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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不知何时忽然飘起一丝微雨,山间繁花古木,夜雨后树木娇艳的更娇艳,挺拔的更挺拔,笼在夜色里似朦胧仙境。
她深深吸了口气,雨中的空气极为新鲜,带着些泥土气息,还有微微丝凉的山风一起钻进鼻孔。不由打了个喷嚏,风寒还没好透,若是再受了凉,怕是不好痊愈了。
站起来奔向马车,这会儿车上两个人都睡得死死的,连她爬上车都感觉不到。所幸这场雨下得并不长,只片刻功夫就停了,只是天阴沉沉的,山中也似乎比先前冷了许多。
赟启睡到半夜,身上又寒又凉,不由自主的寻|优|优|小|说|更|新|最|快||找温暖,他抱了一个人,揽在怀里,嘴角微微挂着满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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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阴暗了一夜的天空终于放晴了。傅遥伸了个懒腰坐起来,瞧见车厢的两人,不由怔了怔。她该说这是故意,还是无意中的错误呢?
赟启侧身躺着,在他的臂弯里躺着吴起,他几乎半个身子压在赟启身上,两个人睡觉的姿势,就像是一对情侣,一对深爱着彼此的情侣,纠缠着,交织着,又好似两根扭着的油条。
吴起显然早就醒了,只是对抱着自己的主子很是束手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知该不该叫醒人。
瞧见傅遥坐起来,他慌忙求救的眨眨眼,用嘴型发出三个音节,“救——救——我。”
傅遥叹息一声,这还真是一个混乱的爷,赟启到底是怀着一种什么心态,抱上他的呢?
她轻轻移开赟启的手脚,把水深火热之中的人解救出来。吴起感激地对她投了一瞥,傅遥挥挥手,叫他赶紧赶车,这会儿天慢慢亮了,他们也该走了。
一个巨大的暖炉消失,赟启有片刻不适应,伸手一拽把旁边的傅遥拉进怀里,继续睡得香甜。
看着他那沉静的脸,傅遥忍不住暗叹数声,听刘福成说他睡眠并不好,有时候夜里会醒来几次,却没想到在这马车中,竟睡得这般熟。
是太累了?还是心终于得到释放了?或者他从心里,很信任她和吴起吧。
赟启睁开眼,看见躺在自己身边的傅遥,甚觉安心。
他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腰酸背疼的,果然是车厢里太硬了。”他说着头往她身上一靠,“幸亏是抱着你的,你身上软软的,又暖又舒服,否则真要被硌断了腰了。”
傅遥差点没笑喷了,他抱的是吴起好不好,自己一直坐在车厢门那儿发呆,直到快天亮才眯了一会儿。
他既然误会了,她也不好拆穿,就让他当成抱着的是自己吧。否则他知道实情,怕不要宰了吴起。
马车轻快的驶在山道上,过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他们终于到了小镇。
如吴起所说的,这镇子真的小得出奇,整个镇子就一条街道,十几家买卖铺户。镇上人不多,街上来往的也不过数十人,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叫卖叫卖的,各种杂货买卖,倒是一样不少。这样的地方,在这山中也算是静中有闹吧。
一路上赟启向她介绍,说这个镇子建在深山之中,是前朝的时候一些人因不满朝廷暴政逃到这里,在深山中繁衍生息。这附近的山里资源丰富,有许多煤又有铁矿,有人在此开矿挖煤,时日一长便渐渐发展起来,后来发展了十几年,这里竟变成了一个小镇子。
此地远离官道,不是行内人并不知道,来往的多是商人,尤其山中风景极佳,树木茂盛,还有一片天然的湖泊,正是静中有闹,闹中有静。只是现在是冬日,山上略显光秃,倒是美中不足的。
赟启道:“本来想春日里再带你来的,不过既然狩猎到了这里,不妨住几天,远离纷争,好好的享受一些平民百姓的生活。”
傅遥微微一笑,“公子难得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只当舍命陪君子了。”
他哈哈大笑,“放心,只是玩玩,还叫你舍不了命的。”
两人说着话,马车在一座小院停了下来,这是一座看似年代很久远的小院,清晨的阳光丝丝缕缕、如同细雨般滴落在眼前这好似梦幻的房子上,洒遍每一个被年代尘封的角落。可能昨晚下过雨的缘故,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新气味。
大门的漆油虽然因古老而被腐蚀,但却有种沧桑的美感,金色的门环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细小的光。虽细小但仿佛能射进人心里,即使冷冷的晨露沾在身上,也会因那光的照耀而蒸发。
他伸手推开门,门被推开的“吱嘎”声,虽然刺耳,但却出其意料的能让人的心沉静下来。他们走了进去,院子不算大,有三间房,还配有厢房和厨房。房顶的砖有少许脱落,可仍旧油难以言喻的美感,堂前栽着几颗苏铁树,还有一些桃树和李树,只是树叶落光了,略有些冬日里的萧索。
赟启笑道:“这里前些日子叫人打理过,虽算不上华丽,却还能住人。”
正屋分里面两间,外间是个小厅,待客之用,与平常的小户人家的厅堂没什么分别。而里间房显然是经过精心布置的,一进去,正对面便是一张大床,床上铺着一块同样富丽的绸罩单,四围挂着紫色的短幔。墙上挂着用金银各色丝线绣着狩猎图的帐幔,绣工极其精致。椅子也都有彩色套子,其中一张特别高,前面放着一个镂花的象牙脚凳。至少有四盏银制的灯架,上面放着四只硕大的红蜡烛。床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左边几上文王鼎匙箸香盒,右边几上汝窑美人觚。地下面西一溜四张椅上,都搭着银红撒花椅搭,底下四副脚踏。椅的两边,也有一对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乍看之下,这很像是新人成婚的新房。
傅遥越看这里越觉眼熟,似乎和易春风成婚那一日,他的房里就是这类似的布置,没有满眼的红色,却让人觉得暖意融融,还有几分喜气藏在其中。
赟启望着她吟吟而笑,“你喜欢这里吗?这可是专门为你布置的。”
傅遥莫名觉得脸上发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弄这样一间房,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低声道:“咱们这几天要住在这里吗?要做什么?”
赟启微微一笑,“街上就是市镇,卖什么的都有,吃喝是不用愁的,你若愿意咱们去附近山里逛逛,若不愿意,每天待在房里也是好的。”
“待在房里能做什么?”
话一出口,傅遥恨不能咬自己的舌头,这话问得太过暧昧了。一男一女,待在房里,能做的事还能是什么?
赟启笑着刮了刮她的脸,随后脱下身上的大氅扔在衣架,转身对吴起道:“走了一道,倒也饿了,去备些饭菜来吧。”
吴起应声出去,准备吃食去了。
傅遥忽然觉得他是故意支开吴起,他下面恐怕有话要跟她说的,而这话绝对会重要的让人惊骇。
心里忽有些忐忑,手拽着狐狸毛的领口,显得甚是局促不安。
赟启看她那样子,不由笑了笑,“这里屋里不冷,你怎么不脱了外衣?”
他伸手要替她脱下,傅遥吓得往后躲了躲,莫名其妙开始觉得口干舌燥。与他这般待在一起,总会让她想起在苏州的那一夜,她如何上了他的床,如何威逼他就范,那一幕一幕在脑中闪过,好像是昨日才发生的。
难道今日风水轮流转,轮到他来威逼她了吗?
吴起做事牢靠,在他们看房子的时候,就点了四个火盆放在屋里,一个边角一个,烧的屋里热气腾腾的,穿的这么厚,不一会儿身上就冒了汗了。
傅遥也不知自己是紧张的,还是真的热,额头斗大的汗珠滴滴答答的,狐狸毛都被打湿了一团。
“还是脱了吧。”赟启笑着为她解下外衣,傅遥慌神的功夫,已经被他解了下来。他顺手扔在衣架上,与他的黑色狐皮在一处,正是黑白分明。
傅遥不由自主的退到屋子一角,宛如一个受惊的小动物,赟启看她的样子,不由笑起来,“你在怕什么?怕我对你怎么样吗?”
傅遥舔舔嘴角,觉得嘴唇干干的,她低声道:“皇上,你我是君臣,原本也不该如此亲近的。”
他冷笑一声,刚才还和煦的脸忽变得冷冽似冰,“别跟朕提什么君臣,你当朕什么都不知道吗?”果然不愧是做皇帝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皇上知道什么?”
“朕知道你的身份,你本名傅媛,杭州人氏,父母双亡,有个舅舅叫罗子成是不是?”
傅遥虽然做了心理准备,腿还是吓得有点软,她知道了他是女人可能她还不会太惊讶,毕竟最近自己露出的马脚太多,也跟他太过亲近了。但傅媛,他是怎么知道她叫傅媛的?还有她舅舅罗子成,普天之下知道这件事的没几个,他暗中调查过她吗?除了这些他还知道多少?
是她把他想得太简单了,他藏得太深了,总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一旦接出来却都是惊天动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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