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道:“你们进来时可曾看见一个女人?”
吴起纳闷,“什么女人?”
他们见过也有几次,竟然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赟启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低声道:“你们可见过有什么人出去吗?”
吴起仔细回想,还真的见了一个女人,低垂着头行色匆匆的从面前而过,他心中挂念皇上,也没多瞧一眼。现在想想,那人形态甚是可疑。他惊叫道:“难道那就是摞走皇上的贼人?”
赟启哼一声,“你带人去追,务必要把人给朕找回来。”
“是。”吴起转身跑出去,可大街上人海茫茫,让他上哪儿找一个都没仔细看过的女人?
他在街上转了半天也没找到赟启所说的女子,照他的想法能把男人捋到这里的,绝对是个膀大腰圆,貌丑无比的女人,否则又怎么会用这种法子抢个男人?
你见过美貌女子会缺男人吗?只要勾勾手指就会有一大堆男人蜂拥而上,又岂会这般强人所难?不过也幸亏是个女人不是个男人,否则皇上要是叫一个貌丑无比的男人给“那个”了,这……这还有个活法吗?
掩着脸,为主子的遭遇哀叹半响,然后开始执行命令。街上丑女不少,他捡着最丑,又力大无穷的抓来了几个,对着她们看了半天,总觉得丑得不够厉害。能白搭了身子,还把他气成这样的,到底该是什么极品呢?
赟启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终于手脚能动了,他站起来穿好衣服,掀起窗上的黑布,让一束阳光照进室内,照在那张春红帐暖的床上,那上面尚留着两人欢爱后的痕迹。
那场激/情的纠缠似还在眼前,但那个造成混乱的人却已不知所踪。这算是吃完了,拍拍屁股不认账吗?
他狠狠地磨了磨牙,心里恨那个不知轻重的女子,却又想见她,巴巴的希望吴起能把人给抓回来。他倒要问问,她为什么三番两次的想要离开自己?
他们的缘分想挡也挡不住,老天爷有意将他们送做堆,阴差阳错,误打误撞把她撞进了他怀里。他们几次相遇,几次相识,又发生过床弟之事,可为什么总是感觉差那么一点。
走出房门,阳光丝丝缕缕,如同细雨般滴落在眼前这座房子上,洒遍每一个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的清新气味。
这是一个很僻静的院落,很安逸,很美好,住在这里的人似乎把院子打理的很好。
他注视了半响,低声问:“这院子原是谁的?”
一侍卫道:“臣打听过,这院子是一个商户所有,前些日子租给了一个外乡来的女子。”
“把那商户找来。”
“啊。”
不一会儿侍卫带来了一个矮胖男子,据那男子说半月前确实有个女人找他租房子,那女人身材不错,但长相却让人实在不敢恭维,不说貌比无盐,却也丑的让人不敢直视。
在玲珑小院时黄妈妈说那个自称胡蝶的女人,长得美貌无比,让她详细描述她的外貌,她却说不出来,只说什么樱桃小嘴一点点,眉目如画,肌肤赛雪。说了半天都是一般美人的通常描述。长这样的女子虽不常见,却也没甚特色,鬼才知道到底长什么样。问有什么具体特征,却根本说不出来。
他却不知黄妈妈是自有私心,她干这一行的最怕惹上麻烦,故意不详说就是怕查来查去再跟什么要犯联系上。
一会儿美,一会儿丑,听来听去最后也不知道那人到底长什么样。难道这就是上回傅遥所说的易容术吗?
其实这一次傅遥还真没用什么易容术,只是那一日和房主商讨租房的时候,她正在客栈里做脸。这做脸的秘方是跟黄妈妈学的,.用草莓捣成汁,放上蛋清敷脸,敷过之后真是又白又嫩。她瞧着蛋黄扔了可惜,就一起给涂在脸上,这么黄黄红红的,再加上没梳头,头发披散着遮住半张脸,在夜色烛光下还真有点吓人的意思。
房主看见她,自把她形容的好似山中恶鬼,母的夜叉。
赟启却认为真正的她不是这般丑陋,他摸过她的脸,光滑如玉,那么她故意装扮成这个丑样是在掩人耳目吗?
正思索的时候,吴起也回来了,他一进门便叫道:“爷,小的抓来了不少人,您瞧瞧是哪个?”
赟启扫一眼他带进来的那些人,每一个都腰粗的像水桶,脸肿得像包子,一副力大无穷的样子。
他不由面色一冷,“你找这些人来做什么?”
“这不是爷要找的人吗?”
赟启真想给他一脚,就算自己是被人强捋来的,也没必要是这样的人。
“这里没我要找的人。”他不相信,打死都不信那个让自己yu仙yu死,心动留恋的女子会是这些粗俗肥胖之人。
吴起命人把人都放了,转回院子见赟启回头望着那间正房,神情间似有几丝流连不舍。不由道:“爷,咱们在外耽搁时间太长,也该回京了。”
见赟启不语,又道:“爷,毕竟是个女人,爷喜欢就看两眼,不喜欢就扔一边,实在不必太费心神的。”
赟启回头横他一眼,“谁说喜欢了,朕是恨毒了她,你们一定要找到这个人,朕活剥了她的皮。”
吴起咧嘴,他倒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想活剥人了?
“爷,您喜欢也好,恨也好,咱们真的得回去了。”
赟启点点头,他确实出来的太久了,但找不到人,真的不甘心。对傅遥也是,就算找不到她的人,他也要想办法让她自己跑出来。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找到几个小混混,说扛了个人,便一路追过来。”
“那几个小混混呢?”
“送进鲁山府衙了。”
“走吧。”他迈步出了院子,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吴起忙追上去,“爷要去哪儿?”
“鲁山府。”那几个人他总要见过了才能放心。
出了院子转过去就是长街了,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院子在周边几处甚不起眼,但却是这不起眼的地方,让他丢尽了颜面。
他摆摆手,呼道:“烧了它。”
身后燃气熊熊大火,好好的院子陷在火海中,吴起看得叹息不已,他们爷生气,何苦拿这院子出气?
皇上令他找傅遥,找了这些时日连点影子都没有,现在又多找了一个女人,看来他有好长时间不得安宁了。
※
傅遥穿过街头直接出了西门离开锦州城,走出城外心里还怦怦乱跳。
说实在她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下三滥,实在不像个女子所为,但那怎么办?她做惯了男人,这辈子想要好好的做个女人根本不可能了。她不会相夫教子,不会操持家务,不会三从四德,学的只是几分无赖,几分权谋,几分心机,这样的她又有哪家敢把她娶进门?
别人不会娶,她也不想嫁,她只想要一个孩子,难道这也错了吗?
心里千头万绪,虽这么想,可还是对赟启有些愧疚,他何其无辜,被自己拿来当工具。虽然他也满配合的,似乎也乐在其中,但毕竟是她的私心。
尤其是自己对他的态度,想必已经大大伤了他的自尊心。伤的越深,报复越厉害,就怕有一日露了馅,他说什么也不放过她。
“小皇帝,你的忘性可要大点啊。”最好马上就忘了她。
她低喃着,转回身望着锦州城高高的城门洞,这个时候赟启可能也准备回京了,她也该去寻一片自己的天地,开始崭新的生活。
把包袱往身上拢了拢,迈开大步往前走去。
罗州,我来了,舅父,我来了——
※
在罗州,提起罗子成,简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罗州最有钱的人,住的房子是最大,也最豪华。据说他家出入车从无数,家中珠玉满屋,就连地板都是用金砖铺就的。
傅遥就是听着这种话一路从鲁山走到罗州的,在来到那座传说中的罗宅时,她忽然觉得那些传言有些言过其实了。这房子虽大,却比不上马如云那套,离三爷的山庄也差得甚远。
见过最好的,再见这小小罗州的富户,也便不觉什么了。她整了整衣衫,往大门前盈盈一立,颇有些豪门之女的富贵感。为了拜访舅舅,她几乎花光了所有的钱,买了这一套锦衣华服,又准备了一份厚礼。这个样子应该不会当成穷亲戚,被人赶出来吧?
说实话,她只有小时候见过这位舅舅,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印象,对他的脾气秉性更不了解,想到要和这位至亲见面,心里还颇有些忐忑。
在门口站了半天,踌躇了许久,都没敢迈上一步,想当初进皇宫她都没这么犹豫不决。
站的时间太长,就连守门的小厮都看不过去了,喝一声,“喂,你这女人是干什么?”
傅遥这才晃过神来,笑道:“劳烦进去禀报一声,就说老爷的外甥女来了。”
“你等会儿。”
他去后不久,就见胖胖的中年人跑出来,傅遥从没见过这个舅舅,但从他的穿着看应该是罗子成无疑。她本来以为他是出来迎接她,正仰着一张笑脸想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却见那中年人匆匆从她身边跑过,迎着后面一顶轿子去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