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长相凶悍的壮汉站在左边的帐篷外面。他抬手指着谢浩然,胳膊随即放低,伸出的手指冲着他脚下点了点,话音里充满了威胁的成分:“就站在那儿别动,不准过来。”
谢浩然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脚下,这才发现有一条用石头划出的线。不深,但是很清晰。
南宫立峰连忙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衣服,低声道:“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不要过去。”
谢浩然转身看了他一眼:“南宫家主,这是什么意思?”
“大会要明天才开始。包括我们在内,今天都得在这里过夜。”南宫立峰解释道:“这是从很早以前就定下的规矩,先来的先占位,大家都一样。”
说着,他抬手指了一下站在后面的南宫镇平与其他几名手下:“我让镇平带了一顶折叠帐篷备用,背包里还有干粮和水。这只是用作预备,以防万一的。”
包括南宫镇平在内,他们这队人修为都不弱。只要拥有筑基境界,对于日常饮食基本上需求不大,睡觉更是可以无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冥想打坐,也就够了。
谢浩然明悟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他随即把目光投向站在对面阻拦自己的那名壮汉身上,看着对方衣服上绣着的特殊图案,下意识地自言自语:“东海陈家……来得可真够早的。”
在防保局,谢浩然见过各门派的特殊纹章,这东西很容易分辨,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
他不打算破坏规矩,也不想用强硬手段表明身份。转过身,另外换了个方向,朝着山谷内部与众多修士之间的边缘走去。
比起山脚下的传送阵,这里的帐篷少了很多。大部分修士都是各自找个背风的位置打坐。空出来的地方其实不少,只不过,地面上布满了坚硬碎石,属于无法坐下去的那种。
谢浩然让其他人呆在原地等候,南宫立峰陪着他一路走到山谷边缘。距离谷内只有十多米,里面与外面的区别很大。一边是灰色岩石上堆着积雪,一边是生机盎然的绿色。中间那条分隔带是如此明显,却没有实质上的线条。
几个身穿羽绒服的人在靠近山岩的僻静位置搭了个窝。比起刚刚走过来的另外一个方向,这里的人相对少一些。一个外表六十多岁的老人看着谢浩然站在那里朝着山谷内部观望,不由得笑了,抬手向他招了招:“年轻人,到我这儿来。这儿近,看得更清楚。”
犹豫了一下,谢浩然迈开脚步走过去,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多谢。不知先生该怎么称呼?”
老头脸上挂着微笑:“老夫东羊正。”
站在谢浩然身后的南宫立峰张开嘴,有些惊讶:“东羊……请问,可是定原省的东羊世家?”
老人笑着点点头:“大家都是修炼一脉,谈不上什么世家不世家的。就是个姓氏罢了,你姓张,他姓李,我姓东羊,没什么特别的。呵呵,要是往上古时候退回去几千上万年,说不定咱们都在一个部落里,在有同一个地方找吃的。”
很开朗健谈的一位老人。谢浩然不由得乐了,舒展眉头:“小子谢浩然,出自青云宗,现在雷极门下。”
“青云宗?”东羊正一听这三个字,神情顿时变得认真起来,试探着问:“上古文宗大派的那个青云宗?你是文昌帝君座下的弟子?”
谢浩然顿时来了兴趣:“东羊先生,你知道青云宗?”
东羊正点点头:“家中古籍上记载,青云宗乃是上古名门宗派。只是时过境迁,文昌帝君门下功法玄妙,很少有人能够参悟。我以为青云宗之人在这世上早已绝迹,没想到仍然传承于此。哈哈哈哈……天道循环,生生不息,古人诚不欺我啊!”
成为修士那么久,东羊正是第一个准确说出青云宗来历的修士。谢浩然对他本能多了几分亲近,脸上笑意也比之前也发浓厚。
东羊正让身边的人给他们拿来两个马扎:“坐,别站着,坐下聊。”
他随即笑着对他们介绍围站在旁边的另外几个人:“这是我曾孙东羊康,这个是我的族里的后起之秀东羊瑛。来,来,来,你们都过来,见过谢掌门。”
话一出口,谢浩然与南宫立峰都有些意外。谢浩然深深地看了一眼东羊正:“老先生,你怎么知道我是掌门?”
东羊正那双被密集皱纹包围的眼睛里,投射出时间与岁月沉淀的智慧目光。他笑道:“你们刚走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很年轻,但所有人都以你为首。咱们修士不同于普通人,从来都是以实力为尊。你小小年纪,若是没有压得住人的功夫,别人根本不会服你。”
说着,他把目光转移到南宫立峰身上,依然笑道:“小南宫我是认识的。你上一届大会的时候来过。不过那时候你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东羊世家来的人少,估计你也没有特别留意。堂堂一族家主,亦步亦趋陪在一个年轻人身边,不外乎两种可能。要么你修为境界深不可测,要么就是你身份尊贵。这天底下的修炼门派都是有数的,尤其是实力深厚的名门大派,板着指头都能数出来。龙虎山、武当派、青城派……这些门派有实力的好手我大多都认识。小伙子,你是个面生的,要是名门大派当中有你这么一号人,我东羊正没理由不知道。”
说到这里,东羊正笑着压低了声音:“别看我今年一百二十五岁,但是我眼不花,耳不聋,脑子也很清楚。小南宫在燕京的场子“大方山”挺有名气,前段时间闹出来一桩事,听说老常家被一个后期之辈收拾得很惨。还有就是药神院,现在说话管事的人换了,不再是方玉鲲和刘蓓他们三个,而是一个姓贺的年轻人。”
“南边雷极门的掌门姓贺。听说是被圆法寺的和尚给杀了。现在雷极门改换了门主,不知道为什么,掌门之位落到了一个叫做谢浩然的年轻人手里。呵呵呵呵……刚才你说你名叫谢浩然,出自青云宗,是雷极门的人。这前前后后的事情都对上了,你不是雷极门掌门,还能是什么?”
东羊正说话很风趣,也没有故意卖弄的意思。谢浩然与南宫立峰面面相觑,不由得笑了:“东羊老先生果然目光如炬。不错,在下的确是雷极门掌门。”
东羊正“哈哈”笑道:“其实我也是猜的。不过我这个人记性好,听过的话基本上不会忘。另外……就是我东羊家也有不少年轻人为国家效力。他们跟你一样,都在防保局。”
老头脸上一副捉弄人之后的满足表情。
谢浩然忽然有些哭笑不得。本以为对方思维敏捷,能够通过细节判断出诸多事实。没想到东羊正早就知道答案,只是没有说破,故意从其它方面绕来绕去,直到最后才点破。
看着他满面尴尬的样子,年迈的东羊正觉得得到了极大满足。他朗声笑着转移话题:“谢掌门这次是第一次参加天境山大会吧?”
谢浩然收起了之前的心思,点点头:“是的。”
东羊正笑着指点他:“既然来到这个地方,就不要随便乱闯。山上位置有限,各大门派与世家都有自己的地盘。来的早了,自然可以占个好位置。若是来的晚了,吹冷风坐冰雪,也一样没话可说。我之前就看见你在东海老陈家那边被挡住,其实大家都这样,怪不得他们。”
谢浩然其实对此并不在意,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注视着不远处与外部世界区别很大的山谷,疑惑地问:“东羊老先生,那里面……进不去吗?”
“得要等到明天大会开始才行。”东羊正知道谢浩然问的是什么。他坐在那里没有动,脸上的笑意比起之前淡化了一些:“说起来,都是龙虎山那些人搞出来的。听说很早以前,天境山大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没有禁制屏障,无论是谁,无论任何时候,只要来了,都可以进去。”
谢浩然收回目光,视线转移到了东羊正身上:“这么熟,东羊先生祖上来过天境山大会?”
东羊正点点头,苍老的脸上显出回忆的神情:“祖书上这么说的。那会儿还是崇祯皇帝在位,猪尾巴野人刚入关的时候。龙虎山的一个道士找到了天境山秘境的钥匙。从那以后,这里的禁制就被开启,除了每隔十年大会的时候开启,平时都是关着的,谁也进不去。”
南宫立峰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故事,连忙凑过来,好奇地问:“钥匙?这种地方还有钥匙?”
东羊正微笑道:“钥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总之,那是一个开启和封闭法阵的关键之物,也可能是某种特殊法门。禁制被启动,这个地方就是龙虎山说了算。十年之中的开启时间就是大会这两天,多一分钟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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