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珠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罢了,哪谈的上天下倾?最可恨的还有人说张家教好,张氏女矜持端庄,乃女德之典范,可把不少贵女呕坏了。
不过最让琼花记恨的是她的表姐和惠嫔同时进宫,惠嫔不过几月就封了嫔位,自己表姐却还是个贵人。本来两边就互看不顺眼,张玉珠又处处抢她风头,两人早就暗结了几回仇了。当然里面还有四大公子之一张小贤的原因,她暗恋张小贤日久,曾向人家表明过心迹,只是被张小贤断然拒绝,把她臊了个大红脸,她脸上过不去,自是恨死张家人。
尤其现在,看见这丫头居然认识了这么一个英俊出色贵公子,更是气得鼻子冒烟,眼都绿了。指着她鼻子大叫:“你,张玉珠,你怎么在这儿?”
张玉珠仿若才看见她,微微一笑,“原来是琼花郡主,玉珠有礼了。”她说有礼却端坐在马上纹丝不动,让琼花郡主更是咬碎了牙。
真想挥鞭子打花她的脸,可是看看后面那个满身英气的男子,又强行忍住,她还等着嫁个好男人,若是恶名传出去,可是影响她的声誉的。
“既然郡主没事,咱们就走了。”张玉珠打马扬鞭,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男子也带着十来骑身着黑色劲装的精卫追了上去,他们越过人群直奔山谷去了,瞧见傅遥站在路边,连停也没停,马蹄扬起溅了他们一脸的土。
杜怀对着地上“呸”了一声,吐掉嘴里的灰沫,不由骂道:“这人是谁?真是横的没边了。”
傅遥拍了拍脸上的土,笑道:“你叫他溅一嘴泥,那是算你便宜了。”
杜怀诧异,“那人莫非不是等闲之辈?”
“四皇子李赟晟,你说等闲不等闲?”
杜怀大惊,“四皇子不是被放到西疆戍边去了吗?你如何认出的?”
傅遥说不上怎么认出的,只感觉上很像,朝中的大臣、郡王、世子的她基本都认识,这人一看就是个武人,身上又带着皇家出身的优越和气派,以此推断,也不难猜到他就是四皇子。
在赟启被封作太子之时,先皇就已经把几个皇子都放出去了,没有旨意是不得回京的,这五皇子怎么突然回京了?还回得这么悄无声息,若不是今日恰巧碰上,还不知道皇子回京了。
他敢在狩猎场这般横行,皇上定然是知情的,只是突然把他召回京,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四皇子此人武艺精湛,熟读兵法,颇有大将之风,乃是诸位皇子中最有才华的。只是这性情,啧啧,实在有些孤傲自大了。
傅遥心中一动,对琼花郡主笑道:“郡主可知此人是谁?”
“是谁?”
“他可是鼎鼎大名的征西将军四皇子李赟晟,他相貌英俊,英武不凡,听说还没婚配,可是难得的好郎君。”
琼花郡主心中一喜,没想到那人居然就是四皇子,张玉珠能巴上他,她自然也可以。论身份,论美貌,她都能胜一成。
“本郡主要再跑一会,先行告辞。”她对傅遥略一拱手后,脚轻轻一夹,骏马如一道轻烟般疾驰而去。她身后的护卫连忙跟上,都追着四皇子去了。
傅遥微微一笑,这小丫头经她点拨,倒还懂礼了。怕是有这两个小丫头缠着,这位四皇子在猎场的日子定过得不会太无趣了。
对于皇上这次东狩,她心里一直存有怀疑,赟启不是那么冲动的人,怎么会突然心血来潮想狩猎了?这肯定不会是因为她那一句戏言而突如其来的,那么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
不过既然出来了,就要好好玩玩,管别人那么多干什么?
这座山太大,四人分散了寻找猎物,傅遥和杜怀两个一路,杜平月带着傅小玉,四人比比看谁找的猎物多。傅遥也凑趣的背了一个箭筒,看看有什么影子就射两箭,不过多半射不中就是了。
石头上,树木上,都被她射的留下许多箭痕,有一箭还差点射到杜怀的脑袋上,吓得他哇哇大叫。不过见她难得这么开心,他也陪她一起疯,两人胡乱射一阵,也不管射中的是什么。
正射的开心呢,忽然听到有人大呼一声,“喂,这是谁,射的什么箭?射到人怎么办?”
傅遥抬头一看,林中出来几人,一个个都打扮的好像郊游的贵公子,身不背弓箭,腰不配长刀,手里握着一把折扇,也不怕山中风大扇坏了舌头。
她认得其中两个,那是京中素来风雅的张小贤和张子墨兄弟,张小贤穿了一件白衬衫,外面披了一件紫色斗篷,艳丽的色系非但没有让他显得十分轻浮,反而更增加了他几分俊美,这一年他的转变很大,已经褪去了绝丽若女郎般的相貌,相貌逐渐转为男子的硬朗,这并非减少他半分的俊美,反而更显得他风姿卓越,也怨不得无数人都赞他“仪容端雅”。
张子墨与他打扮相似,只是袍子质地似乎不如他华贵,却是一样的风度不凡,英俊洒脱。在他们身后跟着几个贵女,都穿着华丽,或披狐裘,或披紫貂,穿得倒暖和,只是怎么看都不像来打猎的。
真难得在一群戎装打猎的人中,能瞧见这么一群,张氏兄弟招蜂引蝶,吸引众多贵女围在身边不稀奇,只是这帮人闲情逸致不小,大冷的天在帐篷里围炉烤火多好,跑到山上来做什么?
张小贤看见她,立刻一躬到地,“见过傅大人。”
傅遥微微一笑,“张公子这是在山中漫步吗?”
“闲来走走,虽是冬日,山中空气新鲜,茫茫旷野,倒也别一番情趣。只是险些被大人的箭射的一命呜呼。”
傅遥忙拱手,“实在抱歉,本官箭术稀松,以为林中无人,差点伤了公子,实在是对不起了。”
“无妨,无妨,只是受惊而已。”他脸上挂着儒雅笑意,宽厚待人,温和有礼,果然是贵公子风范。
张小贤告辞而去,他一走,那些贵女立刻跟上。
“张公子,你再吟首诗吧。”
“张公子,你刚走吹奏的那曲《凤求凰》甚佳,可否再吹奏一曲?”
张子墨走在最后,在经过傅遥身边,突然低低地声音道:“傅大人,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傅遥扬扬眉,“我应过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傅大人会记得的,您不觉得这件事很有趣吗?”他眨眨眼,状似暧/昧。
若不想依他,她有得是办法,赖账是她的拿手好戏,又怎么会怕他这个张家庶子?不过说真的,她还真的挺好奇付云峰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样子。这小子太过正经,也该吓唬吓唬他,叫他脸上多点颜色了。
她笑道:“好,你且等着,今夜我会叫人与你送信。”
“多谢。”
他一走,杜怀忍不住问道:“大人,这张子墨不是什么好人,行这等邪yin之事,又岂是正人君子?”
傅遥笑笑,“没关系,他不是好人,我也不是,张侍郎虽为人不错,这个儿子却不怎么样,正好借这个机会收拾收拾他。”张子墨是跟易东风一伙,她一时对付不了易东风,先拿这个人开开刀吧。
杜怀叹口气,怕是爷又要冒坏水了。
“你打算怎么做?”
“容我好好想想就是。”
接下来他们并没再捕什么猎,傅遥带着他转身回到营地,既然已经答应了张子墨,自然要好好谋划一番,再说了冰天雪地冻了这半天,她都觉饿了。
她和杜怀费了半天劲就找到一只野兔子,回到帐篷,叫杜怀把兔子扒皮开膛,涂上香料,搁火架上烤。
他这边烤着兔子,傅遥已经出去了,她去找的人正是付云峰。他是文官,不喜欢狩猎之事,这会儿多半和人围炉谈诗呢。
找了几处帐篷,还还真找到了,如她所猜,付云峰正和几个官员在玩对诗的游戏。那几人大都是今年新科的进士,刚补了缺,都是青年才俊,文采也极佳。付云峰是年少便被委以重任,自要广结善缘,多结交些年轻俊才,这于他日后辅佐皇上大有益处。这也是皇上的授意。
傅遥站在一旁听了一会儿,那些酸诗酸的倒牙,什么之乎者也的竟一句都没听懂,真是奇哉怪哉。
新科状元瞧见她,慌忙站起来,“傅大人来了,一起过来坐坐。”
榜眼笑道:“付大人带来的好酒,酒味纯正,大人要不要尝一杯?”
傅遥摆摆手,笑起来,“我酒量不好,喝不得什么酒,我要找付大人说话,诸位大人请自便。”
付云峰知道她找来肯定没好事,本不想跟她出去,可若不依了他,一会儿定是闹得他下不来台。
他皱着眉跟她出来,两人到了个僻静所在,“你到底有什么事?”
傅遥笑着搓搓手,“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帮个忙。”
付云峰帮过她好几次,每一次都把自己弄得很难堪,忙摇头,“不行,我事很多,你找别人吧。”
“此事非你不可。”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