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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郎君,你唱的曲调和歌词都好奇怪啊!”阿伊腾格娜轻不可闻的呢喃若惊天霹雳,将沉醉不知归路的王霨惊出了一身冷汗。
“小郎君,低点唱,若把雯霞小娘子惊醒就更麻烦了。”阿伊腾格娜俏目紧闭,仿佛是在梦呓。
可王霨心里清楚,比赫敏还要聪明三分的伊月,肯定早就注意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所以才故yi不愿睁眼,以免自己尴尬。
做贼心虚的王霨挠了挠头,也收敛心神、闭上双目,试图逼迫自己再睡一会儿。
眼皮遮住双目的一瞬间,王霨忽然想到:“霄云是白日过于兴奋,因此睡得比较沉。可为什么伊月都被我惊醒了,武技远超伊月的雯霞姐姐却并无任何反应呢?”
王霨偷偷睁开眼睛,侧耳倾听,却发xiàn阿史那雯霞的呼吸时长时短,似乎有点紊乱。不过从她的神态看,应当不是在装睡。
王霨轻拍胸膛,暗自松了口气。他正欲闭目入睡,忽听阿史那雯霞高呼道:“姐姐、姐姐,我只是想吓吓你……”
“雯霞姐姐,快醒醒,你做噩梦了!”这几日一直被噩梦所困的王霨赶紧伸手去拽阿史那雯霞的衣袖。
阿史那雯霞被王霨摇醒之时,装睡的阿伊腾格娜已睁开乌溜溜的双眼,若有所思;阿史那霄云则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问道:“妹妹,你怎么了?大家怎么都醒了?”
阿史那雯霞避开姐姐的目光,低低回道:“没什么,我太担心父亲了,所以睡得不踏实。”
“我也很担心。”想到父亲被困在怛罗斯城,阿史那霄云睡意全无:“真恨不得能立kè飞到怛罗斯城头,帮zhu父亲杀退大食叛军,生擒那个什么布穆木。”
“霄云小娘子,你想说的是艾布穆斯里姆吧?”阿伊腾格娜委婉纠正道。
“对!就是这个曲里拐弯的名字。”阿史那霄云点头称是:“伊月太厉害了,如此复杂的名字也记得住。”
阿伊腾格娜笑了笑,不再言语。
阿史那雯霞则低语道:“姐姐,我也是如此期盼的,恨不得一剑将他刺死!”
“不过,我们也要对父亲和王都护有信心。无论大食人有多强,我们北庭军可从来不会畏惧。妹妹,你记不记我们跟随父亲打猎时,父亲曾教导我们,无论遇见什么样的对手,首先都不能胆怯,不能失去对阵的勇气。”阿史那霄云情绪高昂。
“霄云姐姐说得太好了!面对强dà的对手,明知不敌,也要毅然亮剑,即使倒下,也要成为一座山,一道岭!如此才是我大唐的军魂!”王霨直接把“亮剑精神”搬了出来:“何况我大唐将士都是百战精英,谁胜谁败还说不好呢!”
“对!”阿史那霄云连连点头赞同,阿史那雯霞也被王霨的感慨激昂所感染。阿伊腾格娜则神思缥缈,想起了正在为大食人效力的哥哥……
“姐姐,小郎君和小娘子们心气很高啊!”同罗蒲丽一心二用,和苏十三娘打闹的同时,还留意着马车内叽叽咕咕的对话。
“有心气就好。”苏十三娘有点心不在焉。
“姐姐,有什么不对吗?”同罗蒲丽这些日子常常和苏十三娘在一起,对她的细微神情了若指掌。
“没什么。”苏十三娘轻叹了口气:“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下面就是小家伙们自己的事了。”
“咦?姐姐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啊?”同罗蒲丽有点迷惑。
“听不懂就对了!”苏十三娘毫不留情地打击道:“你再调侃我,听不懂的话只会更多!”
“姐姐,你可真记仇!听不懂就听不懂,大不了我找王别将问去。”同罗蒲丽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找打!”苏十三娘挥拳击去,两人遂开始了新一轮的打闹……
残月如钩,拓枝城北的密林中,奔波了数个时辰后,葛逻禄部骑兵将战马栓在树上,给坐骑套上草料袋后,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乱哄哄地啃干粮。他们一边啃一边抱怨,不住怀念在拓枝城内无法无天的快活日子。不时有些淫秽不堪的词语冒出,还有人热衷于比较谁积攒的金银币更多。
马璘心急如焚,恨不得一口气杀到怛罗斯城下,将安西军北上的消息回禀王都护。
但他也明白,上万规模的大军要想保持战力,就不可能如同斥候行军那般不眠不休,必须保证有足够的休息时间。
葛逻禄人黄昏出城、摸黑赶路,直到亥时才下马休整。望着疲惫不堪的葛逻禄骑兵,马璘根本不可能指责他们偷奸耍滑。
将北庭牙兵安顿好后,马璘就去询问谋剌黑山何时出发。
“马校尉放心,我已下令,所有人只能休息三个时辰,就会在朝阳升起之前继xu北进。”谋剌黑山说得十分肯定。
见谋剌黑山如此顺从高仙芝的军令,马璘稍稍放了点心。
在安西都护府当斥候队正时,马璘就多次听人讲,葛逻禄部的叶护谋剌黑山虽然又贪又蠢,却对高节帅言听计从,是条差强人意的忠犬。
由今日的所见所闻看,谋剌黑山倒是对得起“忠犬”二字。想到数日后,安西军大队北上,就可以与北庭军里应外合,击溃大食叛军,神经一直高度紧张的马璘终于能够松口气。
和谋剌黑山商谈完毕后,谋剌思翰主动提出送马璘一程。
在经过谋剌思翰帐下千人队的临时宿营地时,马璘留意到,谋剌思翰治军格外严谨。千人队附近明哨、暗哨俱全,有人休息、有人照顾马匹,一切都井井有条,和其他千人队的杂乱截然不同。
“思翰王子带兵有方啊!”马璘随口赞道。
“边疆小部,岂能和大唐天兵相比。”谋剌思翰十分恭谨:“葛逻禄部散漫已久,某不得已用了些霹雳手段,才驯服了这一千名莽夫。”
“思翰王子举止儒雅,却能把一群武夫治理得服服帖帖,实在令人佩服。难怪王都护对王子赞不绝口。”马璘身为牙兵校尉,王正见臧否碛西各部人物时,他难免会听一耳朵。
“王都护是某最敬重的人。”谋剌思翰从腰间摸出一块古玉。淡淡月光下,玉佩散发出温润的光泽。
“此刻北庭军被困怛罗斯城中,某就是拼着不要自己的贱命,也要救出王都护。”谋剌思翰的语气很平淡,可言语中透露出的决心令马璘动容。
“思翰王子真乃忠义之士!”马璘郑重地拱手施礼,他对谋剌思翰颇有好感。
“马校尉能在千军万马中杀出重围的英勇,才更加令人佩服!”谋剌思翰立即报之以琼瑶。
“此非某之功劳,是用失去弟兄们的性命换来的。”想起倒在南下路上的一张张熟悉面孔,马璘悲从中来。
“可敬可叹!”谋剌思翰竖起大拇指道:“不知马校尉可否给我引荐一下南下的各位勇士。”
马璘和谋剌思翰边走边聊,此时才发xiàn已回到了北庭牙兵的宿营地,就笑着说道:“这有何不可?瘦猴过来,见过思翰王子。”
谋剌思翰毕恭毕敬地和每一位从怛罗斯城中杀出的北庭牙兵寒暄了几句,还和从碎叶城赶来的牙兵们闲聊了几句,问了问碎叶城中的情况。当得知碎叶城中并无异动时,谋剌思翰微微皱了皱眉。
“马校尉,一会儿还得赶路,某就不叨扰了。贵部抓紧时间休息吧。”和北庭牙兵们闲谈片刻,谋剌思翰便起身告辞。
“有劳王子了。”马璘施礼送别时忽然想到尾随北庭牙兵南下的呼罗珊骑兵,连忙补充道:“思翰王子,附近可能有支八百余人的呼罗珊骑兵,还请转告谋剌叶护,多派斥候,以免为敌所趁。”
“多谢马校尉,一定转告!”谋剌思翰潇洒地回了个礼,施然离去。
夜空中的乌云越积越厚,月光已经几不可见。北庭牙兵除了值守的十余名岗哨外,都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沉沉入睡。马璘更是鼾声震天,远远听之,会让人误以为是是九天之上的雷霆。
“父汗,北庭牙兵一共一百一十七人。长途跋涉数日,他们肯定又困又乏,若要动手,今夜就是最好的时机!”谋剌思翰和马璘分别后,并未回到自己的千人队,而是以最快速度赶到谋剌黑山身边。
“思翰,给艾布穆斯里姆传递点消息,让大食军和唐军斗得两败俱伤,让没有任何一方能够限制我们葛逻禄人称霸河中,我当然十分乐意。可是,若是真要动手杀了北庭牙兵,那我们可就不得不和大食人牢牢绑在一起了。”事到临头,谋剌黑山有点犹豫。
“父汗,那穆台阿已经说了,艾布穆斯里姆愿意在战胜唐军之后,任由我部占领拓枝城、怛罗斯城、俱兰城和阿史不来城。算上已经到手的弓月城和碎叶城,当年突骑施人的苏禄可汗,也不曾统治过如此广袤的土地啊!父汗完全可以像回纥人一般,开牙建国,而不必像奴隶一样,屈从安西都护府的指令。如果我们不襄助大食军,以高仙芝和王正见的能力,必然能在怛罗斯城下击溃艾布穆斯里姆。一旦唐军得胜,他们必然会尽快在河中部署驻军,进而削弱我部的势力。而艾布穆斯里姆获胜,却依然需yào集中兵力对付倭马亚家族,无力约束我们。”谋剌思翰焦急地劝解道。
“开牙建国、独占河中。”金灿灿的未来让谋剌黑山有点目眩神迷,但他依然有点忐忑:“思翰,你说大食人可靠吗?”
“父汗,你提出的所有条件穆台阿都代表总督答yg了,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谋剌思翰知dào父亲已经动心,忙着给他吃定心丸。
“是呀,穆台阿居然会答yg那个要求,我确实没有料到。”谋剌黑山点了点头,脸上已无犹豫之色。
“父汗,我这就去联络穆台阿。根据斥候传回的消息,穆台阿已经找到那股追击北庭牙兵的呼罗珊骑兵了。”谋剌思翰担心父亲反悔,抬腿欲走。
“思翰,等一下!”谋剌黑山叫住了次子。
“父汗?”谋剌思翰面色平静,手却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带上你的千人队一起去。盯紧大食人,更不要放过任何一名北庭牙兵。但是,我们的人不要亲自动手。”谋剌黑山事无巨细交待道。
“父汗,我明白。只要我们的刀上没有沾染唐军的鲜血,万一有什么变故,还能有回旋空间。”谋剌思翰一边附和父亲的话,一边腹诽道:“这些具体环节都是我和穆台阿商议的,此刻你反而来教导我,哼哼,荒谬!”
谋剌思翰刚跨上坐骑,却见谋剌黑山又走了过来。
“难道还会变卦?”谋剌思翰大惊。
出乎谋剌思翰意料,父亲只简单叮嘱道:“思翰,小心点。”
谋剌思翰心头一震,百感交集,一瞬间有点犹豫不决。
“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个万人队,并将怛罗斯城赐予你。”谋剌黑山大方许诺道。
“怛罗斯城?”谋剌思翰飘忽的眼神旋即变得又冷又亮,如同冰晶一般。他彬彬有礼地回道:“谢父汗,我一定会全歼北庭牙兵。”
谋剌思翰带着自己的千人队,悄悄摸向北庭牙兵的临时宿营地时,残月已被乌云遮盖得严严实实,再也找寻不到了。天地之间一团漆黑。
见帐下的骑兵快要接近北庭牙兵最外围的暗哨,谋剌思翰挥手示意,让所有人勒住战马、搭弓上箭。
谋剌思翰凭着记忆,一箭向摇曳不定的树枝深处射去。他的箭刚离弦,一千张骑弓也齐声作响。
箭雨在空中飞行之际,乌云中忽然电光一闪,细密的雨珠开始从云朵之中坠落。
雨点尚未落到地面之上,北庭军的暗哨已变成了个箭垛子,从树上摔了下来。
数百名呼罗珊骑兵则拔出长刀,猛磕战马,闷声向密林深处杀去。
雷声隆隆,雨点落地。飞霜咴咴而鸣,四蹄猛踹,试图叫醒主人。而帐篷之内,马璘却依然沉浸在香甜的梦乡之中,浑然不知大难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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