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权原本的记忆里几乎没有对晚唐皇帝的记载,读书的岁月已是太过久远,便是曾经有过些零碎的片段多也忘却。
可是他知道,大唐将要亡了。
而带领着大唐王朝走向末路的天子们会是什么样的呢?
昏庸无能是他脑海中首先浮现的词汇。
若非如此又怎会亡国?
当今天子李忱在后世是如何被人评说的陈权并不清楚,但过往从李德裕处接收到的信息,以及自己亲眼所见,亲身所感,陈权觉得,这位皇帝似乎~。
不好不坏的中庸该是个最恰当的评价。
昏庸谈不上,英明则过誉,所以,这位寻常的天子在同是自认寻常的陈权心里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常为人劝诫,勿视人轻,陈权也是每每自省,然而当他有些草率的做出了一个并不准确的判断时,轻视的种子已然埋下。
甚至某种意义上,此番轻率入京也未尝不是轻视在作祟。
入京后的连番凶险常让他心生悔恨,但化解后的成就带来的却不仅仅只是一丝得意。
天子是个聪明有手段的,那么自己表现的也不差不是吗?
对天子戏谑的调笑才刚刚脱于己口,也得偿所愿的让其褪去了佯装的表象,可局面的变化令陈权的心思一下子沉重起来。
——
书信掷于脚下,不自觉的陈权扯着杨钦义退了一步。
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又一次凝视起望过来的李忱。
还是那个生着平常相貌的中年人,面上有些青肿,唇角干涸的一线血痕以及衣袍上淡淡的脚印都印证了方才的凶险和狼狈。
那是足以令旁人捧腹大笑的狼狈。
但是现在,陈权却觉得此人是异常的英明神武,甚至让自己心生了些恐惧。
只言片语间,便夺去了主动,也留下了选择。
自己又该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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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乏了,回大明宫吧,这一夜着实难熬呢,马公度,你去着人安抚臣工,至于宗室,明日朕会下诏抚慰,还有京中诸军,都唤其散了吧,叫白敏中领京兆府整肃治安,莫要轻害了百姓。还有赏赐~,朕自不会吝啬,这两日便会布于军士,恩,所有恩赏皆由右藏1支取。哦,马元贽,你去丰陵前别忘了交接府库,省的军士不得赏再埋怨朕食言”。
李忱无事人一般又是说到,说完后便一动不动的直直盯着马元贽。
马元贽则久久不肯言语,他还在等,他不相信神策军会被拦住,或许只要自己沉默的久一点,苦盼的人马就会到来。
“马元贽,你意如何啊?是不愿去丰陵还是不愿交接府库?亦或~,哎,马公公,今夜的乱事已然令人生厌,难道你还不倦吗”?
“奴婢~,不知圣人要自何处回大明宫”?马元贽忽是抬头问到。
“九仙门如何”?李忱微微挑了挑眉,强自按捺着激动颤颤的笑言着。
“不可,九仙门处神武军不堪用,如何能护佑圣人?还是经玄武门吧”?马元贽垂首抚弄着伤处,好一会才是轻声应到。
“嗨,玄武门吗?罢了,依你之言,那就走玄武门呢”。李忱长叹一声,仰起头思虑了一阵,终是无奈的应下。
话音落下,脚步将要挪动之际李忱又是突然出言问到:“陈权,你呢,你可要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