，是以在太皇太后老后，把她当做一个小孩宠。
“皇帝啊！”太皇太后打断南明耀，“锦玉还是个孩子，你让她去做什么嘛？”
被打断了话的南明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关心的是太皇太后的心情。
他转过头，看向鸾九，“太子妃，你说，是朕让你去做的吗？”
鸾九：？？
她嘴角抽了抽，这是要她大庭广众的睁眼说瞎话？
对上南明耀微微眯起，带着威胁意味的眼神，鸾九扯了扯唇角，保持住微笑。
“太皇太后，是锦玉自己想锻炼锻炼，所以才恳请皇上赐给锦玉这个能够长进的机会。劳太皇太后垂爱挂心了。”
南明耀听后，眸色柔了两分。
“是呀！太皇太后，您都不知道，最近啊太子妃可能干了呢！主动请缨做了好多事儿呢！父皇啊，虽也不忍她劳累，但也是看太子妃如此积极诚恳，才勉强答应的呢！”
听到南嘉妍这般说，南明耀的脸上明显的浮起了笑意。
见状，鸾九只觉无语。
说什么一家人，这说话太累了。
“是这样啊……”太皇太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鸾九的目光欣慰不已，“一转眼啊，就长大咯！”
鸾九扯了扯唇，笑了笑。
这茬儿事算是就这样过去了，宴会恢复了和乐融融。
太皇太后虽年事已高，可偏好两口果酒。
因着心情愉悦，所以宴会上多喝了两口，宴席一半儿的时候，便已微醺，由南嘉妍和南璟炜搀扶着送回了永寿宫。
从永寿宫回宴会的路上，南嘉妍提着宫灯，走到桥上的时候，突然顿住脚步，不爽快地往桥栏杆一靠，“你说，这到底还要帮蔚锦玉说话到什么时候啊！”
“怎么？”南璟炜双手环胸，也是靠坐在栏杆上。
“你看看她那蠢样子，我瞧着都觉得恶心！还要帮着她说话，我简直作呕的不行好吗？”灯笼微弱的光映着南嘉妍满脸的嫌恶。
见此，南璟炜“嗤”地一下，笑出了声，“这次回来，你总是帮她言语，我都没见你怎么抱怨，还亲自上东宫寻她，我还以为你和蔚锦玉的关系真不错了呢！”
“你是眼盲吗？”南嘉妍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母后吩咐，我怎么可能帮她说话好吗？虽说，蔚锦玉瞧着是比从前顺眼了许多，可那也改变不了她的臭德行啊！”
南嘉妍生气地捏紧了拳头，握在胸前，“待哪日蔚锦玉这颗棋子没用了，我非要好好教训她，畅快一番！”
“行了，姐不是我说，你这戾气也太重太明显了。再不收敛，尾巴都快露出来了。”南璟炜的下巴朝前递了递，“最近蔚锦玉可与从前不同了许多，小心被她看出来。”
“她最近……”南嘉妍语气迟疑片刻，“也不知道是脑子开窍了，还是背后有高人指点，确实聪明了点。”
“这会不会以前是装的？”南璟炜虽然和南璟烨交往颇密，但总归男女有别，何况蔚锦玉那脾性，所以都是基本避开的。
就是撞见，也甚少交谈。本来说蔚锦玉是从上回冬至开始长脑子的，可那次他因军营紧急要事，没能去南璟安的宴会，所以没瞧见。
“不可能！”南嘉妍语气坚决，笃定，“她那脑子，根本是装不出来的。当时有高人指点的可能性大一些。”
“高人，她身边的人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难不成她身边的人的身后还有高人不成？”
“她身边的人……”南嘉妍蹙眉，思索了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记得她身边近日多了一个侍女，据说她对那侍女颇为宠爱。”
“你是说那侍女是她身后的高人？”南璟炜记得那姑娘，上次腊八跟着蔚锦玉一起去上街遇刺，整个人吓得直哆嗦。
特别是瞧见蔚锦玉受伤，那眼眶泪花直打转。怎么看，怎么平凡普通寻常。
南嘉妍眉梢一扬，“试她一试不就知道了？”
……
明珠阁。
鸾九回到大殿，没了旁人，这才伸了个懒腰，捶了捶肩，捏着腰扭了扭，才松快了些。
方才在那宴会，那般端坐着，感觉整个人都快僵硬了。
“轻晚，让你准备的零嘴呢？怎么样？”鸾九走到屏风后，换下这一套繁琐的宫装。
“已经准备好了，包括话本子，炭盆，汤婆子，一样不差！”
“那就好。”鸾九换了一套简单的裙裳出来，“不然这长夜可是很难守的。”
因着殿内的炭火足够暖，鸾九的裙裳也没有穿太厚实。
一想到明日就能够回丞相府，鸾九就高兴得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转了个圈圈。
那裙摆，就仿若春日的花朵，瞬间绽开。
“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一道愉悦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闻声，她险些脚下一个趔趄，连忙收住动作，转过身，瞧见南璟烨一手托着一个盒子，一手负在身后，满眼笑意地凝望着自己。
“你……怎么过来了？”想到自己方才的行为，鸾九微囧。
“你忘了？今日是年关，是要同你一起守年夜的。”
男人抬脚上前，准备将那盒子放在桌上，却瞧见摆了满桌的零嘴，偏头看向别扭地站在那处的女人，挑眉，“你倒是准备得挺充分的。”
闻言，鸾九看了桌上一眼，明白过来男人的意图，连忙上前，有些手忙脚乱地把那零嘴往旁边挪走。
一个动作猝不及防，那花生瓜子梅子等零嘴，落了满地。
鸾九抱着那零嘴的盘子，瞧着满地的零嘴，咬唇崩溃地抬头，对上男人戏谑的眸光，想死的心都有了。
后来还是轻晚和桂嬷嬷带着宫人进来打扫的。
两人坐在房内，发生了方才得事，鸾九直觉尴尬不已。
她别扭地“咳”了一声，没话找话，指着南璟烨带来的那个盒子，“你……这是什么呀？”
“这个？”
男人的手放在盒子上，手指轻轻地叩了叩那盒面。
他凝视着鸾九，目不转睛。
看得她心中发憷，睫毛颤了颤，移开了视线，别开脸，看向旁处，“嗯。”
这心虚的小模样落在男人眼里，叫男人愉悦地低低哼笑了一声。
伸手，将那盒子推到女子跟前，“你自己看。”
女子回头，撞上男人深情的眸光，慌忙躲开。
低头看着那盒面半晌，伸手打开那盒子——是一条软鞭。
鸾九莫名抬眸，望向南璟烨。
不是男人预想中的神情，“新年礼物。怎么，不喜欢？”
“怎么会呢？我记得去年，我分别送了你和云涟漪本琴谱，你不是嚷着说我知道送她喜欢的琴谱，怎么不送你喜欢的软鞭么？”
南璟烨陷入自我疑惑了好一阵，“这软鞭可是我差人寻了好久的，怎么，你现在不喜欢这东西了？”
鸾九将那盒子盖上，软鞭，那蔚锦玉应该会喜欢的吧。
“没有。我喜欢。只不过……”女子眸色微转，“我可不可以用这软鞭，换另一样东西？”
男人挑眉，亏他提前半个月就叫人去准备。竟只是这反应。
“你说。”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能不能让我回丞相府多住几日？”女子的神情小心又期待。
男人一愣，“就这样？”
“可以吗？”
女子瞪着一双眼睛望着男人，那水光潋滟的眸子倒映着男人的容颜。
“可以啊！”男人颔首。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鸾九一下子站起身来，开心不已。
片刻之后，又坐回桌旁，双手撑着桌面，身体朝男人方向前倾，“你答应的啊，可不能反悔！”
“君无戏言。”
真是太好了！
鸾九高兴不已。
瞧着女子那满怀欣喜的模样，南璟烨虽眸中含着笑意，可心中却郁闷不已。
早知道这么简单的事儿就能让她这般开心。
他何至于绞尽脑汁还准备这大半个月？
“我的呢？”男人伸出手去。
女子看着他放在桌上，展开的手心，愣住了。
“什么？”
“我的礼物呢？”话脱口而出，男人就后悔了。
想反手给自己两巴掌，他什么时候沦落到要找人要礼物的地步了？
骄傲呢？
自尊呢？
脸面吗？
鸾九抿着唇，垂眸，那眼珠子左下斜看，右下斜看。
抬眸，嘴角努力上翘。
将自己手中的半梅，放到男人的手掌心，“嘿嘿”笑了两声，“那个……不然，我亲自下厨做东西给你吃？”
女子那两声笑，配上那笑容，显得倒是格外的傻气可爱。
这是南璟烨从未见过的蔚锦玉。
心口跳漏一下，喉结滚动，“吃什么都可以？”
“自然！只要你说，什么我都能做！”女子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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