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请问,周夫人可是住在这里?”来人岁数不大,二十郎当。身材高瘦挺拔,皮肤黧黑黧黑的。不过一张嘴就是一口的官话,想必是来自于京城。
刘大贵知道自家二姑奶奶嫁了个姓周的,只是从未见到过。如今看人来找周夫人还愣了一下,“敢问小将军是?”
那人一身军士打扮,腰上挂着刀,手里攥着马鞭,身后还跟着一匹骏马,甚是英武的很。
“吾乃奉旨前来,请周夫人以及宋老爷子一家去京城面圣。”小将军对着京城方向遥遥拱了一下手。
“啥,啥玩意?”刘大贵整个人都惊了,差点儿没跳起来。
那小将军又道:“莫怕,是好事。你且去传话,我还要去驿站将王公公送来,具体如何,还是听他说吧。”说完也没等刘大贵反应过来,翻身上马,走了。
刘大贵僵了半天,用力一拍大腿,疼的呃了声,“我的个亲娘诶!”他关上门,拔脚就往院子里跑,“老太爷,老太太,姑奶奶诶!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进京?”宋丁香也凌乱了,“那小将军没说为什么要进京?”
刘大贵说话都哆嗦了,道:“没,没说啊。哎哟,没头没尾的说完就走了。啊,他还说,什么一会儿王公公来。我的个亲娘,那公公不都是伺候皇上的吗?”
宋丁香也有些发憷。宫斗剧她不是没看过,古代皇族的规矩她也知道一些。按说自己不过就是个屁民,皇上怎么着也不可能让自己去面圣。还说让她爷爷奶奶也去?
说是好事,可是毕竟是见皇上,没准一句话没说利索好事就变成了惨事。她是真真的不太想跟那群权贵打交道的,古代的阶级压制实在是太过明显,她这种小富屁民还是安安稳稳关上门过日子才好。
一家子人团团围坐在一起,都不知道要如何消化这个消息。
刘大贵其实更加懵逼,他以为自己伺候的这一家子不过就是富农,谁知道富农如今有了面圣的机会,谁知道会不会一步登天?若是主子登天了,他这个所谓的管家,那面子可就大了。
想到这里,他整个人都抖擞了起来。
“老太爷,姑奶奶,你们且坐着,我去门口等着他说的那个王公公来。许是王公公能把这件事说清楚了,咱们跟这里乱猜也猜不着啥啊。”
“快去快去。”宋兴义赶紧摆摆手,“好好等着。对了,二妮儿,把王大人送的茶叶拿出来,水烧上。对了,老大家的老二家的,赶紧着去外面看看买只鸡回来,买点肉,多买点儿鸡蛋啥的,好留贵客吃饭。他娘,咱们是不是得换一身衣裳啊?”
宋李氏也醒过神儿来,抬脚就往自己院里跑。她现在的地盘也不止是炕上厨房了,时不时就喜欢来前厅坐坐,感受一下有个宅子的新鲜劲儿。“赶紧着换衣裳,都换干净利索的!大贵家的,你赶紧把孩子们都拢后院去看好了,别闹腾了贵客。”
一家子人鸡飞狗跳的折腾了半天,刚换好衣服,刘大贵就带着人进来了。
“这……我们是不是得跪下啊?”宋兴义一边儿往出迎一边低声问。
宋丁香也拿不定注意,道:“礼多人不怪,跪……就跪吧。”她之前见王大人的时候跪了几次,后来两家关系好了就再也没有跪过人。如今膝盖又要着地,让她心里别扭的很。
王公公一进院子,面前宋家人呼啦啦跪了一地。他笑呵呵道:“哎哟这是做什么?快请起,快快请起。”说着,主动去扶了宋兴义起来。
宋兴义浑身都哆嗦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宋丁香见状,连忙起身道:“王公公,两位小将军,还请屋里坐。”
王公公把宋丁香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儿,心里也有了谱。宋丁香也把这王公公和他身后的两位小将军扫了个满眼,心里也有了计较。
“王公公远道而来,我家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还请王公公略用些茶,松散松散暑气。”等让王公公进了前厅坐了上座,宋丁香说着,便从白氏手中接过茶壶,给他们分别都倒了茶。
这王公公中等个头,面白无须,穿着做工很好但是样式却很普通的长袍。他说话也没有电视里那些太监的尖细做作的动静,只是声音很是柔和罢了。
“这位就是周夫人吧?听周将军说了,打眼一看就能认出来了。”王公公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架子,他端起茶碗嗅了嗅,“哟,这可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呢。”
宋丁香笑道:“好不好我们也喝不出来,这茶叶是我家一位至交,住在镇上的王员外王大人送的。知道是好茶,平时也舍不得喝,只等接待贵客呢。”
王公公笑盈盈的喝了口茶。他看出来了,这一家子还真的都是农户出身,农村人没有什么太严格的男女大防,平日里就算接见男客,家里女人也没有都躲出去不见得习惯。如今这一大家子都战战兢兢的坐在客厅里,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只有眼前这位周夫人看上去落落大方,举止自如,倒没有那种农村里带出来的小家子气。
见王公公喝了茶,宋丁香笑道:“王公公,我们这一家子都是农村人,如今也是刚搬到县城里住下,也不太懂什么规矩,王公公莫要见怪。只是民女有些不太懂,刚才来传话的小将军说……说让我们一家子去面圣?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王公公哈哈一笑,道:“这可是好事。周夫人还不知道吧?你家小叔叔宋志轩高中状元,原本是要进翰林的,可是他自请去修撰农书。你也知道,如今皇上年岁很轻,对社稷十分关心,宋状元这一举一动都让皇上十分满意。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还要恭喜周夫人了,您相公在北地立了大功,手刃了北地异族王,让他们不得不签订百年和平之约。皇上大喜,封了周将军为四品宣威将军,有得知周夫人一家人为北地将士们做的事,便想着见上一见。”
宋丁香连忙道:“民女家里人做的事不过都是举手之劳,怎还劳烦皇上上心呢。”
王公公道:“周夫人见外了,皇上这是爱护有功之臣,特特提点了咱家请夫人以及家人去京城,去了之后还有其他赏赐呢。”
宋丁香满脸担忧道:“只是……王公公也见了,我们不过就是一群农民,哪里知道什么面圣的规矩呢?若是惹得皇上不喜……”
“皇上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夫人大可放心。至于规矩,咱这一路走,一路也就学了,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宋丁香叹了口气,知道这面圣之事非去不可了。她也觉得皇上真的是闲的难受,有功直接赏赐就好了,赏些银子比啥不强啊,这大老远的还要把人带过去见见,也不知道有啥好见的。
王公公他们留了饭,吃完了便许下三天的时间,三天后就要启程去京城了。
他走了之后,宋兴义才缓过来。今天的消息实在是太过劲爆,让他又惊又喜,脸上都不知道该做啥样的表情了,嘴角抽抽了半天,吓得宋李氏以为这老头子要中风了,直接糊了一巴掌过去。
“哎哟喂!”宋兴义捂着脸,瞠目结舌,“你个老太婆,打我做什么?”
宋李氏吁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要厥过去呢,没事儿就好。”
白挨了一巴掌,宋兴义反而冷静下来。“咱们去京城是不是得跟老五老六说一声?万一他们来找咱们咋办?”
宋丁香也缓了过来,便道:“留大贵叔一家子在这里,若是来了让他们直接进屋就好。不过……得跟大贵叔说一下,五奶奶六奶奶家里人来了能进来,其他人可就算了。”
宋李氏反而道:“我看还是别说了,说了别再引起啥事端来。咱们悄摸走悄摸回来就成。”
宋丁香想了想道:“跟王大人得说一声,他消息灵通,别让他觉得咱们看不上他们家。对了还有……去京城路远,该带的衣服得带上,还得买几身时兴的。算了,也别在这里买,等到了京城再去买也可以,就是价钱贵了些。”
宋李氏道:“买几件衣服的银子还是有的,只是孩子们咋整?皇上让咱们一家子去,是不是孩子也得去啊?”孩子们若是不去,孩子他娘也不好去。可是这是进京面圣,是天大的喜事,丢下一两个在家里回头心里一定会起疙瘩。
“那就多雇两辆车,我前几日还说让大贵叔去集市看看有没有骡子卖呢,干脆这两天大伯和爹赶紧把这件事搞定了。自家的车也方便拉东西。”
“首饰略带两样就成了,这一路风尘仆仆的,万一被歹人瞧见了反而不好。”
“酱菜酱豆腐咱家还有吗?还有那个腌鸡蛋,都带上。这一路水土不服的若是吃不好,就得吃咱自己带的东西。啊,在买些治风寒炎症的草药药膏子啥的。”
她派刘大贵去跟王大人家说一声自己家要去京城的事,又跟着宋志远回去了村里,找了六爷爷家说他们这段时间要出门不在家,不过家里有人看门,若是有什么事直接去就好。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等王公公再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王公公倒不需要他们雇车,而是从附近驻军调了两辆马车,加上他自己来的时候坐的车和宋家的大骡子车,装这一大家子人足足够了。
从这里进京足有千里之遥,怎么也得半个月才能到。这一路倒是也有将士护送,虽然遇到些小波折,但是大体没出什么事。而且一路吃住都有人给掏银子,也用不着他们花费什么。只是坐车实在有些累,孩子们还好,宋兴义和宋李氏脸色明显都有些难看了。
京城高耸的城墙逐渐展露在宋丁香眼中,她看着那巍峨的城墙,一路忐忑的心情突然放松下来。
“有什么好紧张的,”她对自己说:“想当年皇上后妃住的地方他们都进去参观过,如今只不过就是见见住在里面的人罢了。说话只要多听少说,不问不答就好。至于其他的,看老天安排吧。”
王公公将他们安排在京城驿站里,还包了个小院子,略交代了几句,便急匆匆的回禀去了。
宋丁香安排了家里人赶紧休息,便拉着白氏去市集买衣服。主要是其他人死活不愿意出门,也只有白氏稍微见过点儿市面,勉强同意了。
京城的衣服花色款式可比他们老家强多了,布料柔软颜色鲜亮,但是价格也是在令人咋舌。一身普通的裙装最最便宜也要二两银子,而二两银子买的布可以给他们全家做新衣服都有富余。只是这银子该花还得花,一人买了一身新衣服,又从外面食肆买了些吃的,两个人也无心逛街,拎着大包小包直接回了驿站。
“丁香?”
宋丁香刚走进院子,就听见有人在喊她,只是声音陌生的紧。
她抬起头看,见面前站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那男人模样有些熟悉,穿着一身轻甲,不是周一诺又是哪个?
“柱子哥?”宋丁香简直惊了。六年不见,周一诺彻底从一个十七八岁的小鲜肉变成了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原本稚嫩的面容也长开了,肩膀也宽厚了,个头更是长高了不少。
白氏一听柱子哥这三个字就知道眼前这男人是谁了,她抿着嘴笑了笑,道:“你们俩聊着,我先去里面放东西。”说完接过宋丁香手中的包裹,颠着小脚跑了。
“娘子!”周一诺咧开嘴笑,露出一嘴大白牙。他上前走了两步,一把把宋丁香抱进怀里,“媳妇儿!”
宋丁香蓦地脸红了。
周一诺抱着自家小媳妇儿半天,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手,嘿嘿笑道:“几年不见,你怎么还这么矮?”
宋丁香:?
“几年不见,你胆子倒是大了!”她翻了个白眼,抬脚往厅里走,“你咋过来了。”
周一诺大狗似的跟在后面,道:“我见王公公回来了就知道你们到了,赶紧过来,结果你还不在。我等了半天呢。”
“我去买衣服了,”宋丁香倒了碗水喝了,再看看周一诺,不行,脸还是会红。她咳嗽了两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窘迫,道:“这么些年,你在外面受苦了。”
周一诺坐在椅子上,拉着宋丁香的手把她拽到自己眼前,仔仔细细的看,道:“嗯,确实辛苦,但是想到只要是胜利了就能回家见到你和爹娘,我就不辛苦了。”
“听,听说你手刃了异族王?”宋丁香看着自己被对方的大手攥住的手,心口扑通扑通直跳。她都这么大岁数了,原以为对男人已经免疫,可是谁知道看见周一诺还是忍不住心慌。
都怪这家伙,越来越帅,越来越有男人味了。这么好看的男人,哪怕她老掉牙了怕是都会喜欢。
周一诺嗯了声,道:“潜伏在异族两年多,总算找到了机会。”他不想多说这些,只是笑道:“我升官了,媳妇儿,以后你就是官太太啦。”
宋丁香抬手摸了摸他脸上细小的伤疤,道:“若是用你的命换来的官太太,不做也罢。”去异族潜伏了两年多,就是从收不到家书的那时候起,说是什么秘密任务,却竟然如此惊险。一个搞不好,人就真的没了。
周一诺抓下她的手,放在自己掌中揉捏,笑道:“当兵就是这样,要么做兵卒四处冲锋陷阵,说不定就无声无息的死了。要么就得闯一下,豁出去,兴许还有活路,还能给自己赚一身战功。我也是赶巧了,正好有这么个机会。”
两个人对看了半天,周一诺突然嘿嘿一笑,道:“媳妇儿,你也亲亲我呗?”
宋丁香觉得自己老脸都快熟了,啐道:“怎么这么不正经?光天化日的!你来了可看见爹娘了?”
“看见爹了,爹说娘和爷爷奶奶都在休息,我让爹也去休息了。这一路你们怕是累坏了吧?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得面圣了。我跟你说你不用怕,当今皇上十分和善,你和旁人如何说话,跟他也如何说话就是了。哪怕说错了什么,他也不会计较。”周一诺站起身来,一脸跃跃欲试,“我,我陪你去睡。”
他的小媳妇儿,想念了六年的小媳妇儿,如今终于又见到了!
可想死他了啊!
“睡什么睡,我还有事要问你!”宋丁香把周一诺又按倒椅子上,觉得自己快分裂了,一半眼馋小鲜肉,一半却告诉她不行不行,她要做个矜持的女人。“我听王公公说了你被封为四品宣威将军,那以后是不是要留在京城了?”
周一诺摇摇头道:“没有,这京城有什么好呆的,满地都是权贵,一个不留神就得罪人。我跟皇上说了要回老家,咱家也是北边儿,我留在那里正好驻守北地,也能清闲一些。媳妇儿……你,你不会是想留在京城吧?”
宋丁香松了口气道:“我才不要留在这里呢,这边有什么好的,东西那么贵。一件衣服就要二两银子,可心疼死我了。”
周一诺又笑,还不忘了亲亲媳妇儿小手。
“皇上为什么要见我们,你知道吗?”宋丁香又问。
周一诺点点头道:“钟老将军把你送去北地的东西挑了好的送来京城了,信里写了不少咱家的好话。加上我又立了功,皇上欣喜。对了,还有就是咱小叔叔要去编撰农经了,这正是皇上需要的。他觉得咱家虽然是农民,可是能养出这么一家子好人来实在是非常好,所以就想见见来着。”
宋丁香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过就是写咸菜手套什么的,这就好了?”
周一诺道:“你可知给北地送去的东西,除了国库拨出来的军饷,就是咱家送去的东西了。手套,羊毛毯,酱菜,咸菜。哪个不是北地最最需要的?尤其是大旱的时候你们还送去了两车荞麦种子,将军发给附近屯兵屯粮的地方让他们去种,种了荞麦蒸成糕,哪怕北地大旱,咱们也没饿死。若说我有功,可是咱家里人也有功,不是吗?”
“不过就是举手之劳……”宋丁香被夸的都要飘起来了。
周一诺笑道:“京城里哪个人家不是腰缠万贯,可是哪个愿意举手之劳了?皇上得知咱家做的事,是真的高兴呢。”
当日皇上说要请宋家人来面圣,然后一起封赏,还有大臣说不合规矩。皇上当下就怒了,道:“不合规矩?区区一户农家都知道北地将士们的不宜,省吃俭用给将士们送吃的穿的。可是你们呢?你们一个个的就知道奏这个奏哪个,谁会想着北地将士们吃不饱,穿不暖了?我见他们,就是让你们也都看看,区区农家人,都比你们要强!”
一番话说得那群皇亲国戚加臣子们面红耳赤,恨不得在大殿上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宋丁香听周一诺说的绘声绘色,止不住的笑,道:“其实真没有那么好,当初想着要送东西也是因为有你在,怕你在那边没人罩着受苦受罪。后来也是老将军帮忙,我们才能给将士们多做些东西,否则羊毛都不知道去哪里弄,哪里有什么手套可送呢。”
周一诺也笑,俩人笑了一会儿,宋丁香觉得有点傻,便倒了水递给周一诺,“喝些水,是不是见过皇上之后,咱们就能回家了?”
周一诺点头道:“嗯,我现在就想回家,躺在咱家大炕上美滋滋的睡一觉。”
俩人又说笑了几句,周一诺突然道:“对了,我想起一件事……徐强去了甘宁的一个县做县令,这个你知道吧?”
“好端端的怎么提起他来了?”宋丁香捧着茶杯道:“只是知道他做县令,但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周一诺道:“甘宁那边也牧羊,徐强好像知道了怎么编织手套的法子,买了许多羊毛,在那边也开了羊毛作坊。”
宋丁香想了想,道:“应该是宋桃红偷了法子吧?她过去找徐强了,话说也三年没见着了呢,不知道怎么样了。不过徐强开羊毛作坊也是件好事,好歹给那边百姓多一条出路。”
周一诺摇摇头道:“怕是不是这样,我也只是听了个信儿,好像是说徐强与商户勾结,用很低的价格买了羊毛,用很高的价格卖了出去,赚了不少银子。有人觉得那东西新鲜就给皇上送了过来,可是那时候皇上已经知道咱家做羊毛送往北地了,所以……皇上很生气,据说已经派人去查徐强的底细了,怕是……”
宋丁香听了惊得跳起来,道:“若是他犯了事儿,不会牵连到咱家吧?”
周一诺道:“牵连应该不会,毕竟他姓徐,咱们姓周,姓宋。”
宋丁香道:“可是他媳妇儿是宋桃红啊!”
周一诺道:“对,还有就是……我听说,他在那边的妻子,似乎并不姓宋,而是姓施。”
“啥?”宋丁香呆了,“桃红改姓了?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