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珏并不回答林韵的话,只是好奇的问道:“你现在有什么遗言么。”
林韵眼里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传音道:“谢谢。”
“谢什么?”
“谢谢你收留了我,让我在最后关头明白了什么是人;有喜有怒,有忧有愁,有爱有恨。六道轮回不要我,谢谢你要我。”
说完这番话,林韵叹了口气,再次出一声吼叫。
‘吼~’
声震四野。
这次连徐茂海都听出来了,这声音里的绝望之情。
张珏在怒吼中,看着那滩又焦又烂的烂肉哈哈大笑:“对,六道轮回不要你,世界不要你,我要你。所以,你不会死。”
“什么?”
“珏哥说什么?”
林韵传音惊呼一声,王康健也忍不住惊喜的喊了一句。
张珏没有做什么答复,看了看丹田之中那微弱的一些功德分,叹口气。
忽然咬破自己的食指指尖,两眼一瞪,脸色先是变得涨红,然后又变得煞白了起来。
指尖涌出一点鲜血,越聚越多,然后化为了一滴浓稠的血珠。奇的是,这一滴血珠在月光下,竟然闪闪光。
张珏有些虚弱的伸出手,将食指点在林韵的额头上,将那血珠融进她额头印堂穴之中,看着那双惊愕的眼睛笑道:
“其实即使你化为了旱魃,我的内心也不会有多大的起伏,因为那只是你道行的衍变,和你本身却没有什么关系。这一次,你的内心蜕变了,升华了,你已经认为自己是个人了,比起一切外表的重度相似,这才是最重要的,我认为很有价值。”
林韵语气有些颤抖,有些激动,双眼蒙上一层水雾看着张珏:“这……这,这是什么?”
张珏嘴角勾勒起一丝笑容:“恭喜你内心悟了,恭喜你没有辜负林韵这个名字,形似而又神似。最后,恭喜你化为游尸。一点功德分送给你,希望你更能懂得人间至理。”
“功德分!”
林韵哭着尖叫一声,激动的那摊烂肉都颤抖了起来,这竟然是祖师道的功德分,集信仰,以及人间道德仁义的意念,天道的回馈营运而成的功德分。
“张珏,我听说功德分不能转增他人,给了我,你怎么办?”
“值!就一个字,值!功德分没了,我可以继续搜集,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这点功德分能点化你,我认为值。”
转头喊道:“康健。”
王康健此时已经看呆了,什么是功德分啊?闻听张珏传唤,连忙应承。
张珏的手指依然点在林韵的额头上,便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黄半云断臂的地方:“将那两条膀子拿过来。”
王康健愣了愣,有些胆战心惊的走了过去,看着血泊中的两条肩膀,忍住一番作呕的心情,郑重的捡起两个肩膀走了过去。
他哪见得了这么血腥的场面啊,虽然这两天经历的挺多,但这拿起两条肩膀还是头一次。
“珏哥。”
王康健将两条肩膀丢在张珏面前,转身就吐。
张珏面沉如水:“喂你祖奶奶把这两条手吃了。”
“啊?”
王康健当场就腿软了,面如菜色。
林韵眼中光华闪烁片刻,传音道:“你说我成为了一个人,我现在不能吃人了。”
张珏笑了笑:“有时候人也吃人。懂得爱,懂得情,不是博爱,不是滥情。对待自己人,要温暖如春。”
语锋一转,张珏沉声道:“对待刻骨铭心的敌人,要残酷如雪!吃了,我请你的。最后一次,只此一次!”
收手,张珏转身离开。步伐有些踉跄,脸色苍白的回到徐茂海的车上。而徐茂海这个时候却全身抖的看着窗外的一幕,却见王康健跪在地上捧起一根手臂,转过头去正在喂林韵。
徐茂海的三观在今天彻底被刷新了,他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小,小张,林姑娘到底是什么啊?她怎么还吃人啊?”
张珏点燃一根烟,靠在座位上吸了一口,叹息道:“别看,没啥好看的。那老和尚不算是人,是魔。林韵吃了他,对自己有莫大的好处。还有,吃人是她的本能,哪有僵尸不吃人的?”
徐茂海惊呼一声:“僵尸?林姑娘是僵尸?那东西真的存在么?”
张珏呵呵一笑:“不存在,我瞎说的。要相信科学,别迷信。今天你做了一个梦,把它当屁放了吧,什么都别想,假装都没看见。对了,康健受伤这事儿,别给谁说。别给我王叔叔他们知道了,免得担心。最近沙坪坝项目如火如荼,我担心有人捣乱,还请徐大哥在沙坪坝增加一些巡逻的,避免流血事件的生。”
“……”
徐茂海非常委屈:“你又跟我扯这些。”
“……”
‘呼~’
忽然之间,风云涌动。
天上乌云汇聚,紫色雷霆在乌云里不断穿梭。狂风呼啸,出渗人的声音。
山林之间百兽狂啸,惊鸟四起。
以林韵为中心,方圆五里之处,死寂一片。刚刚腾空的飞鸟落在了地上,死的悄无声息。游鱼走兽也是大片大片的死去,死的不明不白。
天上只是雷霆穿梭,却迟迟不见有雷霆劈下来,狂风呼啸,却又吹不散天上的乌云。乌云滚滚,却根本一滴雨都落不下来。
附近的孤坟野墓开始了震颤,若是有人刨开看看就会现,那些野坟里的棺材全都破碎了。有墓碑的,也忍不住一阵颤抖,然后石碑裂开。
“啊!!”
一阵高亢的声音响起,是那样的快意。血泊中的烂肉开始愈合,生出了新的手脚,慢慢的从那血泊之中站了起来。
依旧白衣如雪,依旧青丝飘扬,依旧倾国倾城。
威压滚滚而来,王康健被震得倒飞出去,然后又瑟瑟抖的跪了下来,将脑袋埋进土里。
徐茂海也抵挡不住这威势,根本不敢触其锋芒,坐在座椅上,竟然将脑袋低了下去,双手抱住头,不敢睁眼,不敢抬头。
张珏面带笑意,看着车窗外尽情撒泼的女人,笑的很真实。
同一时间,江北一座古刹之中,年迈的老方丈从床上爬了起来,只着睡衣站在最高的房顶上看着南方,惊骇的呢喃:“江北出游尸了。是福是祸?”
同一时间,怡江省内的古刹、道观之中,也有许多和尚道士惊骇的看着江北的方向,眼中神色闪烁不定。道行不高的,甚至已经手脚一片冰凉。
出游尸了。是福是祸呢?若是游尸心中有挂念,便构不成威胁。若是游尸一身凶煞之气,谁又能抵挡的了它?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