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气散去,看清了这客厅里的现在状况,同时,王勃也失去了一层最好的保护罩。
王勃不敢再大喇喇地坐着,站了起来,那把大刀放在了顺手侧,已经能够动弹的左手捏了几张符箓,右手则是掐起了手诀。
看向客厅之中,那数十个中毒的唐家之人在毒气的侵蚀之下,过半已经昏了过去,生死不知,剩下的则都是躺在地上连连抽搐,气息极为虚弱。
至于那之前被误伤了的刘季布,身体素质本就无法与这些唐家人相比,更没有像唐家人一样多少有些抗毒体质,此时早已死绝。
今天一天见过的死人比王勃之前十六七年见过的加起来都多了好几倍,初见不忍与恶心,现在王勃却心生淡然,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性就冷漠。
随着毒烟的散开,客厅外不远处的人影也明朗了,聚集起来的唐家人比刚才还要多,差不多有半百之数,将客厅外围了满满当当,一个个手里自然少不了各种小铁盒大铜铳,怒与恨和杀意在他们的眼睛中随处可见。
客厅里的两边门也再次转开,从中鱼贯而出两支队伍,同样的大铜铳小铁盒,人数加来超过二十。
无疑,唐家堡的能够战斗的人数超出了王勃原本的预料之上,近百的“武装力量”在这个时代显然是很难想象的。
不过,事已至此,王勃再无他想,紧了紧身上的绑带,伸手将那把大刀抓在了手里。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光靠守肯定是没办法的,这百来个唐家朗人手一串暗器,即便王勃速度再快也躲避不及,唯有主动进攻才有机会离开这个客厅。而只要离开这个客厅到了后面,遍地都是可取的“弹药库”,王勃还真不怵唐家人多。
咚咚咚咚!
让王勃没想到的是唐家人围住自己后并没有进攻,而是传来了一声声拐杖敲击地面的声响,一侧门外面的人分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拄着拐杖走了出来,身后跟随着那两个之前出现过的老人。
这鹤发鸡皮的老太太佝偻着腰,步履蹒跚,但身上却有着让人不敢小觑的气势,拄着拐杖走到了最前面,看向王勃的眼睛噙着光芒,指了指这躺在地上的数十位中毒之人,开了口,道:“少年,这些人中还有不少能够救得过来的,先让人带离这里,可好?”
王勃闻言,甚是意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老太太见此,神色一缓,挥了一下手,咣咣咣,外面的人都动作整齐的将手中的小铁盒大铜铳放了下来,然后鱼贯而入,将地上的这些中毒之人抬出了客厅。
原本势成水火的场面变得有些怪异。
“少年,你可知道我们唐家传承近千年至今靠的是什么?”那老太太突然又开了口,自问自答道:“靠的不是我们这些老东西,而是靠这些年轻一辈。同样,你们玄门亦是如此。今日之事,不管是何原因至此水火不容,无论是对于你玄门一脉还是我奇门一脉来说都非好事。老妇不想毁了我唐家千年传承,也不忍断了你玄门一脉,就此罢手吧,从此之后,井水不犯河水。”
王勃眉头一拧,经历过之前唐莲之事,对于唐家人的话自不会再信半分。冷冷看向这老太太,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掐起了一个金箭术。
而此时老太太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古朴的戒子,对王勃说道:“这是我们唐家以前机缘巧合得到的一枚储物戒,其中有无其他灵性物质,老妇就不知道了。此物留在我们唐家已经有数百年之久,既然你来了,那就一并带走吧,兴许对于你来说还有点用处。”
说罢,将那古朴的戒子扔向了王勃。
此言此举,与方才那扔唐莲的老人如出一辙。
不过,极度谨慎的王勃却伸手将戒子接了下来。因为用灵识扫过,这的确是一枚储物戒,而且并不具备任何攻击力。至于储物戒之中有什么,王勃此时没有破开禁制,自不可能知道。
手一翻,王勃将这枚储物戒收入了自己的储物戒之中,神色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这唐家老太太。
这老太太说话之时,别说是那些唐家人了,即便那两个应该也是长老级别的老人都没有半句话,可见这既知道储物戒又知道灵性物质的老太太在唐家的地位。
老太太见王勃将储物戒收起,将客厅里的唐家之人全部挥退,然后说道:“少年若觉还有不妥,老妇可以陪你走一遭。”
“不必。”
王勃摆了摆手,沉吟道:“只希望老太太能记住方才所说之话。”
老太太点了点头,道:“井水不犯河水。”
王勃看了一眼老太太,又扫了一眼退出客厅的唐家之人,背后的手散去金箭术,掐了一个青藤术,一条青藤从他的手上生出,如是利剑一般钉在了客厅顶上,王勃手一拉青藤,腾空而起,以刀斩开屋顶,飞跃了出去。
老太太见此,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站在她身后的一位老人,眉头紧锁,问道:“大嫂,真的就这样让他走了?”
老太太冷声反问:“连唐莲都杀他不得,你觉得即便倾全族之人又有几成把握将此子留下?”
“可是……”
老人不忿,却被老太太摆手制止。
“但凡有一成可能留不住此子,老妇就不敢拿唐家千年传承做赌注。”老太太冷声道:“即便真能留下此子,这门外年轻一辈的族人又有多少能够站着。玄门之人,若是拼起命发起狂来是何等恐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唐家在一开始没有一击而杀此子,就注定了败局。”
“哎!”
那两位老人闻言,都是深深叹了一口气,他们都知道老太太所言非虚,只是,心中却如何也消不了气。
另外一位老人沉吟了一下,又道:“如果以后真能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怕只怕此子离开后心生怨恨,不会善罢甘休,那可就与纵虎归山无异了。”
老太太摇了摇头,道:“玄门之人最忌心魔,不会轻易行言而无信之事。”
两位老人闻言,相视一眼,叹了一口气。
老太太看了一眼两人,温声道:“老五老七,传承到了我们这一代,想要重现唐家辉煌是不可能了。但只要传承还在,就有希望。至于你我这些老脸,无光就无光吧,到了地下见了那些老祖宗,能告诉他们传承还在,也就算是不辱使命了。”
两位老人神色一正,重重点了点头。
王勃顺利离开了唐家堡,最后居然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这是王勃想不到的,但无疑也是最好的方式。
如若继续发生冲突,王勃虽有一定自信能离开,但也知道恐怕很有可能要留点什么在唐家堡。即便真的杀出一条血路离开,再折回去,难道真要灭了唐家满门以绝后患吗?
王勃不确定。
如果真能如那老太太所说的井水不犯河水,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唐家再次出尔反尔,王勃相信自己下次再来的时候,总能比这次准备的更加妥当,不至于几次陷入被动之中。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趟唐家之行不算亏,虽然带了几个血洞回来还消耗掉了一些符箓,但也却带回来了一块凝阳晶和一枚储物戒。
如果这是一趣÷阁生意,王勃赚了。
还赚了眼界和经验。
迅速下了山,看到了牧马人还停在原地。
见到王勃下山,星奴当即下车,一瘸一拐的走向王勃,见王勃身上绑着绷带,神色一变。
“先上车。”
王勃径直坐到了驾驶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