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箭羽让原本整齐退出峡谷的众人措手不及,林一亭眼看着大帅离开,徐良已经追了上去,心中已经放心一半。正要追过去,突然一颗巨石从天而落,一亭闪避,不知是谁拉了她一把,她才稳住身形,略微感激地看过去,是夏侯椿。
只见他有条不紊地安排人手撤离,虎头寨的众人对地形熟悉,很快就避开了落石。林一亭领着滞留在此的大半兵丁,跟着他们一同走。夏侯椿并未拒绝,林一亭也不打算推辞。
走了大半日,终于绕过了一片树林,瞧见了这一条蜿蜒的河道。一亭心道,上游就是风波渡了,只是不知道这一路上又要绕多久的路。大帅已经在路上了,前面会不会有人暗中埋伏。越是这么想,越是担心。鹰眼离开之前,曾经警告过她,不得离开大帅半步。
若是要知道风波渡最近的距离,也只有问夏侯椿了。
林一亭硬着头皮凑到夏侯椿面前。夏侯椿已经带着人起好了锅灶,准备解决午餐,瞧见了林一亭,心中已有了打算。这个小姑娘武功高强,跟在那位主家身边,那位一定是一个大人物。况且一亭不过小试身手,就将他制服,如此厉害的角色,就算是七十二洞的圣主,也要侧目相待。
“夏侯寨主,可否请问一个问题?”
夏侯椿还未回答,旁边的虬髯大汉,人间屠夫赵四嘟囔道:“这架都不打了,还要做朋友不成?”侧目怒瞪林一亭。
夏侯椿并未理会他,反而对一亭道:“姑娘身手了得,夏侯椿佩服,如能相助,实在是庆幸。”
林一亭倒没想到夏侯椿竟然也有容人之度,看来大帅看中他,还不在于他的功夫了得。
一侧未曾说话的白面书生张德才插了一句,道:“若是要问我等为何而来,还是免开尊口。”
一亭摇头,道:“我是想问,在上游是否有一个风波渡?距离此处几里?可否有捷径到达?”
夏侯椿啃了一口牛骨头,喝一口酒,道:“大约二十里,若是沿着河走,大半日的路程。若是穿过鸡冠岭,近些,不过那条路太难走,这么些人,走不了的。”
一亭道:“鸡冠岭这条道路难道有何阻碍,为何不能走?”
赵四投来几分讥讽,道:“那条路好走得很,你多走走,不就清楚了。”说话间,还冲着虎头寨的其他土匪挤眉弄眼,那些人都呵呵直笑。
张德才抿嘴颔首,倒了杯酒,递给夏侯椿,夏侯椿接过,有些为难,道:“这条道上有一个野物,平日里只在山中活动,不曾出山。我等曾经联合众兄弟到那鸡冠岭查看,想要除去这个害虫。可,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这怪物竟然,竟然喜好女色,功夫了得,还擅长招阴之法,格外厉害。况且它最令人抓狂的,还能召唤些怪物。我等敌不过它,只好打消这一念头,如今许多年未曾到过了。姑娘也最好不好走这条道路,免得生事。”
若是平日,林一亭定然要去瞧瞧,可目前不是时候,李帅的安危远远高于一切。既如此,那就只好选另一条道路,沿着河岸追上去了。
林一亭安排好人手,独自一人想要先去。夏侯椿在后面问道:“姑娘不用些酒肉?这一路上可不好走。”
一亭瞧着他,对夏侯椿生出几分好感,连他脸上蜈蚣一般的疤痕也可爱起来,道:“今后的路还长着,夏侯寨主可要好好掂量。小女子猜想,李翰将军定然也在等着寨主在他手下建功立业,封侯拜相。”
夏侯椿还想说些什么,林一亭已经翻身上马,跑出好远。
驽驽的速度,一般战马望尘莫及,因而一亭一马当先,早已超过了众人,甩了好远。心中越是焦急,鞭子抽在驽驽身上,驽驽通人心意,四蹄翻飞,几乎飞行。
这一路有些安静,一亭心中发毛。虽说这边是山区,仍有樵夫,猎户来回行走,或者遇到进山采药的医者或者行旅商人,都还能接受。可偏偏没有一人。
一亭不敢放慢速度,拿眼一瞟,陡然看见树丛之中有片黑影,初时不在意,可细细一瞧,哪里是黑影,分明是一摊鲜血。再上前查看,只见一个药农打扮的中年汉子,倒在血泊之中。一亭探他鼻息,已经没了,胸口凉透了,已经死了许久。身上只有胸口有一道刀伤,斜切入口,极为精细,若非仔细查看,几乎看不见。
这样的江湖高手,出没于此,难道是偶然。再看这药农,脚底长茧,右手厚厚的老茧,特别食指与拇指,老茧最厚,说是常年斩药不错,若是说这是名用剑高手,一亭不会诧异。他为何会死在这里。
难道?这些通向风波渡的路,遍布高手?想到此,一亭心惊肉跳,李帅安危,岂不是危如累卵。
越发加快了速度。刚过一路口,又见一壮年汉子倒伏在地。同先前哪位一般无二,这人大腿粗壮,手臂外凸,显然是一名外家高手。致命一刀仍然在胸口处,难道被人一剑毙命?天下有这样的高手?
一亭马不停蹄,纵使路上还有耽搁,也不多看。这人功夫高,性情狂妄,杀人如麻,简直可怖,若是落在他手上,李帅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一亭策马奔走。突然林中射来一支冷箭,一亭侧身避过。还有一炷香功夫,就到风波渡了,谁这般讨厌,多生枝节。
还不用她多想,下一剑已经如影随形,一亭手上峨眉刺,格挡避让,近身作战,丝毫不敢松懈。使剑的这位高手,几乎没有喘息,一剑快似一剑,剑锋偏斜,微微上扬,同先前那些死尸身上的伤口吻合。
这样凶残,一亭不敢不尽力。立即运起周天归元气护体,剑下所使的却是问天三绝。因她与夜问剑多有交手,对这套剑法剖析分解,竟然得到妻中蜜妙法,喜欢得紧。
那人冷冷哼了一句:“普陀宗,画虎类犬,无可救药。”
一亭不解,霎时间,那人剑快如雨,如有实体,化作圆圈冲着林一亭全力刺去。问天三绝讲的就是破剑之法,这人小觑林一亭,故意使出这万剑朝宗,加以嘲讽。一亭嘴角歪斜,问天启,起手式来破你这妖艳无敌,一亭有三层周天归元气,威力之大,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只见剑气相撞之处,如雷火弹炸裂一般,劈开周围树木,落下雷电,一片焦黑。
那人显然没料到,反被波及,退后一步。只惊动了衣角,眉目如常。
这都没事?一亭汗颜,这人果然不是她能摆平的。
狐假虎威,故作气恼,道:“你是何人?为何阻我前行。”
剑士微微侧目,双眸如如含精光,射向一亭,道:“闲来无事,赚些外快。”
这人也为钱财发愁,这下好办,道:“你放我过去,同我救下一人,多少金银财帛,任你挑选。”
剑士垂下眉梢,露出几分苦笑:“我只花一人的钱,只赚他一人的外快,可惜了万两黄金。或许我有一法,可以考虑一下。”
真是一个怪人。一亭想着,却道:“请教了。”
“你将你要保护这人去东家哪儿挂个号,将这些财务转手给他,再让他将这任务派给我,他赚七分,我赚三分。三分太少,你的酬金最好多些,否则我是不会出手的。”瘪瘪嘴,有道,“若不是揭不开锅了,我也不做这买卖。”
这倒好笑,这样的高手还能饿死不成?一亭真是遇到一个怪物了,道:“你要杀何人?”
怪剑士愁眉苦脸道:“我等了他好些天了,也不见来,过来的都是些脓包。倒可以问一下你,这个叫做李师车的人,在哪儿?”
他的目标是大帅,世上任何人都是不能如此做的,林一亭必定以姓名相拼。
“巧了,我要托你救的人,也是他。”
怪剑士伸出手指,摇了摇,道:“我这人惯会遵守诺言,收了钱要杀他,自然要将他好好送走。”
“不巧,我要护一人,必定不能让人插手。”
话音未落,一亭抢了个先手,逼到怪剑士面前,想要以近身搏斗,限制他精妙的剑法。怪剑士虽慢了一步,丝毫不怯,不过回手一收,一把长剑化为匕首,与一亭的峨眉刺短兵相接。
有趣,一亭咬着后槽牙,被他的威力打得虎口生疼。正要还手,忽然见匕首伸长,再要退开已经不敌,眼前的剑尖都落到她鼻尖了,一亭豆大的汗水滑落。
耳边突然听到了有人轻声道:“留活口。”
他两打这么久了,周围竟然有人,一亭大惊之下,剑尖转做剑柄,一下子将她敲晕。眼前冒气金星,完全没有反应之下,生生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